119选秀
金都中又有朝中大臣被杀,死状与不日前被杀的监御相同,都是男眷死去,女眷独活,府邸的柱子前留下了“蓝”的血迹。
这是一起连环案。朝廷人心惶惶,大臣们终日揣测着凶手的目的,担心下一个目标便是自己。甚至有朝臣联名上书请求萧慕翎锁城缉拿凶手。
“他如何说?”一颗葡萄下咽,锦画斜着眼睛躺在贵妃椅上。浅儿上前斟茶,道:“皇上只说的一句:‘你们级别太低,送上门人家都不要’。”
噗嗤一口全喷了出来,“他真这么说?”
浅儿无奈地点点头:“我的小姐,皇上他确确实实是这么说的。一字都不差。”
锦画站起身来,沉思了一会又道:“萧慕翎真无耻。一点都不体恤下属。”
浅儿耸肩,“小姐这会子竟心疼起那些人了,当初下令杀人时可没这见这么菩萨心肠。”
锦画嘟嘴,摆摆头道:“就本宫自身来说,那些人都是该杀的。”
浅儿又发疑惑:“只是,为何皇上至今都未采取行动?”
“这就是萧慕翎的聪明之处了。当初参与那件事的朝臣们本就活不长的,在萧慕翎的心里,只怕是早已将他们定了死刑。所以说,无论是谁死,他都不会心疼。说不定他现在还乐滋滋地得意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了。”
锦画皱眉,拾起一颗葡萄捏碎在手心:“他就是吃定了本宫是个好人,狠不下心滥杀无辜。”这是件无比纠结的事。
“皇上知道?”
“不清楚。不过,只怕是早已怀疑。”不起疑心就是个蠢蛋。
有宫人进殿伺候,为萧慕翎的晚膳做准备。主仆两人收了话梢,悠闲地等着萧慕翎的到来。
天幕渐渐转黑,桌上的点心吃得差不多时,萧慕翎还没到。锦画有点不耐烦,召了人询问,才知道今日是选秀的初筛日。
五年一次,这次的选秀,恰逢是萧慕翎登基后的第一次选秀,祖上传下的规矩,登基之年适逢选秀,必扩选以充实后宫。按照惯例,萧慕翎今日是要前去秀殿参加晚宴。
锦画皱着眉央在椅子上,天杀的她竟忘了世上还有选秀这回事,“选秀这事归谁管?”
浅儿道:“本是该由当朝皇后亲自负责,只是皇上至今未立后位,照常理,这事该由后宫品阶最高者负责——”她不放心地看了眼锦画,果然不出所料,某人的眼里已冒出金光:“品阶最高者?不就是本宫?为何没人告诉本宫?”
这,是个不祥的预兆。有宫人上前道:“皇上为了不让皇贵妃娘娘忧心,已将此事交给秦贵妃。”
锦画当即望向浅儿:你知道这事吗?
浅儿犹豫地摇摇头。
锦画望向角落里逗孩子的衣儿:你知道吗?
衣儿耸肩:浅儿不知道的事,奴婢怎么可能知道?
一旁的裳儿主动上前,牵着夕颜,道:“奴婢也不知道。”
萧慕翎存了心要瞒着她。锦画大呼:“摆驾秀殿。”想选秀?做梦去吧!
待到宫人们做好了准备,锦画走到殿前便改了主意,亲自去显得太失身份了,还是让萧慕翎自己过来。
”来人,去秀殿通知皇上,就说本宫突然发病,快要死了。”
没人敢上前应召,最终还是浅儿亲自带了人去秀殿。浅儿想的很简单,小姐要怎么她就陪她怎样,要疯,她陪。
秀殿。
盛华起舞,新晋的秀女在一旁和声而唱。丝竹声笙,媚舞动人心魄。
有秀女窥探着殿前气度不凡的男子,不禁暗自窃喜原来皇上长得如此俊美。秦诗坐在萧慕翎的左边,抬袖敬酒的片刻偷偷瞧了他一眼,他正好回过头,二人视线相对,秦诗面红耳赤。
再辛苦也是值得的,有他在身边,哪怕只是一瞬间,她也无比欢喜。
浅儿进殿,正好打断这一曲霓裳舞,忽略掉所有人,浅儿直接走向萧慕翎,在他的面前跪了下去。
众人看向前座。
“皇上,娘娘身体不适,请您移驾皇后殿。”铿锵有力,皇上你非去不可。
众人的视线在那一刻变得灼热,盛华的心里腾起愤怒,当即甩了袖子也跪了下去:“皇上,今日是大选的日子,臣妾们好不容易才准备了这一场晚宴。”藏了一半的话语没说了,但谁都明白了:杠上了。
往日里看不惯锦画作为的妃嫔们见有人开头,也都跟着跪了下去:“皇上!”您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萧慕翎谁都没看,却是径直出了秀殿,连句敷衍的话都没有,神色匆忙地奔向皇后殿。
身后,愕然一片。
良久,秦诗出声:“继续吧。”听不出任何波澜。
盛华愤怒离殿,其他人坐立不安,整个晚宴惨淡收场。
唯有最后留下收拾秀殿的宫女偷偷地说道:那日,我见秦妃扯着袖子偷偷地哭了,竟无一人察觉。”却终只是后话。
皇后殿。
大老远便听见萧慕翎的声音:“锦画,锦画!”
锦画埋在被子里,拿了洋葱在眼皮下抹了抹,眼泪倾盆而出。见他进房来,立即开始嚎啕。
“哪里不舒服?传过太医了吗?”关切备至。
她只一味地哭喊着,“传太医也好不了。我要死了,你的画儿就快死了。”
萧慕翎的第一反应便是美人叹发作,上前便要为她把脉。
“你走开,走开。呜呜········”眼泪干了,她缩回被子拿起洋葱便是一阵涂满,再次倾盆大雨:“刚说了什么生死契阔的情话,转眼间便又去寻欢作乐,我这还没死你便如此,要是有一天果真死了还不知道被你遗忘到哪个角落,呜呜呜········”
萧慕翎放宽心,知道她这是吃醋做出来的病态而不是真的生病,收回手温柔哄道:“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遵循祖宗的规矩前去看看做样子罢了。乖,不闹了哦。”
“什么狗屁规矩!我只知道在你身边的只能是我一人。”她嘟嘴,“不许选秀!”
“乖,不要胡闹。”
“呜呜········你果然是做好抛弃我的准备了。本来你的后宫人数就不少,现在还要选秀,你········”她激动地说不出后半句,开始拍床捶胸:“我不依,不依不依!”
浅儿站在帘后,为锦画捏了一把汗。偏生选了这样的法子,偏生皇上也受用。这两人,就装吧。装到天荒地老,装到海枯石烂。最好一辈子别醒来。
萧慕翎握住她的手,目光紧蹙:“要如何你才依?”
好机会!
她看着他,温顺如羊的目光:“你昭告天下,让我做皇后,我便依你。”
他皱眉,“这个,暂时不行。”
果然。
她的心里鄙视了眼前的这人一会:萧慕翎就是一小气鬼,不就玩回大的吗?算了。
立刻呜呜大喊进入角色,“萧慕翎,你坏!你坏!以前还说让我做皇后的!一直拖着,现在干脆直接拒绝,你········呜呜呜,大坏蛋!”
萧慕翎急了,“这个,朕有苦衷的。不是存心敷衍你。”
“你就是敷衍我!你是皇帝,有什么好顾忌的!呜呜。”哭得伤心欲绝。
他止住话,不欲多说,伸手揽起她,“别哭了,好吗?选秀是一定要进行的,但朕向你保证:绝对不碰她们。朕的心里,只有你一人。”
手里握着最后一片洋葱的锦画此时已经哭不出了,眼泪再次很不争气地蒸发了。只好作罢。今天就到这里,休息休息——“真的?”
“真的。”
她满意地扑进他的怀里,“萧慕翎真讨厌,只知道让杜锦画吃醋。偷偷告诉你哦,杜锦画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小心她受不了一刀把你杀了。”
萧慕翎没心没肺地轻拍着她的肩膀:“然后呢。”
“然后,她再去找个顶级大帅哥,把你忘得一干二净。吃香的喝辣的,从此纵情江湖逍遥一生。”
“你真无情。”萧慕翎拥住她,轻轻地抵住她的发丝:“那我可要把你看牢了。”
她娇娇地哼了一句:“讨厌。”
两人相拥,心思各异。体温交错,实则冰冷至极。
第二日,锦画命人大开皇后殿的殿门,特地跑到皇家作坊制了块牌匾,又唤来书法大师题字。只是,听闻该书法大师望着自己提的字后深感羞耻,不日便得了抑郁症。
有好奇的内侍上前观看在快挂在殿门前与凤印并排的牌匾,神色匆匆地装作没看见地离开了。从此再也不敢自皇后殿前经过。
这快牌匾是由衣儿亲自挂上前,她很是洋洋得意地运用自己脑袋里为数不多的知识勉强认出了那几个大字——:此处是我开,此殿是我住,要想由此过,留下买路钱。
衣儿很得意:“娘娘这话说得在理。”
有胆子大点的嫔妃拦路阻截萧慕翎,企图以死相觐好让锦画收收气势。萧慕翎眼都没抬,直接两字:“杀了。”从此,再无人敢说锦画的不是。
此事一传百,百传千,很快地,连新来的秀女也自动地将皇贵妃列为头号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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