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二合一


如时序早前所说,南方灾情紧迫,赈灾队伍需[ri]夜兼程,随行官兵分为两批,轮换着驱车,马儿也每隔三[ri]换上一批,尽量缩短歇息的时间。

  时归这儿尚有马车遮风挡雨,实在累了困了,就靠在车厢上歇一些,但外面的人就实在没有什么能避雨的地方了,中途下了两回雨,官兵给粮[cao]遮蔽尚顾不及,哪里还有心思周全自己。

  便是雨停了,他们也未携带换洗衣物,只管顶着烈[ri],身上的雨水才被晒干,紧接着又被汗水浸透,反反复复,左右不过两[ri],衣裳就全干巴拧在一起。

  时归虽没能到前面去看,可也曾听过掉队官兵的抱怨,等对方追上去了,她才偷偷掀开一点车帘。

  只见前方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赶路的士兵皆是神[se]萎靡,更有人磨破了足底,每走一步都要落下点血迹,又很快被黄土所覆盖。

  然而再是艰苦,也没有一人脱逃,抱怨也就抱怨了,抱怨过后,又是憋足一股气,闷头往前冲去。

  时归默默看着,只觉鼻尖愈发酸涩起来。

  离京第十三[ri],时序才算脱身过来瞧上一眼。

  时二浅浅行了个礼,便自觉下了马车,将车厢内的空间留给他们那对父女。

  短短十几[ri]不见,时序却是形容狼狈,上车先灌了一整袋凉白开,又是坐着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歇过神来,哂笑一声:“到底是老了,比不得年轻人[jing]神。”

  这话如针一般,正正刺入时归的心[kou]。

  她下意识蜷起了指尖,目光茫然片刻,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不是的……”

  “阿爹不老,阿爹还年轻着。”不知是在反驳阿爹,还是在劝服自己,时归只说了两句,就踉跄着伏过去。

  而立之年,怎么能算老呢?

  时序轻声笑了笑,并不与她争辩。

  时归想找些证据,证明阿爹还壮年着,然一抬头,猝不及防瞧见了他眼尾的一丝褶皱,浅浅的,一个不留神就会忽视过去。

  可既然看见了。

  时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好像盯久了,就能把那刺眼的皱纹给看没了。

  直到她眼前为黑暗所笼罩,一只温和又显粗粝的掌心覆在她眼前,头顶同时响起:“阿归瞧什么呢。”

  “我——”一开[kou],时归才发现她的声音竟变得干巴巴的,心里明明涌现许多话,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片刻,她将眼前的掌心捉下来,垂首细细看着。

  若说阿爹眼尾的皱纹,是她太久没有仔细观察,才不知不觉长出的,也算情有可原。

  可阿爹的掌心,她却是再[shu]悉不过了。

  就在不久前,她还牵着这只手,将自己的掌心放上去比着大小,再细数上面的掌纹。

  是多久前来着……

  时归记不清了,可她清楚记着,当时的大掌上只有握笔的地方有一点薄茧,余下的白皙光滑,看不出半点磋磨受苦的痕

  迹。

  而现在,时序的掌心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痕,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刮到的,伤[kou]不重,却留下了道道印记,又是在这等炎热的夏天,一出汗整双手都疼。

  抬头再看,时序面上也饱受风霜,双唇干涸开裂,一贯梳理得齐整板正的鬓发也变得散乱,衣领微微外翻,眼底漫着一片散不去的青黑。

  滴答——

  一滴微凉的水珠落在时序手背上,叫他不禁轻叹。

  “阿归。”他将手掌[chou]出来,掐着时归的下巴,让她不得不抬起头来,果然就看见一双水雾弥漫的眸子。

  时序说:“若知道会惹哭了,还不如不上来了。”

  “不行!”时归瞬间瞪大了眼睛,反手就抓紧了阿爹的小臂,一时间说不清是恼火还是苦涩。

  偏偏惹了她的罪魁祸首还要笑,一边笑一边问:“害怕了?不哭了?这有什么好哭的。”

  时序甚至不用问,也知道女儿在哭什么。

  他早就想过,自己如今正是狼狈,若叫女儿看见,肯定少不了心疼,未料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反应。

  时归胸[kou]剧烈起伏着,因怕控制不住情绪,索[xing]不再去看,身子往前靠了靠,将脑袋埋在阿爹胸[kou]。

  半晌才听她问:“这都是怎么弄的……”

  时序并无隐瞒,缓声道:“前几[ri]不是下了大雨,押送的粮[cao]忘记了做避雨措施,临时用毡步遮挡,行举间匆忙了些,难免有些磕碰,手上的细小伤痕应该就是那时留的,也没什么,并不严重。”

  时归没有与他争论严重不严重的问题,沉默片刻,又问:“那阿爹怎连一[kou]水都喝不上?”

  一上车先喝水也就罢了,连嘴上的开[kou]也很是深刻,一看就是开裂了好几[ri],反反复复才造成的。

  对此,时序反应仍旧平平:“可能是急着赶路忘记了,等渴得狠了才想起来,下回我会记着的。”

  这般敷衍的话,瞬间就让时归生恼:“阿爹!”

  “好了好了。”时序却不与她争执,习惯[xing]地在她头顶揉了揉,只用了一句话,就让时归偃旗息鼓,“我最近实在没休息好,难得过来一趟,且让我歇一歇。”

  时归:“……”

  她麻利地从阿爹身上爬起来,只片刻就收敛了情绪,又急急忙忙去找马车上的软枕,还有搭在身上防着凉的薄被,全堆到阿爹身上。

  时序有些闪避:“我身上脏,就不……”

  “不要。”时归脆生生地说道,“阿爹快躺好盖好,我在旁边守着阿爹,阿爹快好好休息一会儿。”

  说到最后,她声音里又带了些许哭腔。

  见状,时序可不敢多说了,只好应下来,将软枕放在座位一头,他再屈膝躺上去。

  很快,他身上就盖好薄被。

  马车上的座位只长长一条,时归躺着都有些施展不开,更别说一个成年男人了。

  但很快,时归就跪坐到他旁边,用身子抵在座位一侧,这样便是

  马车颠簸,也能避免阿爹摔下来了。

  不等时序在说什么,稚嫩的掌心就落在他胸[kou]。

  时归轻轻拍了两下,连声音也不觉放低:“阿爹睡吧,寝安。”

  “……寝安。”

  时序说没休息好,并非是诱哄小孩的话。

  自从出了京城,赶路的士兵少有歇息的时间,他们这些统领的官员,当然也没有休息的机会。

  十几天下来,时序只在马上闭眼小憩过几回,睡觉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足十个时辰。

  不只是他,便是如太子之尊,这一路也一直守在马上,连[ri]所付出的辛苦,并不比他少。

  直到今[ri],眼看队伍进入了平缓地带,周璟承主动提出:“公公去后面的马车歇一歇吧。”

  时归跟在后面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朝中无人知晓,但同行的人,总有会注意到的。

  寻常兵卒或许不会多想,但太子这边,还是提前过个明路为好,故而周璟承早就知道后面有马车跟着。

  时序正想拒绝,就听周璟承又说:“等公公休息好了,孤也寻个地方睡上两个时辰,这样你我二人轮换着,也省得路上出现差错。”

  话已至此,时序才没有再拒绝。

  躺在狭小冷硬的座位上,时序本以为要好一会儿才能睡着,且他睡眠浅,可能只需要一个小小的颠簸,就会被惊醒,当不得多少休憩。

  然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再睁眼,外面的[ri]头已经在西斜,粗略估计,他至少是睡了三个时辰。

  看到阿爹清醒,时归忙凑过去。

  不曾想她一直屏息跪坐着,下半边身子都僵硬了,猛一下子直起来,酸涩和刺痛顿时让她发出一声呻|吟,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回去。

  “阿归!”时序变[se]顿变。

  时归小小呼出两[kou]气,安抚道:“阿爹别担心,我就是一个姿势太久了,有些腿麻了,马上就好。”

  “阿爹睡好了吗?可饿了,或者渴了?”她一心观察阿爹的脸[se],见他眼中的血丝减轻些许,只是眼底的青黑还没什么变化,就想留他多待一会儿。

  时序不语,只是俯下身来,小心将她抱起来,然后用掌心给她按摩着小腿肚的位置,一点点减缓酸麻感。

  “阿爹……”时归喋喋不休道,“马车上有风干的[rou]干,还有白面干粮,我叫空青他们烧些热水,把干粮和[rou]干泡进去吃,这样可好?”

  时序终于给了回应:“不吃了。”

  “啊……”

  “身子可好些了?”

  时归点头,乖顺道:“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时序说,“我原想着歇一个时辰就好,没成想耽搁了这么久,离开人前太久不好,我也该回去了,正好太子殿下也累极,我去替他。”

  “这次就不跟阿归一起用晚膳了,等后面一有空闲,我再过来,阿归乖乖的,不要乱下车。”

  时归满心遗憾,但也

  分得清轻重缓急。

  她最后握了握阿爹的手掌,慢吞吞从他身上爬下去:“那好吧,我等阿爹再过来。”

  随着阿爹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时归的表情很快就变得沮丧起来,以至于二兄没回来都没发现,等再回神,车帘外则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时归?”周璟承站在车板上,低声唤了一句。

  原是时序过去与他换班,想到自己好歹有个能挡光的马车躺一躺,若不管太子,叫其幕天席地,后面再赶路追上来,好像有些不太友善。

  几经思量后,他只能客气两句:“殿下不如也去后面的马车歇一歇吧,上面备着餐食,正好能用晚膳。”

  谁知周璟承只考虑了瞬息,紧跟着就应承下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时序:“……”

  说出去的话,总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于是他只能黑着脸,目送太子脱离队伍。

  待周璟承说明来意,时归恍然大悟。

  她赶紧将身下的位置让出来,主动避去了阿爹刚刚休息的地方,那边的软枕薄被还没来得及手,正乱糟糟地推在一起,总不好让太子殿下去收拾。

  时归打起[jing]神:“太子哥哥快进来吧。”

  阿爹在马车上睡觉,时归那是恨不得处处周全,莫说只是跪坐在旁边守着,便是给阿爹当枕头,她也不会有半句怨言,殷勤侍奉左右。

  可等上车的变成太子,他可就没有这等待遇了。

  时归也只是贡献出软枕和薄被,而后又递了一盏温水,便返回到另一侧去,

  “你——”

  “太子哥哥肯定也是累极了,快快歇下吧。”

  时归匆忙一句话,打断了周璟承的寒暄,他顿了顿,只得颔首称是。

  因担心从座位上滚落,周璟承睡得并不安稳,傍晚时被一阵[rou]香唤醒,睁眼就见时归已准备好了餐食。

  晚膳只准备了五份,其中一份留给时二,三份给时归和空青竹月,余下的一份,自然就是太子的了。

  时归当然也想给阿爹改善伙食,但时序既在阵前,要给他送饭实在太不方便,且时序出发前就曾[jiao]代过,他会与众士兵共苦,士兵吃喝什么,他也吃喝什么。

  想到这里,时归不禁撇了撇嘴。

  难得有一[kou]热腾的饭,周璟承也没有拒绝,只是道了一声谢,抓紧时间将碗里的汤汤水水都吃了个干净。

  好在他临走前说了一句:“等过两[ri]方便了,孤在将公公替回来。”

  时归眼前一亮,真心说道:“多谢太子哥哥!”

  后面的路途,常有时序和太子轮换着来车上歇息。

  这对时归虽折腾了些,但想到每隔两三[ri]就能见阿爹一面,欢喜总是大过麻烦的。

  以至于她看太子都觉得和善许多,偶尔也能搭两句话,或者问一问阿爹不肯细说的路上景况。

  后来为了方便时序和太子休息,时二不知从哪寻了两

  块木板来,与马车上的座位拼接在一起,一边搭在座位上,一边搭在小桌上。

  虽还是伸不开腿,但总不怕睡梦中滚落了。

  转眼一个半月过去,赈灾的队伍终抵达南阳郡。

  此次受灾的两个郡县分别是东阳郡和广平郡,前者因地势稍高,灾情还好些,而后者正处盆地,洪水冲下,直接让整个郡都化作汪洋。

  偏偏东阳郡又正好挡在广平郡前,去往广平郡的两条官路,也都要经过东阳郡。

  甚至若不先将东阳郡的灾民安置了,后面广平郡的流民都无处安放,更别说泄洪救灾了。

  自进入东阳郡,左右景致与之前截然不同。

  其实在临近东阳郡时,道路上就经常能看见灾民的身影,多是些正当壮年的汉子,少有见到老弱妇孺,但哪怕是壮汉,如今也全是面黄肌瘦、双目无神。

  他们中途曾碰见一大[bo]灾民,加起来足有二三百人,其中生病的人占了半数,又有家眷拖累着,导致这些灾民不好再往前,只能寻了个路边停下。

  当看见朝廷的赈灾队伍后,这些人同时站了起来。

  时序几人商量后,决定原定停留半[ri],先是将队伍里的粮[cao]分出些,煮成稀稀拉拉的粥水,让这些灾民垫垫肚子,而后又派出随行御医,给其中的病人看诊。

  好在生病的这些人也只是染了风寒,又拖了太久,有些伤及肺腑,并未出现灾后常见的瘟疫等。

  周璟承原本是想给他们留下粮食的,可时序却拦住了他,反问道:“殿下觉得,我们便是真留下了粮食,便真能分到所有灾民手中吗?”

  且看那二三百人中,至少三分之一都是没有什么力气的妇孺,若她们身边有当家汉子还好,可若独身一人,焉知能否抢到粥米。

  其中更有人凑在一起,眼中泛出贪婪的光。

  最终,周璟承放弃了原定的计划,只是派人去喊:“朝廷的赈灾银粮马上就会进入到东阳郡中,尔等若无处可去,不妨返回东阳郡。”

  “届时将在衙门外供饭,另有临时搭建的帐篷可用以居住,总比尔等露宿街头来得强些。”

  喊话的将士围着灾民喊了七八遍,直到确保每个人都把这话听进耳朵里了,才返回队伍中。

  于是等朝廷派出的赈灾队伍再次启程,后面又多了许多衣衫褴褛的百姓,虽步履蹒跚,可眼中终于不再是沉沉死气,咬牙跟紧了队伍。

  至于时归的马车,早在看见灾民时,就被时二赶去了无人的小路。

  时二比划着——

  大人说,我们不宜出现在人前,如今只是躲避着,等入了东阳郡,连马车也要弃掉。

  到时我们换一身衣裳,我背着你走。

  这番安排,也是为了时归的安全考虑的。

  毕竟灾民们饥寒多[ri],又终[ri]处于惶惶不安中,若瞧见了完整的马车,难保会有人心生恶念。

  哪怕时序能调派人手来护着,可与灾民起冲突,实在是没有必要,

  若处理得不好了(),恐激起灾民凶[xing]。

  时二准备了两套破烂的衣裳(),到时他和时归换上,就装作遇难的百姓,反正兄妹一起的组合,在这个地界也是常见,再多注意些,就不怕出问题的。

  等到了官府,或者当地的秩序稍稍恢复了,他们也就无需这样躲藏,眼下只要能安全进到府衙中,剩下的都好说。

  时归知道她如今就是个麻烦,自没有不应的。

  甚至为了以假乱真,她还在地上挖了两把黄泥,涂在自己和时二的脸上,再将头发打散,远远看着,确实跟这里的灾民无异。

  就是赈灾的队伍里有马匹和板车,她和时二只能靠一双腿前行,速度上便落后了些。

  等时归和时二找到府衙,衙门外已搭建好了粥棚,连临时居住的帐篷都起了百十来帐。

  时二背着时归去了府衙后面,趁着没有人经过,闪身跃上墙头,不过一个恍惚,两人就全消失不见了。

  府衙中的衙吏全被派出去安置灾民,便是从京城来的甲兵和官兵们,也派出去大部分。

  整个衙门只太子身边留了二十几人,连时序身边也只有时一和时六跟着。

  当地郡守在洪涝第一天就带人去了下面的村镇,至今还被困在里面,府衙里只有一个师爷在。

  如今几人全在前厅中,不知谈到什么,皆是面容凝重,半晌不见言语。

  时归他们没有往前凑,而是在后面的屋子里打了点水,稍稍擦拭了一番身上的灰尘。

  时二刚想去寻两身干净衣裳,一转身就被时归拽住了衣袖,不解地回望过来。

  时归轻轻摇着头:“二兄,我穿这身就好。”

  “外面的灾民……”她为街上灾民的惨状所震撼,正是心思沉重的时候,这份沉重甚至压过去见阿爹的急迫,让她止住脚步,迫切想为灾民做些什么。

  她扯着时二的袖[kou],低声问:“我能出去看看吗?”

  时二只能给时序留个手信,又给守在府衙外的士兵出示了信物,光明正大从正门出去。

  此时已经过了晌午,但粥棚中的铁锅还在烧着。

  时归凑过去听了一会儿,才知这边的粥食整[ri]供应,或许不是很稠,但吃得次数多了,光是喝水,也能喝个水饱,何况水里还有米香。

  负责煮粥的是朝廷的人,但分粥的就是从当地找来的百姓了,多是状态尚可的妇人,半[ri]轮换一次。

  粥棚已有了合规的秩序,时归就没再过去添乱。

  只在接了一碗几乎看不见米的粥后,不远不近地听着里面的人谈话。

  “这粥棚才搭了两[ri],衙门里的粮食就下去了一成,而这只是一个府城,底下还有无数镇县呢。”

  “洪涝之下,郡里的粮仓也被淹了,我听我一个兄弟说,他们去粮仓那边捞了好几次,也没能捞出多少粮食,其中大部分都长了霉,根本不能吃了。”

  “只靠朝廷的赈灾粮,也不是长久的办法……就算里面的大人们不再去旁处,余下的粮食也供不了多久了。”

  “若这附近有什么好心人,能给捐些粮食就好了。”

  不知不觉中,时归手中的粥碗倾斜,乘得满满当当的米水淌出来,还热着,正烫了她一个激灵。

  还是时二眼疾手快,赶紧将粥碗给夺了过来。

  ——怎么了?

  他用手比划着。

  却见时归忽然抬头,急切问道:“二兄,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粮铺吗?”

  “我能不能去弄粮食,不白要,我自己掏钱!”

  时二一愣,低头去看,才发现小妹的神[se]郑重,根本不是说笑。

  时归又说:“我记得阿爹列给我的单子上写着,我们在东阳郡也有产业,二兄能不能带我去找找?”

  “我身上没带银子,但可以把东阳郡的商街和府宅卖掉,换成银票,也好给百姓们买粮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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