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毒


可念头终究只是念头,三年前他是因药失控,但这次他终究清醒,做不出如此禽兽之事。

  穆兮窈自是看不懂林铎眼中的灼热,此时心下只惊慌且意外。

  方才离开那小摊后不久,她绕进一街巷时,骤然被人从背后用巾帕捂住了[kou]鼻,不一会儿便眼前发黑晕厥过去。

  再醒来时,身侧仆妇环绕,正帮她沐浴,而她全身瘫软,动弹不得,甚至无法开[kou]说话,只能任凭摆布,就这般被裹在衾被里送上马车,扔在了这床榻之上。

  听着那几个仆妇的[jiao]谈,她猜出自己被送给了某位大人,可她不明白,她分明掩了样貌,为何还会被人盯上,又要被送去给谁。

  在衾被未被掀开前,穆兮窈很害怕,既害怕又怨怪,怨怪上天不公,一次次让她落入这种境地,受如此屈辱。

  那位大人是何许人,若她顺从些,事后他肯放她走吗?她不在乎她的清白,更在乎的是她尚在掖州的岁岁。

  穆兮窈想了无数种可能,思考了无数逃跑的法子,却万万想不到,自己会被送给安南侯。

  见到他的一刻,她倏地鼻尖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一时竟是不知惊诧还是庆幸。

  见他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瞧,穆兮窈才反应过来,她已然洗去了脸上的伪装,安南侯怕是认不出她来了。

  那他会碰她吗?

  穆兮窈朱唇微张,此时顾不得许多,只想同林铎解释她的身份,可一开[kou],却是虚弱得几乎发不出声。

  恰在此时,一只大掌缓缓向她伸开。

  穆兮窈心一提,下意识瑟缩着闭上了眼。

  见她怕成这般,林铎[yu]拉高衾被的手尴尬地悬在了半空。

  她就这般厌恶他吗?

  穆兮窈等了片刻,并未等到那手落在她身上,却听一道低沉[shu]悉的嗓音幽幽响起。

  “他们给你下药了?”

  她缓缓睁开眼,便见男人静静看着自己。

  下药?

  穆兮窈想起上马车前,确有婆子往她嘴里硬塞了颗药丸,若非林铎提醒,她都没怎么察觉,身子燥热得厉害,即便不着寸缕,也未觉丝毫寒意。

  那是……什么药?

  穆兮窈发不出声儿,只得冲林铎轻轻颔首。

  见她虽面[se][chao]红,但神态还算正常,林铎知晓,大抵是药[xing]还未彻底发作。

  望着穆兮窈眼中的茫然,林铎不自在地低咳一声,“当不是太烈的药,若一会儿实在忍不了,便……试试。”

  中间二字林铎只薄唇微动,并未出声,穆兮窈试着读他的[kou]型。

  自什么……

  她懵怔了一瞬,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谁教她偏是听过这词的,从前她有孕时,京郊庄子上那些在屋门[kou]看管她,以防她逃跑的婆子们,就曾旁若无人地说起过。

  当时,她们嘲庄子上那寡妇不堪寂寞,夜里不知羞耻地做了那事儿,还不晓得收敛,[sao].[lang]声飘出来,怕不是想明目张胆勾引男人。

  一股子热意陡然窜上双颊,穆兮窈只觉脸烫得似要烧起来。

  再看林铎那张沉肃冰冷的面容,一想到他居然说出这般子话,她更是羞得咬紧朱唇,哪里还敢看他,顿时窘迫地别过眼去。

  “今晚我便睡在外头榻上,放心,我不会动你。”

  话音方落,床帐复又垂落合拢,榻内光线昏暗了几分。

  穆兮窈这才转头看去,直到看见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绕过座屏,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她方才长长吐出一[kou]气,颇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心下只庆幸她遇见的是安南侯。

  安南侯不喜女子,自是不会碰她的。

  然一颗心还未放落多久,一股难言的滋味便开始令穆兮窈的呼吸都开始紧促起来。

  原软绵绵使不上一丝气力的身子也逐渐恢复了些许,但随之而来的是从骨子里开始跃动的燥意,她忍不住扭动腰肢,夹紧双腿,似要缓解那股子微妙的[yang]。

  她有些[kou]干舌燥,只觉空落落的,却也不知如何填补,到了这般境地,穆兮窈纵是再傻,也该晓得自己被下了什么药。

  想起那安南侯适才说的话,穆兮窈朱唇紧抿,兴许那法子真能缓解她的不适,可羞耻心终究让她无法越过心里那道坎。

  且她其实并不大清楚那事究竟该怎么做。

  她想,再忍忍,忍忍便过去了。

  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鬓发,滴落在枕上,濡湿了一片。

  穆兮窈的双颊愈发红得厉害,若[chun][ri]枝头最艳的海棠,她实在难受,甚至连神志都开始慢慢焕散去。

  坚持了大抵一炷香的工夫,她终是绝望地闭上眼,像是放弃挣扎一般,缓缓将手伸落下去。

  她到底没能忍住……

  此时,花鸟座屏外,合衣躺在小榻之上的男人缓缓睁开了双眸。

  眸底[yin]沉晦暗,若不见底的深渊,却又像看似平静的海底,实则暗流涌动。

  纵内间刻意压制了声响,然夜里寂静,林铎又常年习武,耳力极佳,怎会听不见那女子发出的动静。

  他很清楚她不可能忍得住。

  看她症状,想来被下的是那些勾栏狭邪间常给不配合的雏儿用的药。

  此药[yin]毒,初时令她们难以动弹,不得挣扎,但逐渐的药[xing]便会散发,即使不愿,最后也只能迎合,眼看着自己彻底沉沦陷落。

  她还是用了他教的法子,想必此刻定是怕他听见,而死死咬着双唇,可即便如此,仍是有细碎的声儿从唇齿间泄出来。

  那声儿若风拂叶,若莺啼燕语,虽是微渺断续,但足以令林铎的呼吸愈发粗沉。

  他知晓自己并未做梦,可正因如此,那梦中的情景却是在此刻伴随这切切实实的声儿变得活[se]生香起来。

  林铎喉结微滚,努力稳了稳呼吸,复又阖上双眸。

  一股烦乱伴随着燥意油然而起。

  她做此事时,想的是她的夫君吗?

  林铎剑眉微蹙,只觉胸[kou]闷得紧,听着耳畔断断续续的娇吟,忍不住扯了扯衣襟。

  分明他未被下药,可为何却也得跟着受如此折磨!

  穆兮窈也不知昨夜折腾了多久,她从一开始不得其法到后来勉强寻得些许要领,也算让自己舒服了许多,身子不再难受,纵然汗水淋漓亦疲惫得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翌[ri],她是因着喉间极度的干渴而醒转的,她咽了咽[kou]水,只觉嗓子若揉了沙砾般生疼。

  穆兮窈尚有些昏沉,见透过窗棂的光蒙蒙,估摸着大抵是卯时前后。她费力撑着软绵绵的身子坐起,扯过一旁架上宽大的男袍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此刻只一心想着喝杯茶水润润嗓子。

  脚步虚浮使不上劲,穆兮窈一路扶着手边的桌椅,绕过那座屏吃力地朝外间而去,瞧见那红木雕花圆桌上摆着的茶水时,她动作不禁急了几分,但身子却是稳不住,猛地向前扑去。

  穆兮窈本以为此番大抵是要结结实实摔一跤,但幸得上房内铺设了地毯,许是不会摔得太疼,正当穆兮窈已然做好准备之时,人却已顺劲稳稳立在了原地。

  她沿着那握住她手臂的大掌徐徐往上瞧,便见那张面若冠玉,却有些清冷的脸。

  “侯……”

  穆兮窈朱唇微张,却是及时止住了声儿。

  她还没忘,眼下安南侯是不识得自己的,反之,她亦不认得安南侯,又怎会用“侯爷”唤他呢。

  林铎看着穆兮窈略有些躲闪的眼神,薄唇微抿,并未言语,只将她扶至圆桌旁坐下,自己亦在一侧落座,倒了杯茶水予她。

  穆兮窈毕恭毕敬地接过,低低道了声谢,因渴得实在厉害,捧着杯盏仰头便喝了个干净。

  喝得太急,些许水滴沿她的下颌滑落,顺着她白皙修长的脖颈隐没在宽松衣襟的敞[kou]间。

  只一眼,林铎眸光便黯了几分,他喉结微滚,飞快地收回视线,旋即便听得耳畔响起那低柔婉转的嗓音,带着微微哑意。

  “昨夜……多谢大人,大人是君子,才不屑于欺负奴家……”

  君子……

  林铎双眸微眯。

  若她知晓他这段[ri]子夜夜做了什么梦,还能面不改[se]地说出这话吗?

  他是不是君子他心知肚明,纵表面守了君子之仪,但有了先头那么多晚的梦,加之昨夜,林铎不得不承认,自己对眼前这个妇人存了龌蹉的心思。

  从前听旁人提及“食[se][xing]也”这话,他常是不屑一顾,觉是那些虚伪之徒给自己的贪[se]寻的由头。

  直到他遇着这“瑶娘”,才发现,男人,确会因女子的美[se]所动摇。

  只林铎绝想不到,京城诸般似锦繁花都不曾入了他的眼,却是偏偏栽在了一个有夫之妇身上。

  思及这瑶娘的夫君,林铎便有些恼怒。

  她这般容貌,也不知她那夫君从前是如何护住的她,但看她会被劫来此处,似乎保护得也不怎么样。

  若非昨[ri]是送来予的他,林铎不敢想,换作旁的男人,她如今会是哪般。

  美人在前,寻常男人又怎会轻易放过这般消受的机会。

  光是想着,他便颇有些心烦意乱。

  然意识到这份心烦的林铎却愈发不虞起来。

  他为何要心烦!

  虽得他承认自己贪恋她的美[se],但她毕竟不是他的人,他也未曾想过那强取豪夺之事,又为何要做那些无谓的设想,徒增烦恼。

  坐在一旁的穆兮窈也不知林铎在思忖什么,只见得这位安南侯沉默间剑眉越蹙越紧,她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哪里敢吭声,忙垂下脑袋,纤指拘谨不安地揉搓着衣袂。

  见她露出这般惧他的模样,林铎薄唇抿了抿,心头复又添了几分烦躁,开[kou],语气也不自觉凉了许多,“不好生在掖州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蓦然听得“掖州”二字,穆兮窈刷地抬首看向林铎,一时惊得站起了身。

  男人没再继续言语,然格外坚定的眼神却似在印证她的猜想。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晓得她是谁!

  穆兮窈一时不知作何感受,也不清楚该喜还是忧。但仔细想来,她伪装容貌保护自己,应也不算什么大事,贸然否认反会徒增安南侯怀疑。

  如今要紧的是不能让安南侯发现她此番来岑南的真实目的。

  她稳了稳心神,答:“奴婢是来寻人的,前几[ri],奴婢突然想起在岑南好似还有亲人,便想着来寻寻,没想到才入城不久,便被……”

  此番来此,她将岁岁托付给了徐婶,也同军营灶房那厢告了假,用的由头便是这寻亲。

  如今照搬着再讲一遍,当是不会露馅。

  她屏气观察着林铎的反应,见他指尖在桌案上点了点,并未追问,须臾,转而道:“你夫君……可有同你一道来?你突然失踪,想必他此时定是心急如焚……”

  关于这“瑶娘”的夫君,林铎其实并不想提起,可他不得不,一则是因着她如今大抵也记挂着她那夫君,二则这也是在提醒他自己,莫再犯浑觊觎一个有夫之妇。

  然等了片刻,林铎却未等来回答,他抬眸看去,便见那“瑶娘”一双水汪汪的杏眸里掺着几分茫然。

  “奴婢,没有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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