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为什么不能杀了她
没想到那孩子似乎就等着她这句话。
甚至唇边因此暴露出一个细小的微笑。
“好啊！”他故作受辱的模样，愤怒道，“那大家伙就跟我去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他领着众人就大摇大摆朝自己的母亲走去，池宁的步伐慢条斯理的跟在他身后。
大老远便看见独自坐在树下的女人，对方骨瘦如柴，面色蜡黄，抬眼见到这么多人浩浩荡荡而来，忍不住发出一连串咳嗽。
“咳咳！阿辉……你，你这是做什么去了？为什么带大家到我这里来？”
那孩子方才故意伪装出的神色此时也真实了不少，连忙几步上前扶住她，说道：“娘，您赶紧躺下休息吧，大夫一会儿就来了！”
说着，他猛地扭过头朝池宁怒目而视。
“长公主现在看见了吗？！我娘亲病重到如此地步，你还要装作眼瞎，把我们当成任你欺辱宰割的畜生吗？！”
他身边的女人愕然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一般。
“阿、阿辉？你在说些什么……”
男孩没有回头，而是挡在她面前制止了她的话。
咄咄逼人的视线就这样灼灼落到池宁身上，周围的人也跟着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池宁轻笑一声，走到两人身前。
“哎呀，看来还真是重病了呢……”
“不然呢！”男孩反唇讥讽。
他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面前银光一闪，令人窒息的杀意扑面而来，池宁的刀锋已经刺穿了他娘亲的颈脖。
“嗤！”
腥热的鲜血瞬间劈头盖脸砸下来，池宁已经收剑回鞘。
现场一片死寂。
唯有女人垂死前的挣扎，喉咙里发出“呃呃”的诡异气音。
直到女人彻底咽气，她面前的孩童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蓦地睁大双眼扑上去。
“娘？！娘！您、您怎样了？！娘！”
不管他伸手去怎么晃悠，还是去试图用手去堵住喉咙里汩汩流出的鲜血，女人也再不能够发出丝毫反应。
他浑身颤抖着回头看向池宁，双目赤红如血：“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她！”
池宁的手扶在剑鞘上，含笑注视着他。
“为什么我不能杀了她？”
她仿佛无比疑惑对方的反应，眯着眼睛用无辜的语气说道。
“先前难道不是你说我个恶毒的贱女人吗？我若是什么事情都不做，岂不是白白背上了骂名？”
池宁朝他走近一步。
“难道你以为，我会以理据争，为自己辩驳？然后所有人都对我指指点点，而我哭哭啼啼无人可信？”
“难道你以为，我救治了这批灾民，为他们去和大臣分崩离析，就真的是个仁慈的家伙了吗？如果你对着仁慈的人都能利用的话，那我又为什么要手下留情呢？”
说完之后，池宁也不看对方反应，任由那男孩在背后破口大骂。
“站住！我让你站住！还我娘亲的命来！”
然而根本没有人帮他动手拦下池宁。
所有人注视着那个女人从身边离去，甚至连和她对上视线都不敢。
虽然远离京城，可大骊长公主的肆意妄为之名传得人尽皆知。
连朝廷百官都不敢和她叫嚣，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又能做些什么呢？
……
“所以长公主杀了他的娘？”
谢迟欲许久之后才回来，脸上带着焦急之色，很显然在外面听见了不少风言风语。
“嗯。”池宁嗓音淡淡，“那家伙还是个孩子，虽然演技不错，但处处破绽，就是让本宫想要无视都做不到。”
“可是……”
谢迟欲迟疑道。
“他的娘亲似乎并不知晓他被人利用，而且那孩子说不定也是因为想救治母亲，所以才与背后指使之人合谋……长公主竟然就这样杀了她？”
池宁瞥他一眼。
“怎么，你觉得本宫心肠太狠？”
她可从来没有自认为自己是个仁慈的好人。
就算她关心什么战乱，关心什么天灾，也是站在大骊的角度出发。
“本宫可没有仁慈到面对一个对自己怀有歹毒心肠的人，也依旧手下留情饶过他。”
“如果他是为了自己母亲才做出此举的，那本宫不是干得更漂亮了吗？”
池宁笑容很温柔，嗓音甜腻得几乎能滴出蜜来。
“让他此生都陷入悔恨和痛苦当中，为当初竟然敢辱骂本宫这件事情负责，又能杀鸡儆猴，让所有人都对本宫望而远之，一举多得，难道不是绝佳吗？”
谢迟欲在一旁沉默着没有说话。
池宁知道他因为自小被压迫，所以对于这种居高临下的话语产生不了共情。
甚至他还可能将自己代入那个试图绝地求生的小孩，看着自己故作聪明演了一通，却被顶上的大人物直接碾碎了生存的希望。
池宁伸出手去，冰冷的指尖勾着少年的下颌抬起。
“本宫还是很温柔的。”
她说道，“前提是没有站在我的对立面，否则不管是背后主使，还是那把被使用的刀，最后的结果都是被我狠狠折断。”
“谢迟欲，希望你永远记得这一点。”
红衣的少年轻轻点头，“谨遵长公主教诲。”
谢迟欲风风火火的回来，凳子都没坐热一会儿，又站起身来离开。
树荫底下只剩下池宁一人。
冷风萧瑟，划过肌肤带来刺骨的凉意。
池宁的视线落到人群里，那些原本在偷偷窥视她的，一经接触到她的视线，就如同老鼠见了猫，吓得屁滚尿流，狼狈逃走。
“呵。”池宁嗤笑一声，“就这样的胆子，也敢到我面前来叫嚣，一个个还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山野间的吃食仿佛都要被搜寻来吃光了。
三日后，洪水才逐渐停歇下汹涌的浪潮，水面上有单薄的木船划来，一见上头饿得双眼发绿的一双双眼睛，便是一声惊叫。
“人！竟然还有人活着！”
众人见到这些船只，顿时像是见了救星，感天动地的哭着奔上去就大喊。
“吃的！有什么吃的！”
他们犹如饿死鬼一般，将对方所有携带的补给品吃光，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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