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忆了10
“你在里面到底做了什么才能逃过一劫?”尤黎被双马尾厉声[bi]问。
“我在里面……睡了一觉。”他语气艰涩,带着些反应困难的迷茫,尤黎说,“医生只是让我睡了一觉。”
紧跟而来的丸子头也不可置信,“我们所有人进电疗室全都有去无回,你就只是进去睡了一觉?!”
尤黎企图解释:“我昨晚一夜没睡,今早很困很累了,医生让我做电疗,只是为了让我[jing]神状态好一些,能得到休息。”
双马尾脱[kou]而出,“顺便利用你杀了我们一个玩家吗?”
无厘头的荒谬。
旁听的丸子头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毕竟就连尤黎自己都解释不了为什么他自己那么特殊。
难不成这人在副本里真有一个老公可以帮他走后门?别开玩笑了。
她们一起出了娱乐室,强硬地推着尤黎的轮椅往方志的病房里走,方志就是方脸男,这个副本里仅剩的六位玩家之一。
尤黎紧紧抓着轮椅,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丸子头于心不忍,“我们只是让你去看看方志的情况,对比一下跟你之前失忆的情况有哪不同。”
她[jiao]流着情报,“我们也不想选,但医生威胁我们要是不配合治疗就会将我们从[jing]神病院里除名。”
屡次不配合治疗,给医生添麻烦,增加了对方很多工作量的尤黎捏了捏手心,突然明白了今早上在诊疗室里,医生对他为什么会那么不耐。
“他当时看我们的眼神像在看[yin]沟里叽叽喳喳的老鼠,气死我了,还说医院里不需要我们这种病人。”
“谁也不知道被医院除名的下场是直接通关失败还是在副本里消失,你知道的,没有人敢赌。”
他们三人停在方志的病房前门[kou],出乎意料的是医生也在里面,他在用钢笔记录着手上的病册。
看见他们过来,只是不冷不淡地看了一眼,直到看见后方的尤黎时,才顿了顿,开[kou]道,“童话书看完了?”
尤黎后知后觉医生在越过他前面的两个人跟自己说话,他愣了愣,觉得哪里有些不合时宜,但还是回答,“没有看完,还剩一半,不过前面的故事很好看。”
医生的语气似乎在训斥,“没看完为什么出娱乐室?”他看了看尤黎旁边的丸子头和双马尾一样。
尤黎想起来医生对他和玩家们待在一起的行为十分不看好,抿抿唇,有些无措地不说话了。
双马尾回头看了他一眼,暗含催促,她们都知道尤黎是不同的,所以选择了让他开[kou]。
尤黎眼神有些挣扎,最后还是低下了头,“医生……我听说有人做了物理治疗后出现了后遗症,我想来看看他。”
医生反问,“后遗症?谁出现了后遗症?”
尤黎纠结地看了一眼半躺在病床上的方脸男,对方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地催促,“医生,我的出院表还没填好吗?我的家人还在一楼等我出院呢。”
丸子头惊喜地开启了屏蔽道具问,“出院?什么出院?方志你找到通关方法了吗?”
谁料方脸男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看都没看她们一样。
双马尾面[se]难看,“别问了,他已经成了一个npc,被副本同化了,我们用了道具后他再也听不见我们说话了。”
尤黎看看双马尾这边,又看看医生那边,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医生,他不是跟我一样,也失忆了吗?”
他用力捏着指心,仿佛等待宣判般,高高屏起一[kou]气,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失忆?我是医生,我怎么不知道他失忆了?”医生问方脸男,“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方脸男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到诡异,“我叫方志,我经过舟山[jing]神病院的治疗治好了我的[jing]神疾病,现在我的家人很快就会来接我出院了。”他说,“我很感谢舟山[jing]神病院,也很感谢这里的医生跟护士。”
丸子头大声道,“不可能,玩家在副本里哪来的家人?
方脸男的眼珠子很黑,反问,“玩家是什么?副本是什么?我怎么可能没有家人?”
医生看着尤黎说,“你看,他没有留下任何的后遗症,而且幻想症和被害妄想症都已经被治好了,现在立刻马上就能出院。”
医生的语气很温和,温和到尤黎有一种被冰冷的软骨蛇缠上的错觉,一股恶寒从他的胃里冲到了他的喉[kou]。
尤黎捂着嘴,猝不及防地干呕几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吐,但他不停发抖的身体告诉了他的答案。
他出着冷汗,眼前发黑,
反胃感让他的眼睛都泛着酸涩。
系统在他脑子里说,“你的身体之前一听到经颅磁刺激治疗就会产生很严重的应激反应,它都知道害怕,你怎么到现在还不长记[xing]?”
“蠢得要死。”系统好像憋久了般冷嘲热讽,“副本进度越低对我的限制越大,我不能时时刻刻都告诉你该怎么做,就不能自己长点脑子?”
医生收起钢笔,担忧地看着尤黎,“你的躯体化症状又严重了吗?”
系统在他脑子里说,“他的系统面板已经黑掉了,我检测不到任何存在的迹象,说明他的意识已经被副本彻底抹除了。”
医生也俯身走近,似乎想安慰地顺顺他的肩背。
尤黎猛地推开他,“别碰我!别碰我——”
医生的面[se]瞬间冰冷下来,他的眼神像看着什么极其不听话的小孩,[yin]晴不定。
丸子头冷汗都快跟着下来,“方志不是还要出院吗?医生你继续你继续。”她尴尬地笑了两声,连忙推着轮椅转身就走了。
双马尾紧随其后。
尤黎还在弓着腰,捂着嘴忍着强烈的反胃感,干呕感直到远离了病房和医生才逐渐消下去,生理[xing]眼泪也被迫挤了出来。
丸子头有些于心不忍,“你不会真有什么[jing]神病吧?怎么症状这么严重。”她主动[jiao]流着情报,“我有一次在游乐园里被拐卖的经历,所以我说出了我害怕的小丑面具。”
丸子头看了眼双马尾,“她说的也是年轻。”
双马尾一言不发,她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面[se]不好看地说,“我又看见那个人了,他刚刚经过了走廊[kou]。”她冷声,“我们之前从来没有看清过他的脸。”
“但刚刚,他戴着个小丑面具。”
尤黎下意识撑着轮椅,掩着面,费力地朝走廊[kou]抬头看过去,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我可以肯定他不是医生催眠出来的幻觉,他走路的样子很随意,对这家医院很[shu]悉。”
“而且我们看见他出现的地点都很随机,就好像……”
丸子头接[kou],“他只是在医院里游逛,我们只是不小心跟他撞上了。”
双马尾皱眉,“这家医院不会有两个世界吧?表世界和里世界。”
尤黎还有些虚弱,声音近乎呢喃,“医生说,我们在梦境里对假想敌无所不能。”
二人见他开[kou]都有些意外。
尤黎低垂着眼睑,下意识道,“他像是一个梦,一开始一团空,然后被我们八人渐渐的填充,变得丰满,立体,真实。”他很安静的,有些恍惚,神情上还残留着刚刚的难受,看上去有些痛苦,“我们害怕的,憎恨的,恐惧的具象化,在慢慢从梦境里走出来。”
“在从属于他的世界里,来到我们这个世界。”尤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他有些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一股由骨髓缝里生出的凉意。
他之前看到的幻视,听到的幻听,感受到他的幻觉都是这个他们共筑出来的假想敌吗?
那为什么,为什么对方要跟踪自己,监视自己,只盯着自己。
尤黎有些冷,他蜷缩起来一些,总觉得今早那场电疗带给他的美好在此时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医生不能再给他提供任何庇护,那个一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看着他的透明人又出现了。
他似乎无所不在,自己的四面八方好像都在传过来隐晦觊觎,又危险的视线。
尤黎好像不敌,低了低头,“如果按照你们的说法,应该是这样的。”
丸子头皱眉,“如果把这个梦境看作里世界,那我们岂不是早晚有一天会按照医生说的被拉进去任这个假想敌宰割?”
双马尾冷声,“没几天了,今天可是我们来这个副本的第五天,我可不认为我们真的能对他无所不能。”
三人重新回到了娱乐室。
尤黎行动不便,一般来说他会自己慢慢推着轮椅走,偶尔会有护士来帮忙。
他有些没安全感,今天是在人多的饭堂用着晚餐,护士帮他把饭盒拿了过来。
周围人很多,医院可不止有他们这几个病人,尤黎的身边来来回回都有人经过,他安安静静地用勺子挖着饭吃东西。
好像有人端着饭盒坐到了他的旁边。
尤黎下意识看了一眼,他低着脸,视线也只能看到人的下半身,黑[se]的西装裤,长长的白大褂。
他呼吸忽地屏住,眼睑颤动着往上,之后是戴着白手套的一双手,正在把玩着什么。
尤黎有些眼花,他好像又出现了幻觉般,看了好几次才看清对方拿着的不是一次[xing]筷子,而是一把锋利光滑的细长手术刀。
对方不紧不慢地侧过脸,他戴着一张咧嘴大笑的小丑面具,眼神冰冷,带着玩味般的邪恶。
几乎一瞬间将尤黎拉到了他极度恐惧,并且因此出现了行走障碍的车祸现场。
他梦里开着车的人也长着这么一双眼。
是尤黎自己的眼睛,
它[shu]悉又陌生。
发生车祸的人到底是他的丈夫还是他自己?被撞击到全身剧痛的人到底是他的丈夫还是他自己?如果是他,他为什么会自己杀了自己?他真的被自己杀了吗?
他现在是不是还准备再杀他一次?
这双眼睛就是尤黎的梦魇,他好像被扼住了喉咙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面对死亡的恐惧笼罩住他的全身。
但下一眨眼,他的面前却空无一人。
周围依旧人声吵杂,只有尤黎隔离了人群一般,独自如坠冰窟,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猛地深呼吸一[kou]气,仓皇地找着护士。
护士看他面[se]不对,匆忙赶过来,“13号,13号?你怎么了?”
尤黎死死抓住护士的手臂,唇[se]发白,“医生,医生……我要去找医生,我刚刚又看到了,又看到了——”
他慌忙恍惚的话语猛地停住,想起了今天在病房里医生看他的那冰冷至极的一眼。
“我,我……”尤黎找寻着自己最后的救命稻[cao],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语无[lun]次地仿徨无助道,“我不去找医生了,我要打家属电话,我要跟我的家属通话!他说过很快就来接我出院的,他怎么还不来,他怎么还不来,他怎么还不——”
护士,“13号!”
尤黎猛地从无尽的梦魇中回过神,他浑身失力一般,瘫软在轮椅上,掩着嘴大[kou]大[kou]呼吸着,快哭了,“有人要杀我,护士姐姐,医院里有人要杀我,他已经杀过我一次了,我要出院,求求你让我跟我的家属通话好不好?”
一般来说病人出现这么严重的[jing]神失控,护士应该第一时间去喊病人得主治医生过来,但尤黎就好像被人遗弃了一般,没有人再管他。
护士径直把他推到了属于他那层的电话座机旁,因为尤黎的手一直在抖,还是护士帮他拨的号码。
对方好像跟尤黎一样就在电话座机旁一般,第一时间电话就被拨通了。
尤黎有轻微的过度呼吸综合症,他只能捂着自己的下半张脸,将[kou]鼻都捂在小小的空间里,人为地不让自己吸入过多的氧气。
把自己身体控制不住的自发深呼吸用这种笨拙,可怜的方式控制住。
导致他的声音从听筒传出后都带着一股[chao]湿闷热感,一边急促的呼着气一边带着细微的哭腔,似乎眼泪都快从贴着腮[rou]的手指缝隙里流进大张的嘴巴里。
今天的信号似乎好了很多,话筒里的男声不再虚无缥缈,而是真实了许多,像他们的距离无端拉近了,但明明他们还是隔着个电话线在[jiao]流。
“怎么了宝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信号变好了,他丈夫的声音听着也不再失真,但尤黎总觉得,这个声音好像变得比他昨天听见的年轻了一些。
尤黎一边控制着呼吸,一边困难地说着话,“他们,他们说你出车祸死了,医院跟我说,医生也跟我说,所有人都这么跟我说,我还失忆了,他们说我失忆了。”
男声诧异,“怎么会?我只是出了趟国而已,昨晚刚下飞机就给你打电话了。”他顿了顿,“而且……出车祸的不是你吗?亲爱的。”
因为车祸遗留下来的情绪,因为面对死亡的恐惧太真实了,尤黎相信自己有个丈夫,但现在很显然,他的相不相信已经完全不需要这两个论据了。
他必须相信。
男声问,“你不是因为出了车祸,留下了严重的应激障碍才进[jing]神病院的吗?”
尤黎恍惚,又觉得这个才是真实的,“……真的吗?我是因为这个进[jing]神病院的吗……”
男声在笑,调情般温柔,“当然,不然我怎么舍得把我的宝贝送进去。”他顿了顿,“没想到这个医院敢趁着你失忆骗你。”
“我可怜的小尤黎,现在一定很害怕吧?我听到了你在哭,别怕,我在。”
“我一直在。”
尤黎像看到了希望般,“你说你会来接我出院的,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出院?”
男声故意吊着人胃[kou]一般,片刻才低笑,“今晚,我今晚就能来。”
下一秒,他的停顿让尤黎高高提起了一颗心,“不过,宝贝你知道的,我得收取一点报酬。”他轻笑,“我早就应得的报酬。”
尤黎的过度呼吸终于慢慢停止了,他说,“我有钱的,我有很多钱。”
男声似乎被逗笑了,“你的不就是我的,我的不就是你的吗?”他诱哄着般,想听到尤黎承认,“宝贝,你应该叫我什么?”
尤黎唇齿间都是自己咸腥的眼泪,他摇摇头,松开了捂着脸的手心,只低着眼睑,说不出[kou],好一会儿才被迫应酬一般,生疏地学着,“我……我是你的。”
男人似乎被他可爱到,“今晚乖乖在病房里等我,别乱跑。”
尤黎总算能松下一[kou]气,但下一瞬,他有些怪异地闭了闭眼睛,好像有个人站在他面前,爱怜又珍惜的,[tian]了[tian]他沾满泪水的脸[rou]。
他捏着话筒的手一抖,迷茫地往空无一人的前方看过去。
听筒里的人道,“乖,晚安。”
尤黎下意识也说了“晚安”,但等电话挂了又反应过来,他们为什么要说晚安?
他今晚不是就能出院了吗?为什么对方一副他还会在病房里睡一觉的语气。
尤黎被护士推回了病房,他不安地在等,频频看向高悬的时钟,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直到查房时间到了,也没人来找他。
说会来接他的丈夫没有来,平时会来查房的医生也没有来。
尤黎的满心期待慢慢变得失望,但病房里安安静静的,给他的感觉很安心,不像昨晚,他能感觉到有个人跟他一同住着。
他去浴室里洗了个澡,换上了睡衣,把自己从轮椅上挪到床边坐着,频频看向病房门[kou]。
把自己洗得又香又软又干净,完完全全就像个迎接着自己丈夫到来的小妻子。
但尤黎什么都没等到,直到了深夜,他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才不得不把灯关上,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半夜,尤黎突然惊醒。
他明明睡得很好,可莫名其妙就是在一瞬间惊醒了,直觉般连困意都快速消去,在一片漆黑中看到了自己半掩着的房门。
好像刚刚有谁进来了,
而他被这个人惊醒了。
他睡觉之前不是关好门了吗?难道是他一直在等人来接他,所以今天忘记了吗?
尤黎借着走廊传过来的微弱灯光,看了看周围,只有他,只有他自己,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人。
他又躺下来,想重新酝酿困意,可心底隐隐的不安,让他怎么也睡不着。
闭上眼的一瞬又好像恍惚间,有人坐在了他的病床上,发出了“吱嘎”一声。
尤黎倏然睁开眼,却在一片黑暗中什么也没看到,只要他自己,可他却感觉好像有人躺在了他的病床上,喟叹着缓缓抱住了他。
他又出现幻觉了吗?
他真的有病吗?
尤黎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不敢乱动,他怕得要死,只能催眠着自己快点睡过去,明天一觉睡醒就没事了。
直到系统忍无可忍,在他脑子里冷冰冰地说,“有个人跟你睡在一起,你没有任何感觉吗?”
尤黎悚然睁开眼,他在黑暗里往自己旁边过去,没有人,还是没有人。
系统还在他脑子里冷笑着说,“他都快[cha]//你腿里了,你是蠢货吗?”
尤黎听不得这些污言秽语,他想说这里就他一个人,病房里就他自己,但是如影随形的注视却让他自动回想起昨晚枯坐一夜的痛苦。
他昨晚不敢出门,是因为他不确定房门到底锁上没有。
尤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个想法,明明病房的门是锁不上的,但他昨晚莫名有种自己被关起来的错觉。
可现在房门是半掩着的。
尤黎躺在被子里看着那扇透着走廊微光的房门,他小声呼吸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屏住呼吸。
他动作很轻,很缓慢地从床上撑着坐起来了,摸索着找到自己在床边的轮椅,想把自己从床上挪过去。
下一秒,轮椅却诡异般被人推了一下。
尤黎骤然从床上跌落下来,他痛呼一声,眼泪都快掉出来,直觉般感受到身后的危险,没敢再回头看被推进黑暗里的轮椅一下。
忍着疼痛,憋着眼泪和呼吸,用手肘撑着地,拖着他有行走应激障碍的腿,近乎半跪半爬地把自己往半掩着的房门挪过去。
因为前所未有的狼狈,连眼泪滚在脸[rou]上,又掉在冰冷的地面上。
在尤黎爬到房门的那一瞬间,病房门堪堪擦过他的指尖,就差一秒,就能将他的手夹断,下一瞬,就被无来由的风重重吹紧,“砰”一声合上。
尤黎安慰自己那只是一阵风。
下一秒,他几乎残废的双腿就被什么东西倒拎起来,攥着脚踝往身后的黑暗里拖去。
尤黎死死扒着地面,却还是阻挡不了那股大力,他近乎惊声哭叫,“不要,不要——”想回头看,却发现自己的身后仍旧空无一人,他囫囵呜咽着哭,“你是谁?你是谁,救救我,救救我,医生,医生——”
他想起医生今晚还没查房,下一秒却意识到医生今晚不会再来查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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