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竖子小儿
脚腕上那颗青玉铃铛响了两声。
在寂静无声的寝殿，清脆悦耳。
清晨起了一层薄雾，整个王府氤氲的像仙境一样。
阳光穿过薄雾，折射出七彩虹芒。
负责洒扫的侍女小厮轻手轻脚的收拾着院落。沈姒听着窗外微不可闻的打扫声音眨眨眼，略微和身边的人拉开了一点距离。
揉着眼睛起身的时候，才垂眼看见一旁躺着的是顾怀瑜。
似乎被沈姒的动作吵醒，浓密的长睫颤动。
沈姒又像条鱼一样滑了下去，趴在顾怀瑜的怀里，确认她现在的位置和刚刚一样，对上顾怀瑜还带着三分疲色的凤眸。
黑白分明的杏眼眨了眨，眸子清亮水润，嗓音软糯：“王爷，你醒啦？”
不像小妻子，更像是一夜春宵谢恩客的样，做足了十分的仰慕。
顾怀瑜又闭上了眼睛，修长的手指揉着眉心压抑着。
怀里娇软的身子像是觉得不够亲密，又往他身上蹭了蹭。
甚至连下巴都趴在他胸口，细软的呼吸透过薄衫打在他的肌肤上，然后他就被沈姒蹭到了。
沈姒大概也发觉了，往一旁悄悄挪了挪。
一来一回颇有些小时候古灵精怪的样子，顾怀瑜想起幼时那个乖软眼睛提溜提溜转的粉团子，闷笑出声，轻轻侧过头。
将沈姒一把搂进了怀里。
清冷的檀香带着几分清苦的药香进了沈姒的肺腑，她娇嫩的唇瓣几乎快要贴上顾怀瑜的脖颈。
沈姒乖软的问道：“王爷，您醒了吗？”
“嗯”
顾怀瑜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
“用早膳？”
沈姒一边问着一边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小声嘀咕道：“我想吃酥珞了。”
听着顾怀瑜又是一声慵懒的嗯，沈姒连忙从顾怀瑜身上爬起来，声音带着惊喜，也顾不上穿鞋袜：“我这就让他们去传膳。”
白皙的脚踩在光滑的地板上，脚腕上的铃铛一下一下清脆的响着。
顾怀瑜靠在床头看着那个用红绳穿起来的青玉铃铛。
沈姒一脸开心的往外跑，和匆匆赶来的游锦撞了个正着，两人相撞，直接把后面的侍女手里的黄铜脸盆撞翻，水洒了一地。
侍从在走廊上人仰马翻，乱成一团，游锦顾不上训斥，匆忙捡起拂尘就往寝殿跑去。
尖细的嗓子都劈叉了：“王爷！出事了！”
沈姒被侍女服侍着洗漱过后，她还在梳发，就见梳洗好的顾怀瑜，连早膳都来不及用，就带着人离开了。
她被侍女领着去用了膳厅，一路上，沈姒发现王府上的奴仆对她的态度不是一般的好，老远看见她就跪下行礼。
沈姒眼里满是不解，她扭头问到新来的侍女玉坠，“这是怎么回事？”
玉坠眨眨眼，笑的一脸神秘：“王妃昨夜侍寝，王府谁人不知？以后王妃就是王爷的掌中宝，府中上下谁敢不敬。”
权贵的下人多的是眼高于顶看人下菜的东西，沈姒在前世在望烟楼领教过不少次。
她心下了然，淡定的点点头，神色没什么变化。
这对她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借此敲打江兰如倒是可行。
不过这个女人自从嫁进沈府，隐忍蛰伏多年，真的只是为了她阿娘手中的铺子这么简单吗？
续弦的女儿身体病弱，成了荣国公的世子妃，这盘棋，只大不小。
尔虞我诈她一向是上当受骗的那个，就算时刻提防，怕是也算计不过，还是要小心行事。
到了膳厅，她一边吃着手里的酥珞，不时抬头往门口看去。
顾怀瑜公务繁忙，她露脸的机会不多，要抓住每一次机会抱大腿。
用过早膳后，她消食在王府走廊里瞎晃。
三拐两拐，不知怎么的走到了王府偏僻的地方。
前方几个小厮正围着墙上的一个孩子说话。
“你是谁家小孩？”
“摄政王府的墙头也敢随便爬？”
小厮们看着小孩一身金尊玉贵，想来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也不敢随便用竹竿捅，只能敲着墙边，几个人围在下面，手足无措。
沈姒走近，墙上骑着的那个小孩子约莫不过十来岁，面容昳丽，身子瘦弱，眉眼间自带几分忧郁的气质。
小孩扶着墙头，高声喝道：“大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再敲一下，都要掉脑袋！”
“······”
“你才是掉脑袋的那个！知道这是哪里吗！这是摄政王府，私闯王府可是死罪！我看你才是不想活了！”
沈姒站在一旁仰头看着热闹。
她没打算插手，望烟楼教给她的第一条就是不是自己的事不要瞎掺和。
不然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墙上的小孩局面显然不是很好，衣衫下摆蹭了好几块泥土，脖颈上带着一个快要闪瞎人眼睛的金项圈，不知道是京中世家权贵谁家的小纨绔。
小孩面色纠结，他又想下来，又想跳出去，但是瞥眼墙外，又吓得不敢跳。
沈姒见他脸色越来越白，眼里的慌乱愈发明显，才开口道：“好了好了。”
沈姒大发慈悲道：“把他接下来，万一伤到他可不好。”
小厮扭头见是王妃发话，忙去取了梯子，接了小孩下来。
小孩估计骑在墙头的时间挺长，一踩到地上，脚软了好几下，差点摔倒。
见人没事，沈姒不想多呆，“你们看着他，一会儿看看有没有人来寻他，送去正门就是。”
小孩胸脯一挺，“我要跟你一起。”
“也好。”沈姒点头：“那我把你从正门送出去。”
小孩一听，眉头直皱：“我不去正门。”
“那好吧。”沈姒神色不变，“那我带你在王府逛逛。”
说完牵着小孩的手离开了。
走了没多久，小孩看到正门，脸皱成了一团，小嘴大张。
小手甩开沈姒，狠狠地指着沈姒道：“你——”
个大骗子还没有说出来，两人就看见王府门前黑压压跪了一大帮人。
顾怀瑜穿着绯红的蟒袍负手而立，任由那帮人在台阶上磕的头破血流。
“王爷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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