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忆


冯舒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回答道:“差不多,确实是有个大帅哥。”

  滕幼凝一听,立刻来了兴致:“帅哥可是全世界的共同财产,有照片吗,快让我看看。”

  没想到她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也没照片,而且我和他十几年都没见过了,我连他现在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直到听冯舒讲完,她才知道这是个天降竹马的故事。

  冯舒和他的竹马,一个叫慕序的帅哥,两人是邻居,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经常在一起玩。

  在她十岁那年,慕序要随家人移民去美国。

  在他走之前,两人交换了给彼此的离别礼物,也约定等到十二年后,慕序大学毕业了,就会回来找她。

  之后刚开始的几年,两人也有过书信联系,只是或许是随着慕序课业的繁重,来自大洋彼岸的问候越来越少。

  冯舒家也变故频出,她渐渐学会把事情藏在心里,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有什么就对慕序讲什么了。

  两人渐渐断了联系,直到她这次回家,在信箱里看到了一个月前就已寄到的书信。

  看到熟悉的字迹,冯舒一瞬间就湿了眼眶,好像这十二年的时光什么都没改变,她和慕序还是像小时候那样要好。

  她迫不及待地读着信上的内容,才知道慕序已经要大学毕业了,他已经联系好了国内的工作,打算立刻启程回国与她见面,也托国内的朋友给他办了一个电话卡,信上还附了他的电话号码,说是让她看到务必加上他的微信。

  冯舒简直激动地不能自已,这十几年以来,慕序就是她心里那片最柔软的地方,有多少人生中的至暗时刻,她都差点不能撑过来,但是因为有和他的约定,她还是走了下去。

  她也曾想过,慕序会不会已经把她给忘了,会不会已经在大洋彼岸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打算毕业了就结婚,也不会再来履行和她的约定了。

  其实说来,那又算什么正式的约定呢,只不过是两个小孩子年少时的戏语罢了,说不定只有她才当回事。

  所以这封信就是意外降临到她身上的惊喜,让她喜出望外。

  她立刻拿出手机,把那串号码保存到通讯录里,甚至花功夫把它背了下来。

  虽然她始终处于狂喜的情绪中,但也没有失了理智。

  她没有立刻给他打电话,甚至没有按信中说的加上他的微信。

  她深深的欢喜中也夹杂着隐秘的恐惧,因为,他们两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慕序一直都在按照儿时的约定长大,读名牌大学,然后回国找她。

  而她却早已失约。

  她有的只是一个滥赌成性的父亲和一个在读书的弟弟,母亲因为父亲把治病的钱拿走赌博而错失治疗的机会,早已离世。

  她因为家中的变故,也逐渐变得无心学习,高中没读完,因为经常旷课打工而被学校开除,父亲因此还去学校闹过,让她丢尽了人。

  因此她并没有参加高考,而是经一个社会上的朋友介绍,北上A市打工,顺便躲避她的父亲。

  换过各种工作,她最终在A市最大的洗脚城站稳脚跟,成为一个洗脚小妹。

  这已经是她能选择的最好工作了,起码收入高,能支撑她和弟弟的生活。

  她没有学历,只是空有美貌,但她始终坚守着自己的底线,有些工作她也是不愿意做的。

  本来以为一直就这么过下去了,等到她弟弟学有所成后找一个体面的工作,她的压力也能小一些。

  慕序的信给她带来了新的希望,同时也使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他会不会嫌弃自己呢?

  当年她也是有过梦想的,小时候她幻想过,长大穿上自己设计的婚纱嫁给慕序,她多想当一名婚纱设计师。

  就像滕幼凝一样。

  她漂亮,家庭幸福,学历高,最重要的是,她是一名婚纱设计师。

  她仿佛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而且,她们两个连长相都有六七分相似,她相信,如果慕序见到的是滕幼凝,一定相信那就是他心中的冯舒。

  因此她请求她:“幼凝,你可以替我去和慕序见面吗?”

  滕幼凝听故事正听得津津有味,冷不丁被她这么一问,直接愣住了。

  “你说什么?让我替你去?”

  她不可置信,想也不想就拒绝掉:“不行不行,人家等了你十几年,心心念念的也是你,我去了算什么,那不是欺骗吗?”

  冯舒知道她肯定不会立刻同意,她不放弃,继续劝道:“可是,我已经不是他心中的冯舒了,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洗脚妹,还有一个赌鬼父亲,我怕他会失望,我真的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

  滕幼凝却不以为然:“肯定不会的,如果慕序真的把你当朋友的话,不管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他都不会介意,更何况你家中的变故也不是你造成的啊,他只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你。”

  冯舒见她依然不为所动,只好继续循循善诱,动之以情:“我只是想留住我在他心中最美好的印象,幼凝,真的拜托你了。”

  冯舒用太过恳求的眼神看着她,滕幼凝本来就不太擅长拒绝别人,这下真是有些被她说动。

  试想一下如果司南变成了高富帅,而自己过得不尽如人意,穷困潦倒,怕是也不会愿意出现在他面前吧。

  冯舒看她松动了,便趁热打铁,把烂熟于心的一串号码背给她:“幼凝,这是他的手机号,你先加上他的微信吧。”

  她照做了,好友申请发过去还没多久,那边就通过了,仿佛是一直在等待着。

  滕幼凝的心跳了一拍,问冯舒:“他是通过了吗?我该发什么。”

  她想了想,“先不说话,看他说什么。”

  滕幼凝看到慕序的头像是一串俄语字符,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字。

  他在写《卡拉马佐夫兄弟》这本书的续作时,因为试图搬动柜子去取滚到底下的笔筒血管破裂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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