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恩怨了以血还血
“杀了他!”
段云龙一声令下,靠近大门的一个匪寇当即举刀,就欲一刀劈下。
唰。
鹧鸪,出鞘。
一道剑芒咋现,划破了面前的夜幕,匪寇头颅高高抛起,鲜血喷涌。
随着尸体倒地,中堂的浅水池被砸出一片水花。
鲜红的血液,好似红色的墨汁,将池水染成了一片血红,平添了一丝诡异与肃杀。
“杀!杀!杀!”
好似拉开了厮杀的序幕,五虎山的人喊杀声震天,举着兵刃对裴礼怒冲而去。
噗!!
鲜血激射。
“呃……”
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大刀落地的声音,最后是有人倒下的声音。
裴礼一剑捅进了那人嘴里,而后横切,将那人嘴巴直接上下切开。
噗!噗!
又有两人被削掉了头颅,身子被踹飞了出去,撞倒了七八人。
裴礼侧身躲过一把大锤,鹧鸪剑从一人下巴捅了上去,当场毙命。
惨叫声接连不断的响起,有人心口被一剑刺中,有人手臂被一剑斩断……
雨,越下越大,像是有人在天上泼水。
露天的中堂,血水泼洒进了雨水中,化为一片血池。
头颅,手指,耳朵,四肢……
血水中躺了一具又一具尸体,可却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去死吧!”
一名虬髯大汉手持一把开山刀,当空劈下。
裴礼见过这人的画像,原是云雾镇杀猪的,与同行起了争执失手杀了人。
官府派人来拿,又造杀孽,而后干脆回家杀了一家妻儿老小,自己则是逃了出来。
没想到,这人居然藏身五虎山。
裴礼随意抓起一人丢出,大汉的开山刀将来人劈成两半。
噗!
裴礼一剑刺入了大汉粗壮的脖子,手腕一抖,血肉爆炸。
血池中又多了一具尸体。
裴礼从血池里捡起那把开山刀,一手持刀一手持剑,于人群中大杀特杀。
一刀一剑,快如闪电,连绵不绝。
不断有液体在半空中激射,分不清是雨还是血,或者干脆就是血水。
“吼!”
一声怒吼传来。
五位当家,动了。
五当家段云豹手持一把大铁钳,速度力量皆是不弱。
四当家段云鹤双手抓着一把杖刀,攻击很是灵活。
三当家段云虎带着指虎,不仅力量惊人,而且防御恐怖。
二当家段云蛇两把匕首,招式诡异,防不胜防。
大当家段云龙手持陌刀,招式大开大合,端的恐怖。
大堂中的灯火忽明忽暗,中堂雨幕下,六道人影交战在一起。
人影错落,剑芒刀芒纵横。
精铁剑鸣声更是不绝于耳。
轰轰轰!!
剧烈的真气碰撞发出一声声轰鸣爆响,狂暴的真气碰撞余波疯狂肆虐。
一番交战,裴礼左臂与右腿分别被二当家与三当家被划了一刀。
好在也算是摸清了五虎山五位当家的底细。
五人配合默契,攻守兼备,攻守之间进退有度,若是被五人围攻,极难有胜算。
想来那一日郭泰无功而返,也正因如此,毕竟五虎山的匪寇都是穷凶极恶之辈,非是善茬。
不过,裴礼与郭泰不同。
裴礼是杀手。
学的就是杀人的本事。
他杀人,不用第二招,几乎都是一击毙命。
他的暗器更是防不胜防,再缜密的攻击或者防御,他都能打出一个缺口。
噗!
一把飞刀激射而出。
捅穿段云豹的太阳穴,在雨幕下带出一摊血迹。
他的死亡,拉开了五虎山五位当家死亡的序幕。
……
啪嗒!
一把多处卷刃以及缺口的开山刀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溅起一摊血水。
鹧鸪剑重新插入腰间剑鞘。
裴礼摘下门框上的蓑衣蓑帽,重新穿戴上。
拿着竹竿,推开了大堂大门。
雨一直下。
于滂沱的大雨中,迈步走入了漆黑的夜幕。
这江湖就是这样,人死账消。
生前的一切恩怨,在刀剑入鞘的那一刻,就已经了了。
好似这样就能回到从前一样。
只是,有些人再也回不来了。
建安二百年,
六月初十。
马六头七这一天。
五虎山血流成河,包括五位当家在内的二百四十九人,全部惨死。
整个五虎山都是大战过后的痕迹,鲜血蓄满了中堂的水池。
传闻锦衣卫在三日之后进入五虎山,仍旧有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
现场没有发现一具完整的尸体,几乎都是一击毙命。
大堂的那块“龙盘虎踞”的匾额上,有一道道剑气残留,看上去劣迹斑斑。
只在一根柱子上,发现了四个字。
“烟雨,临渊。”
时隔两个多月,临渊再度出手的消息,犹如飓风过境,迅速席卷了整个昌平郡。
甚至昌平郡之外,也有临渊的传说。
一时之间,临渊迅速成为江湖炙手可热的人物。
风头之劲,直追大虞四大天骄。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侯商周……前人播种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啪——
说书人一拍惊堂木,酒楼内顿时噤声。
“上文说到,烟雨楼临渊的心爱之人途径五虎山,被五虎山的马匪折磨至死。”
“这回咱们就来说说,烟雨楼临渊是如何为心爱之人复仇……”
说书人说的绘声绘色,听书人听到全神贯注,生怕错过了哪个细节。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某些人的脑洞,仅凭“烟雨临渊”四个字就能联想出一大堆。
只是,这脑洞是不是过于俗气了?
为何任何故事,都要加上一个男女情爱的背景呢?
只能说,这些人向往江湖,却不懂江湖。
江湖永远都不是单纯的情情爱爱,而是爱恨情仇,尔虞我诈,刀光剑影,快意恩仇……
角落的一张凳子上,一名瞎子缓缓起身。
“你去哪?”
陈香站在柜台处,眼神复杂的看着正要出门的裴礼。
裴礼回道:“陈家村。”
上回答应陈平还会回去,今日无事,正好过去看看。
“谢谢……”
陈香微弱的声音响起。
她心中有千言万语,可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声谢谢是替自己说的,也是替马六说的。
其实他们相识也不过才三个月。
江湖中,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有,插兄弟两刀的更有。
可如裴礼这般的,不多。
裴礼顿了顿,在想自己当不当的起这句谢谢。
相比陈香,或许她每夜在房间泪流不止,而他却一滴泪也未流。
也许,人与人缅怀方式的不尽相同。
裴礼沉吟半晌,只轻道一声,“你想开些。”
……
出了听雨楼。
裴礼就要从芙蓉镇南边的城门出城。
街道上人来人往,甚是喧闹,
倏地,
裴礼顿了顿,竟是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许晴,
自从那一日马六火化后,就再也没见到她。
其实这一个来月,仅是见过那一次而已。
此刻,她身上的淤青更多了,尤其脖子上的一圈淤青更为明显。
一侧嘴角有些肿,看上去颇为憔悴。
她突然拐入一条没有人迹的小巷。
出来时已经穿上了一件宽大的衣服,脸上还戴着一个遮挡面容的面罩。
在街上拐八拐后,进入了一家赌场。
四方赌场。
这是芙蓉镇最大帮派,大刀会的场子,据说每日资金流水非常大,占了大刀会收入的大头。
因为有大刀会的背景罩着,故而四方赌场在芙蓉镇办的风生水起,也无人敢在这闹事。
就连官府都不敢来此处盘查。
当然,官府也不会来盘查。
大刀会每年往官府送的钱,有大半都是从这个赌场来的。
世上不可能有人会断自己的财路吧?
正因如此,黑白两道相互勾结,欺上瞒下,大发横财。
就算上面的人来查也无妨,当地官府会提前知会,届时一切都是合理合法,正规经营。
“诶,瞎子,你走错了吧?”
赌场门口,两个负责看场子顺带放风的小弟,将一个瞎子拦下。
“没错,我来赌钱。”
裴礼从怀里取出几个碎银,约莫有个七八两。
“这年头瞎子都来赌钱,真有意思。”
“进去吧,待会输的连裤衩子都不剩,可别说我们四方赌场玩赖。”
两个小弟见裴礼有钱,立时放行。
虽说钱不多,但蚊子肉也是肉。
世上没有把财神爷往外赶的道理。
他们巴不得来送钱的人多一点呢。
裴礼没有多废话,进入了赌场。
赌场内有不少台桌,赌大小,斗鸡,斗蛐蛐,投壶,牌九……
赌的方式多种多样,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这里没有的。
这家赌场分一楼二楼,一楼都是小赌,本金在一百两之内,大多都是寻常老百姓在玩。
二楼就非是普通人了,本金少说也要有个一千两。
裴礼对赌不感兴趣,因为十赌九骗。
世上从没有靠赌发家致富的道理,但因赌家破人亡的比比皆是。
那些个自称或者被冠以赌王称号的人,真正靠的也不是赌术,而是背景。
裴礼一直注意着许晴,发现后者既没有留在一楼,也没有上二楼。
而是径直往一个向下的通道走了进去。
通道口的两名看守人员,并未阻拦。
裴礼走了过去,
“站住。”
两名看守人员立刻起身,右手已经握住了刀。
“瞎子?”
两人见来人是个瞎子,顿时放松了警惕,提醒道:“你要玩就在一楼玩吧,下面不是你能去的。”
“为何?”
“当然是因为钱!”
“要多少钱?”
“嘁!一万两,你拿的出来吗?”
“死瞎子,你最好莫要来拿老子开涮,老子手里的刀可不管你是不是瞎子!”
一个瘦骨嶙峋的青年说道:“你若真拿的出来一万两,小爷把这把刀吃了!”
“好。”
裴礼丢下一个字,往一张摇骰子赌大小的赌桌走去。
庄家拿着个黑色的筛盅在空中剧烈摇晃,筛盅里的骰子发出撞击筛盅的声响。
啪——
筛盅拍在桌上。
“下注啦下注啦,买定离手。”
赌客们纷纷开始下注,有的压大,有的压小,桌上总共加起来有七八十两。
就在这时,有人压一两银子豹子。
众人纷纷看去,发现居然是个瞎子。
有人看不下去,“小兄弟,你放错位置了,你要押大还是押小,我帮你重新放一下。”
“不是讲买定离手吗?”
摇骰子的庄家立时道:“看在你是个瞎子的份上,允许你改一下。”
“不改,就压豹子。”
又有人看不下去了,“糊涂啊!”
裴礼只道:“开吧。”
庄家瞥了眼裴礼,打开筛盅。
“三个三,豹子。”
庄家大小通吃,只赔了裴礼十两银子。
众人眼中满是羡慕。
啪——
新的一局。
有人押大,亦有人押小,桌上接近百两。
裴礼将十两再度押在了豹子上。
现场一片哗然,一个个的犹如看傻子。
刚才是豹子或许是运气好,这回又押豹子,这不是白给吗?
“开吧。”
裴礼道。
庄家面色难看,瞪了眼裴礼,缓缓打开了筛盅。
三个五。
又是豹子。
大小通吃,但所有的钱还不够赔裴礼一人的。
庄家道:“需要抽取一成的桌位费,给你九十两。”
众人面面相觑,知道这是赌场在店大欺客。
不过没人敢开罪大刀会,只能暗道一声:可怜的瞎子。
第三局。
庄家摇好了骰子,可却无一人下注,全都眼巴巴的看着裴礼。
“瞎子,有种你再押豹子啊!”
庄家挑衅般的看向裴礼。
裴礼好似热血上头,将一百两全部押在了豹子。
此一幕,惊呆了无数人,有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
有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思,跟着在豹子上押了十两。
此时——
庄家身体都在颤抖,额头上冷汗直流。
他只是想激将一下……
“开啊!为什么还不开!”
裴礼还未催促,其余下注之人便是催了起来。
庄家吞咽了口口水,身体颤抖的愈发厉害,手掌放在筛盅上,可却迟迟未开盅。
一楼的赌客几乎都围了过来。
看场子的管事也惊动了,看了一眼就几乎猜出了事情大概。
他将那个摇骰子的人喝退,而后宣布这一局不作数。
“凭什么不作数?”
“你们这是在耍流氓!”
有下了注的人不乐意了。
然而,管事的一挥手,那几个不乐意的家伙就被看场子的人丢了出去,
管事的冷笑道:“我们做事就是这样,在这,我四方赌场的规矩就是规矩!”
赌场瞬间安静,无人敢说个不字。
“这位小哥,你的一百两也收回去吧,这一局不作数。”
裴礼并未多言,拿着一百两直奔另一个赌大小的赌桌。
顿时,
一整个赌场的赌客都聚了过来,准备跟着裴礼下注。
赌场管事当场面色铁青。
压着火气对裴礼冷声道:“阁下究竟想要做什么,我四方赌场可是大刀会罩的!”
裴礼如实道:“我只是想去下一层而已,你们那两个守卫非要我赚够一万两。”
管事立时一愣,属实是没想到,问题居然出在了自己人的身上。
他将那两名守卫唤了过来,一人一个嘴巴子。
“这位小兄弟以后都是我四方赌场的贵客!”
管事冷声道:“莫要说他是去下一层,他就是去我老婆房间,你们也不能拦!”
那两个守卫捂着脸,脑瓜子嗡嗡的。
裴礼蹙了蹙眉,提醒道:“我只去下一层。”
“啊好好好,您去哪都成。”
“嗯。”
裴礼从那名瘦骨嶙峋的守卫手里拿过那把大刀。
屈指一弹,刀身震颤声音清脆。
质地坚韧。
他将刀还了回去,只道一声。
“刀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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