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七章 人呢
“投靠天人、并仍潜伏在人类社会中的同族,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大陆简史·批注版。
……
天一没好气道:“你知道个嘚。”
在它说出朱至那个名字时,刻意将大部分心神凝聚在陈九身上。
通过少年的反应、气息流转,很轻易的就判断出这小子压根不认识什么朱至。
天一顿了顿,接着道:“他勉强可以算作你的老祖宗,是人族继那位半神之后,首位突破宗师境的武夫。”
嗯?
这货说得是陈寸心的舅舅?
原来老家伙叫朱至?
陈九心头一滞,却故作平淡道:“哦。”
天一挑眉道:“不信啊?真的,没骗你,倘若你今天有命回家,可以去问你爷爷。”
“此人曾一步登天,去往穹顶邀战那位序列号最高的存在,惜败。”
“心魔随之生。”
“尔后跌出人圣境,一落千丈。”
“从此在大陆上销声匿迹,十有八九是死了。”
“他的无暇心境,与此刻的你……”
“不,是你与他,极像。”
“秉承一颗无敌之心,逢人不论境界高低,以战养战只管出拳,从不虑胜败生死。”
“心境渐成之后,同境再无人能与之匹敌。大师之下更不必多说,见面先跌一境。真要打生打死,越境亦可杀。”
“小子,你大概是得了朱至的传承?”
“他是不是没死?”
陈九有心要放一放烟雾弹,点点头貌似满脸真诚道:“是的,没死,就在天上盯着你,随时准备出手呢。”
天一呛声道:“就不能和你好好说话是吧?”
“你不讲我大概也能猜到,要么朱至已死,传承者另有其人,你便是由这个神秘存在教导出来。”
“要么朱至未死,苟延残喘至今,在己身无望登顶的情况下选中你当接班人,亲自为师。”
陈九皮笑肉不笑道:“呵呵,你猜。”
二人说话间,群山峻岭已近至眼前,连绵不绝黑压压一片。
天一遥遥看了眼,轻笑道:“时间刚刚好,快坚持不住了吧?”
话音将落未落之际,回归本源、以淡蓝色纯粹能量生命体形式存在的它,瞬间在陈九视线中消失。
仿佛从未出现过。
下一秒,陈九心有所感,望向那具大宗师体魄。
对方紧闭许久的双眼忽然睁开,其中有耀眼光华闪过。
一掠即逝。
此刻,拖了许久的天一终于选择回归到躯壳中。
才合二为一,它立马爆发出阵阵国骂,面目狰狞道:“草,陈九,你个王八蛋!疼死老子了!”
先前被少年当作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再强大的体魄都经不住这么造。
灵、体分开时肯定没问题,天一感受不到任何疼痛,现在回归肉身,痛感自然也随之回归。
嘴上叽里呱啦的叫嚷着,但天一的动作反应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内腑气海刹那流转周天,在镇压体内伤势的同时,双膝微曲凌空发力后蹬。
一阵阵的音爆声中,它疾速撤开数百米之遥。
肉体表面上的裂缝,也在进行着自我修复,不断流淌的鲜血很快止住,渐渐形成血痂。
陈九这次没有再去追,默默站在原地调息,稳固流逝速度越来越快的气海。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条沾了水的毛巾,拧过好几遍之后,又放在太阳下暴晒许久,很难再挤出什么多余水份。
短暂的两相僵持下,靠偏门法子来维持境界的陈九肯定比不过天一,仅仅几息时间它便适应了自己目前的状态,并成功将自身伤势控制住。
天一隔着老远望向少年,来回扭动脖子残忍一笑道:“可真有你的哈?在面对这具大宗师躯壳时,还能给我揍的满身是伤,巅峰修为十不存一。可接下来,再无后继之力的你打算怎么办呢?”
陈九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屏蔽五感放下所有防备。
以心觉观天下。
他静静感受天地之气息,还有人的。
当年在红楼地下城中时,陈九有一次跟那位老人闲聊天,随口问了句:“人们都说狡兔三窟,谁能没点后路?更别提像你这样的猛虎了,能任由袁林、陈寸心把你关押在这四方大山中?”
当时老人竖起食指摇了摇,满脸正色道:“不是他们关我,天底下没有能关住我的人,没有能关住我的地方,是我自己画地为牢而已。”
陈九毫不留情面,直接拆穿道:“憋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行不?你要真有嘴上吹得这么牛逼,哪还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境地?画地为牢也是牢呀。”
“我只是比较好奇,你在脑子神经比较正常的时候,不会偷溜出去看看人间繁华吗?”
老人咂咂嘴,没有立即回话,很认真的想了想。
陈九白眼道:“在想怎么编瞎话来骗我?”
老人回道:“没有,我是怕跟你说出实情之后,你会偷摸到陈寸心那告状。”
陈九瞬间了然,笑道:“你外头的根据地在哪?以后我出去如果被人欺负,也好找你帮忙。”
老人犹豫了会,还是轻声道出一个地名,然后补充道:“尽量少来,陈寸心那小狐狸奸诈的很,大概率会派人盯着你在仁安城的行踪。而且那边我也很少去,害怕自己哪天突然发疯,无法收场。”
那时那地,便是此时此地。
陈九并不确定老人今天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当下又是否身处此山中,但值得一赌。
倘若正常,以老人的浩瀚神识,仁安城中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尤其还是在天一这位大宗师亲临的情况下。
自己的行踪,同样如此。
他一定会跟过来。
陈九细细感知着群山中所有生灵的气息,意图捕捉到老人残留的气机波动,但一无所获。
他以心声破口大骂道:“老家伙!我知道你在山里猫着!藏啥呢?赶快出来助我收了那妖孽!”
……
没有回应。
少年沉默了会,冷笑道:“呵呵,装死是吧?行,老子不陪天一玩儿了,直接召唤陈沉下来救我,你个缩头乌龟就眼睁睁看着天一安然无恙的离开仁安城吧!”
陈九以神念心声对话老人,却始终得不到回应,而现实中的天一见到少年分神,果断抓住机会出击。
它单手虚抓凝聚起一束银色光华,直奔陈九面门而来。
白日挂虹,转瞬即至。
陈九有所预警,却没有选择终止心觉观天下的状态,任由身躯随心意本能动。
气、力之流转,有迹可循。
云风草木,都会给出答案。
当那道蕴藏着恐怖能量的银白光束袭来时,紧闭双眼的陈九提前落位至左侧方一尺处。
堪堪错开。
凌乱发梢生出丝丝焦糊味。
目之所至,凡光束掠过的地方皆一片狼藉,参天大树轰然倒塌,植被藤蔓瞬间融化,坚硬山体乱石飞溅。
喘息时间寥寥无几,陈九最后一次以心声骂道:“王八蛋!”
他睁开双眼,狂暴气流扑面而来,脸颊被打得生疼。
天一的拳头紧随其后,狠狠印在陈九胸膛伤痕处,本已凝成血痂的巨大创口再度被撕裂,一时间血如泉涌。
余波将陈九冲飞出去,他却顺势抓住天一的手腕,于半空中抬膝,瞄准它的下体重重顶过去。
天一痛到极致,面目扭曲怒声喝骂道:“小畜生!”
说着它立马还以颜色,凌空侧踢踹向陈九腰侧,力道之沉让少年觉得自己好像被车撞了一样,五脏六腑甚至都有些移位。
他咬牙强忍着,右手始终牢牢扣着天一手腕不让其逃脱,随后直接拿头撞向对方脸颊。
陈九气海已然干涸,再无法流转体内气机,两次互换拳脚全凭体魄蛮力硬撼,生生将对方身躯撞裂。
反观天一,含怒出手之下罡气浓郁到近乎显出实质,尽数灌入陈九的内腑中。
但令它感到惊讶的是,少年并没有太大反应,好像自己的力量被吞噬了一般。
天一很快反应过来,一边往陈九脸上招呼着,一边说道:“这就是所谓‘借力‘的玄妙之处吗?拿身体当容器,虽不能直接化他力为己用,但也可以做到短暂压制在身体中。”
“可这滔天浪潮总得泄洪吧?一直憋下去,小心把自己憋死哟。”
陈九面对天一的王八拳,压根没有躲得念头,这边被锤一下,那边就要报复回去,头、手、肘、腿、膝盖,都能当作利器使用。
“呸!”
他望向满身细密纹路、看着有些渗人的天一,随口吐出一滩血沫,咧嘴大笑道:“哈哈,在我憋死之前,至少得先打碎你的肉身。”
陈九目前的情况跟天一猜测得差不多,通过从西海学来的借力、卸力法子,把自己身体当作容器,以此来吸纳对方的磅礴罡气。
但这门技法的关隘并不在于借,而是卸。
因为‘瓶子‘的容量总归是有限,源源不断的‘灌水‘一定会撑爆身体。
可陈九当年在红楼地下城中与陈沉对垒时,身躯何其孱弱?都能凭借这一手瞬间吸纳掉对方的罡气,随后再卸出体外。
而现如今的自己早已成就金刚体魄,容量之大远胜当年多矣。
他有足够的信心,能在自身体魄到达临界点之前,率先撕碎对方。
后遗症同样有。
会给身体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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