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当年曲折
“姚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辰儿呢?”宋薇问道。
姚淑眸子一暗,“说来话长,等回去我再告诉你。”
宋薇立即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当着怀王的面,并未再问什么。
只是…
她看了怀王一眼,又忍不住看第二眼,第三眼。
温周轻咳一声,对宋薇说,“薇薇,这些日子,姚姑娘就暂住咱们府上。”
宋薇没有言语,只是依旧定定望着怀王,昔日那种熟悉的感觉终于清晰了,他那张脸,是同辰儿有六七分相似。
怪不得上次,她会觉得熟悉,可又想不起来,还有她腰间那个荷包,怀王对其颇为上心。
只是她并不知怀王是否知晓辰儿的存在,并不敢妄言。
“姚姐姐,那个负心汉是怀王?”宋薇低声问姚淑,实则声音却不小,几人都能听着。
姚淑有一瞬凝滞,转而牢牢握住了宋薇的手,那模样,仿佛生怕怀王动怒,对宋薇不利。
“我同王爷…都是过去了。”
当真是怀王!
宋薇脑海中倏然浮上姚淑奄奄一息躺在杏花村山脚下那一日,以及这么些年独自拉扯辰儿的艰难。
她在心中骂了千百次的负心汉,竟是怀王!
气氛因宋薇那句负心汉,颇为尴尬,温周开口打圆场,“王爷,时辰不早了,等宴会散了再离开恐人多眼杂,不若我们先走一步。”
怀王视线落在姚淑身上,舍不得收回,半晌才点头应了声好。
他亲自带路,将几人送至角门,待姚淑宋薇上了马车,才又叮嘱温周,“一定要把人看住了,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王爷放心。”温周点头答应。
怀王笑了笑,“你办事,本王一直都很放心。”
没有比将人放在温国公府更为安全的了。
马车轱辘缓缓转动起来,温周骑马跟在车厢旁,回了温国公府。
怀王注视着车架,一直到看不见才收回视线,颇有些怅然若失。
刚相见,便又分离,无奈他没有留她的理由,更不能留她牵扯其中,徒增危险。
“王爷,张侧妃派了人寻温少夫人。”近卫上前,轻声禀报。
怀王眸子沉了沉,“她对温周的夫人,倒是颇为上心。”
左不过是那些小心思,只是端看宋氏同淑儿交情,她怕是磨破嘴皮子也难以如愿。
“让小厮回了她,就说温少夫人身体不适,被温二公子提前带回府了。”
近卫抱拳应下,同怀王一同转身回府,身后却倏然有破空声急射而来,一冷光在阳光下一闪即逝。
“王爷小心。”近卫抽出长刀反手挥了过去。
“锵—”
一声闷响,是箭羽同刀身相撞发出的声音。
“王爷,那箭上有信。”近卫边警惕着四周边说。
怀王也看到了地上那支断箭上绑着的纸筏,此时,路对面有黑影一闪而逝,他立时吩咐。“追。”
近卫一挥手,有几道身影疾射而出,朝黑影消失的方向冲去。
近卫将那支断箭捡起,拆掉绑纸筏的绳子,把纸筏呈至怀王手中。
怀王快速接过打开,面色逐渐阴沉,纸筏在他手中攥成了一团,“辰儿。”
—
马车上,宋薇同姚淑嘘寒问暖,问着彼此近半年来的生活。
姚淑说,“我们很好,只是中间出了些变故。”
宋薇默了默,沉声问,“姚姐姐,是我夫君寻你回京城的,对吗?你一直躲着的人,是怀王?”
姚淑笑了笑,没有言语,只点了点头。
宋薇有些愧疚,“怀王让我夫君寻的人,竟然是你。”
若非如此,姚姐姐可以同辰儿安稳生活在杏花村里,怎至趟京城这浑水,如今京中动荡,她尚且每日为温周担惊受怕,何况牵涉其中的怀王。
那些人若是利用姚姐姐威胁怀王,姚姐姐同辰儿岂不会很危险。
“对了,辰儿呢?”宋薇急声询问。
姚淑眼帘微垂,没有言语。
“姚姐姐,怎么回事,辰儿究竟怎么了?”姚辰是宋薇看着长大的,对其疼爱不输亲人。
“辰儿他…失踪了。”姚淑面上浮现痛苦。
宋薇一惊,“失踪了是什么意思,好端端怎么会失踪?”
姚淑眼圈泛红,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同宋薇讲述了一遍,“都是我不好,若是我不逞能,带着辰儿逃,就不会出现这种事。”
宋薇握住她的手安抚。“姚姐姐,这些事你可告诉怀王了?”
姚淑点头,“那些人特意交代,让我寻王爷求救,我只能去王府寻他。”
听此,宋薇沉默片刻,“姚姐姐别担心,辰儿是怀王亲生骨肉,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救出辰儿的,我夫君同王爷交情颇深,有什么消息我们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姚淑点了点头,住在温国公府,她也有此考量。
“听闻你今日同张…侧妃闹了些不愉快,她没对你怎么样吧?”姚淑突然想起这事,担心问道。
宋薇一笑,“她不敢拿我怎么样,最多就是威胁威胁,吓唬吓唬我而已。”
张侧妃虽狂悖,可也算是个聪明人,单就温周在怀王那的份量,她不敢轻举妄动。
“威胁吓唬?”姚淑蹙了蹙眉,“为何?张侧妃对王爷一向讨好重视,王爷那么看重你夫君,她该是同你交好才是,为何要威胁吓唬你?”
宋薇说,“她不知从哪知晓我夫君在帮王爷找人,想以此收买我,提前将消息告知她,我瞧着她来者不善,便没有答应。”
张侧妃想害的那个人是谁,不言而喻,宋薇如此坦然,是想让姚淑心中有数,怀王府是个火坑,跳与不跳,端看姚淑,只是其中凶险万分!
姚淑面色幽冷,“那么些年过去,她依旧不肯放过我,非要赶尽杀绝不可。”
宋薇提醒,“既知她的杀心,那辰儿的存在,就绝对不能被张侧妃知晓,提防她抢先一步对辰儿不利。”
姚淑点头,“等再见着王爷,我会同他说的。”
姚淑心中有些无力,如此龙潭虎穴,她怎能让辰儿认祖归宗身陷险境。
此时,马车已回到了国公府,车夫搬来了马凳,宋薇同姚淑相继下车。
国公府管事正巧在门内吩咐下人做事,温周对其吩咐,“少夫人母家姐姐要在府上住些日子,你让库房送些日常所需到兰亭院。”
管事目光扫了眼已经进了内院门的姚淑背影,口中连声答应,“是,奴才立即吩咐人去办。”
国公府多了一个人,是怎么都瞒不住的,还不如予一个身份,正大光明,省了有心人的探查。
温周走后,管事也离开了府门,匆匆去了温国公书房。
兰亭院,宋薇让宁禾将距离主屋不远的厢房收拾了出来,供姚淑居住。
“奔波了几日,想必你也累了,先回屋休息休息,我们晚些再聊。”
姚淑点了点头,因为辰儿的事,她已经几日不曾睡过觉了,如今有这么些人帮忙,她心中也算有了些底气。
“那我就先去休息会儿。”
宋薇点头,宁禾带着姚淑去了厢房。
待人走远,宋薇脸上笑容敛起,侧头问宁叶,“二爷呢?”
“二公子回来后直接去了书房。”
宋薇转身朝书房走去,赵峰守在书房门口,正拿着一张宣纸笑的合不拢嘴,“夫人,您来了。”
宋薇点点头,直接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赵峰愣了愣,敏锐察觉出了不对劲,忙将门合上,退的远远的。
书案后,温周手中拿着一张图纸,正凝眉思索,抬头瞧了宋薇一眼又低下头看图纸,调侃笑说,“怎么没陪你的姚姐姐 ?”
“我有些话想问你。”宋薇说。
温周察觉出她语气不对,放下图纸起身,“怎么了?”
宋薇拨开他不安分的手,问道,“辰儿失踪了,你知晓吧?”
温周点头,“人是在我的人眼皮子底下失踪的,自然知晓。”
宋薇面色沉沉,“那么多人跟着,怎会失踪?”
温周皱了皱眉,“目前来看,应是那几位的皇子手笔,意图借此威胁王爷站队。”
宋薇侧头看着温周,“当真如此?”
温周挑眉失笑,“不然你以为因何?”
宋薇,“自是怀王想留住姚姐姐,以辰儿做筏子。”
温周失笑,在宋薇鼻尖上点了点,“那样倒是好了,为夫也不用日夜加点为此操劳了。”
宋薇余光瞧见了书案上那张宣纸,上面隐约是画着京中各方势力,还有新鲜笔墨标注过的痕迹,才算是信了温周此话。
温周将宋薇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肩头,“王爷是今日才知有孩子的存在,不瞒你说,若是早就知晓,许真会有挟子以令其母的心思。”
宋薇蹙着眉,低低说,“那怀王委实不是个好东西。”
“哎。”她手指着温周,“你与他为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会不会也有前科?”
温周握住她手指,无奈一笑,“别闹。”
“怀王并非你所想那般薄情,姚姑娘之事,中间有太多曲折,当年他并不在王府,一切都是张侧妃所为,等他回府后,却已无法挽回。”
“这几年,他也并不好过,他对姚姑娘之情不浅,未必亚于你我。”
宋薇被温周突如其来的表白狠狠拨动了下心弦,“说正事呢,扯你我做什么?”
温周薄唇在她脸颊上啄了一下,“只是感同身受罢了。”
“如今京城正值飘摇,理智而言,本不该此时将姚姑娘母子带回京城,然,王爷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皆是因情所至……”
“怎不是他自私自利,若非如此,辰儿又怎会失踪。”宋薇插嘴打断了温周的话。
温周无奈,“能不能先听我说完。”
宋薇抿了抿嘴,“你说。”
“怀王早就替姚姑娘谋好了退路,只是不知有辰儿的存在。”
“你许是不知姚姑娘身份,她本是怀王书房的一个丫鬟,昔年皇上初登基,尚不能完全掌握朝政,是以对亲王颇为忌惮,怀王怀瑾握瑜,首当其冲。”
“那几年,怀王如履薄冰,只得急流勇退,卸了朝中所有官职,赋闲在家醉生梦死,才保全性命,然,大志不得舒,又加之生母之死,当年,他也只是一个少年郎,是姚姑娘陪他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岁月。”
宋薇接口,“所以二人日久生情?”
温周点头,“嗯。”
“既如此,那又为何会有张侧妃的存在,怀王如今连姚姐姐还活着的事实都要瞒着张侧妃,虽是怕张侧妃对其不利,可又何尝不是舍不得张家助力。”
温周解释,“当年,依张侧妃家世,她本该是正妃的。”
“若是没有那桩谋逆案,王爷与姚姑娘兴许会很美满,当今圣上的皇位是踩在尸骨上夺来的,即位一年后,又被逆王余孽刺杀,不知是不是圣心不安,竟将怀王牵扯其中,张家门庭显贵,愿意在当时相助王爷,怀王府一千余口性命,是姚姑娘主动开口,才有了如今的张侧妃。”
“怀王与姚姑娘念其恩情,对张侧妃颇为宽容,才有了后面一系列事情,并非是王爷不为姚姑娘报仇,而是他欠张家,欠张侧妃一个天大的恩情。”
“动乱在即,若事成,姚姑娘于危难之际伴君侧,就算身份低,日后册封时,那些老臣也说不出什么,若不成,自有人带她离开京城。”
“怀王已替姚姑娘思虑周全,便是我,历经身心几年折磨,好不容易有了消息,亦做不到无动于衷,所以,我能理解并感同身受。”
听了来龙去脉,宋薇沉默良久,似不知该如何评价。
张侧妃对姚姐姐行事之狠毒,可又何尝不是身陷囹圄的可怜人。
怀王确实欠了她天大的恩情!
“若是辰儿找到了,怀王事成,定会拿辰儿威胁姚姐姐,从而留下她们母子吧。”
温周笑了笑,“还有一种可能,只是于姚姑娘而言,未必如前者。”
那就是怀王败,她们母子便会得以自由!
宋薇顿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仿佛怎样都是死局。
“辰儿身份非同一般,即便离开,也未必能活着,远不如留在怀王身边来的安全。”
宋薇吐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只照顾好姚姐姐,不置喙那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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