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二)


他之前想要一根谢念白手作的簪子,但是没有成功要到,没想到谢念白还记得。

  “给你的。”

  谢念白又重复一遍。

  后知后觉,如梦初醒般的拿起簪子。

  “你什么时候做的?”

  “前几日。”

  抚动过簪头,赵渊吐出一口气。

  嗯,他很喜欢。

  ……

  崔敬夷偷偷摸摸的来找谢念白。

  “你可以光明正大的进来。”

  谢念白对又一次翻墙“不走寻常路”的崔敬夷建议。

  “嘘。”崔敬夷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她蹑手蹑脚的从墙边走近谢念白。

  她浑身环佩,长裙摇曳及地,满头珠钗,看着很是不一样。

  确认了曲娘不在后,崔敬夷这才放心下来。

  她蹑手蹑脚的行走,难为她身上这么多东西还要走动时不发出声音。

  “要是觉得麻烦,可以不用戴这些。”

  谢念白指了指崔敬夷腰间坠满了一圈的环佩,又看了看满头摇摇欲坠的步摇珠钗。

  谢念白就很少戴这些,太重太累也太麻烦。

  崔敬夷闻言有些泄气,“我不是觉得麻烦。”

  “是我走动起来,它们哐当划拉的乱响,听着杂乱,一点都不好听。我只好动静小一点,让它们不要发出响声。”

  谢念白微微讶然,“是你走的姿势不对。”

  “姿势不对,你再怎么小动静也会有声音。”

  崔敬夷懵懂点头,“我就说夫人一定知道怎么办!”

  “你的手这样放,然后步子这样迈。”

  “对,再小一些幅度。”

  “嗯,肩颈的发力不对。”

  “这样试试。”

  崔敬夷随着谢念白的指点调整姿势动作,随后试探着自己走出几步,虽然看着还有些生涩别扭,但是崔敬夷听到了身上饰品发出的玎珰悦耳声。

  像泉水叮咚,清脆铛啷。

  “真有用!”崔敬夷满脸惊喜,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果然比我自己瞎琢磨有用多了。”

  “我记得李蛰的行止上就很规范,规矩很好,你怎么不去问她?”

  谢念白觉得自己和李蛰比,不如李蛰礼仪动作规矩。

  “别提了,宋寂一走,李姐姐就跟丢了魂似的。”崔敬夷叹气,“也不知道李姐姐看上宋寂什么了。”

  “听说李姐姐是曾被宋寂救过,然后就一见倾心。”崔敬夷面上一言难尽,“可是我想不明白,做宋寂妻子有什么好。”

  “我见宋寂在花楼里喝酒时对那些姑娘都温柔体贴,但是宋寂这人一点都不宜家宜室。”崔敬夷嘟囔。

  “不过,我也能理解李姐姐。”

  崔敬夷忽然转了语气,“我刚来的时候也最喜欢宋寂。他长得又好看,又最懂女孩儿心思,只要他愿意,总能对你说好听的话哄着你,送别出心裁的礼物给你惊喜。”

  眼睛里有了追忆,崔敬夷继续,“可是他只愿意对花楼的女子和陌生的女子这样。”

  “我那时候和他萍水相逢,他都会一路逗我笑,让我开怀。”崔敬夷纳闷,“可是他好像没有娶妻的心思。”

  谢念白犹豫该不该让崔敬夷停下话头,她好像对自己说了太多东西。

  “他救了李姐姐一次,李姐姐多半是被他的温柔小意给迷糊住了。”

  崔敬夷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却摸到了满头的珠钗。

  连忙手回收,“是我最近心情不好,话有点多了。”

  “没事。”

  谢念白帮崔敬夷扶正刚刚被她弄歪了钗子。

  “怎么忽然盛装?”谢念白看了看崔敬夷的华服,看着像是新做出来的衣裳。

  “啊、这个啊。”崔敬夷忽然脸颊微微发红,“柳愿给我说,恺之哥今晚要和我表明心迹,我想着这么重要的时候,得好好打扮一下。”

  但是这种装束她以往从来没有尝试过,第一次尝试,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别扭。

  悄悄来也是不想惊动其他人。

  防着曲娘也是怕被曲娘看到自己的模样,然后有流言传出去。

  崔敬夷没深入接触过曲娘,印象里下人们最爱聚在一起聊天,万一曲娘说漏嘴呢?!

  她一世英名还要不要了!

  为什么祝恺之表明心迹会被柳愿知道,然后柳愿还来转告崔敬夷?

  谢念白没问这些,“那你准备好了吗?”

  “没有。”

  崔敬夷觉得自己这样子一定不算准备好了。

  “好吧,其实就是来问问夫人,我打扮的还行吗?”崔敬夷说出此行的最终目的。

  谢念白哪里都好看,审美一定也比自己强。

  谢念白沉默,她都没有欲言又止的张口。

  “真的那么差劲吗?”崔敬夷不安的绞了绞腰带。

  “你喜欢这种装扮吗?”谢念白问崔敬夷。

  肯定的点头,崔敬夷垂眼,“小时候,在路边看到马车里的贵女们都这样装扮,就觉得很好看。”

  “想着有一日自己也能这样打扮。”

  那时候父亲笑她痴人说梦。

  父亲说,不同身份的人有不一样的打扮,你想要打扮成那样,没有资格。

  可她如今是校尉了,有了官职,应该有资格这样打扮了吧?

  “夫人你说,我可以这样打扮吗?”崔敬夷问谢念白,“我会不会,没有资格。”

  “不会。”谢念白断言。

  轻微挑起眉峰,谢念白继续说,“你不用理会那些规矩制度。”

  皇室没落,王腆自身难保,即便挟天子以令诸侯,可是又有几个人听他号令?

  况且此刻世风尚简,早已和十数年前崇尚的糜糜奢华之风截然不同。

  世乱而群雄并起,早就礼崩乐坏、规制混淆。

  只有待新君……

  “夫人?”崔敬夷打断谢念白的沉思。

  谢念白看向崔敬夷。

  “那夫人觉得怎么改才好?”崔敬夷不舍的摸了摸身上的东西。

  她还是很喜欢这些。

  看见崔敬夷不舍的模样,谢念白微微弯起眉眼,“你放心好了,它们你还能继续戴。”

  崔敬夷将信将疑。

  但是等到崔敬夷重新站到铜镜前时,只觉得整个人焕然一新。

  明明那些东西都还穿戴在她身上,可是看着就是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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