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宫之主(二)
“宫主也要和我们一起走?”
这事燕自春倒是没有料到。
少宫主自己要往外跑就算了,怎么还把宫主捎带着一起跑路啊?
“嗯。”
“那、那些长老们岂不是……”
“岂不是要高兴死了?”
郁念白说完燕自春未尽之话。
“你放心,你弟弟燕南归还在蜃宫呢。”郁念白怎么会放任那群老不死的东西在蜃宫安享晚年呢?
燕自春想了想自己家弟弟平时的那个模样,心里堵着的气顺了。
虽然他是对某些长佬有感情,但是他对大部分长佬还是没有感情的。
“少宫主英明!”
燕自春现在拍马屁的姿势越发熟练了。
……
“带、我?”郁念欢僵硬的歪了歪脑袋,手指向自己。
“是啊,你之前不是一直闹着要去中原吗?正好这次一起!”郁念白头也不回的回答。
她此刻正在蜃宫的珍楼里挑挑拣拣自己需要的东西。
这些东西旁的地方可没有。
即便有也一定比不上珍楼里的珍贵。
郁念欢亦步亦趋的跟在郁念白身后,她没什么感情的眼仁随着郁念白的身影移动。
“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郁念白身上深蓝的衣袖在满是珠光宝气的蜃宫里,被反出光辉,似夜空点满了星。
“现在,我可以带你去做任何事。”
“我说过会帮你完成你的心愿,我不会食言。”
郁念欢终于不再追问,她相信郁念白,即便郁念白小了她那么多岁,即便是自己养大的郁念白,可是郁念欢知道,郁念白比自己聪明、比自己更懂得怎么运用力量、比自己更符合他们口中“人”的形容。
他们。
已经过去了许多年,郁念欢依旧还记得他们,他们的音容笑貌仿佛历历在目。
那段日子,是她过得最不快乐也是最快乐的日子。
“以后,你和我,也会过得很自在快活。”
郁念白出声叫醒郁念欢。
郁念欢缓慢的眨眼睛。
“现在的南疆困不住你我了。”
“相信我。”
……
道观里,人头攒动。
玄清观里热闹非凡。
寻常道观里总是清冷一些,比不得寺庙香火旺,这玄清观却是一反常态。
它不仅有许多人,还有许多女子。
现在是初夏的时节,玄清观依山而立,山中清凉,适合避暑,不少的富家官宦人家都会来此避暑。
算是避暑胜地。
郁念白与李双溪约定的地方就是这里。
是李双溪主动提议的,“我每年夏天都会去玄清观避暑,一到夏日炎热,我脸上还会散发异味,所以爹娘都默许我到玄清观避世。”
郁念白看了看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的玄清观上山之路,心里琢磨着李双溪说的避世应该不是她理解的那个避世吧?
这热闹的,都快赶上节日了。
上山只能徒步,不过玄清观虽然在山顶,但为这些外来者、居士们修建的住宿却是在山腰。
路程不算太长,上山的阶梯两边还有密集的商贩。
五六步就是一个小摊子,摊子上卖一些小物件或是凉茶。
郁念欢木着脸看过去,商贩们倒是热情的对她揽客。
“小姑娘热不热?来喝碗凉茶吧!”
“小姑娘盯着这个挂件看是喜欢吗?买回去吧!不贵的。”
“小姑娘……”
“……”
郁念欢没有回应,沉默的路过他们,这样的热情熟络她很不习惯,而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想要吗?”
郁念白随手买了个流苏挂件送给郁念欢。
“?”郁念欢愣愣的看着郁念白把流苏挂件系在了自己的腰间。
“喜欢吗?”看了看,郁念白觉得戴着挺好看的。
手指抚了抚流苏,郁念欢不知道自己喜欢还是不喜欢。
“记住了,你是我妹妹,和我从小在绝医谷结识,名字也是我给你取的。”
郁念欢听到最后半句,皱着鼻子,像是很是排斥这点。
“好。”
虽然很排斥,可是还是答应了下来。
“放、心。”
……
君怀渊正在道观里帮道观里的小道士打井水。
“够了够了!”小道士头顶着发髻,双眼放光的欢呼道。
君怀渊帮他挑满了两大缸水,他接下来好几天都可以不用来打水了。
“真是谢谢你了。”小道士甜甜的向君怀渊道谢,“你也是来避暑的吗?”
轻轻摇头,君怀渊打了两大缸井水也不见一点薄汗。
“也是,你功夫这么好,一定不怕热。”
小道士像是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脑门。
“那你为什么来玄清观啊?求签吗?还是解卦?”
小道士觉得君怀渊帮了自己打水,自己也想帮他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如果他是来求签解卦,那自己可以去找最擅长的师兄来为他求签解卦。
“不。”
君怀渊轻声道,“我来这里,是为了等一个人。”
小道士歪了歪头,“哦,是你的朋友吗?”
“嗯。”君怀渊垂垂眼眸,应声道。
“咦?你怎么这副表情?”小道士纳闷,“我说错话了吗?”
君怀渊反而比小道士更纳闷,什么叫他这副表情。
他表情怎么了吗?
“哦哦,不是朋友,是我猜错了?”小道士试探道。
君怀渊还没说话,小道士就肯定道,“原来真的不是朋友啊。”
“哎呀,你有什么就直说嘛,我们都是一起打过水的交情了,有什么不能直言的?”
听小道士这么说,君怀渊微微一顿,他方才好像应该什么都没有表露过吧?
而且什么是一起打过水的交情啊?
明明是君怀渊一个人打的水。
“那是谁?家人?”小道士喋喋不休的继续追问,君怀渊轻轻咳嗽准备转移话题。
“哦,原来是心上人啊。”
“?”
君怀渊无奈了,他发誓他的脸上应该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但是小道士总是有奇奇怪怪的解读。
“就是朋友。”君怀渊纠正道。
“只是朋友?”小道士明显不信。
“是。”
双手交叉背在身后,小道士故作老成的摇头晃脑道,“年轻人,不坦诚。”
君怀渊被逗笑了,他笑着问小道士,“我哪里不坦诚?”
“嘴上不坦诚,心里也不坦诚。”小道士说的煞有其事,“嘴上说的话语在骗别人,心里想的事情在骗自己。”
“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为人很差劲?”君怀渊被小道士这样评价并没有生气,笑意反而扩大。
“欸,做人差劲一点也没什么。”小道士摇头晃脑、信口就道,“再说了,为人差劲不差劲怎么能简单的只看有没有骗人呢?”
活脱脱像个小大人似的。
“既然我说的和想的都不够坦诚,那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实想法?”君怀渊问小道士。
小道士自信道,“这还不简单吗?看你做了什么啊。”
“那我做了什么呢?”君怀渊继续追问小道士。
“比如说,帮我打了水?”小道士肯定的点头,“你一定是个好人。”
“所以你是觉得我一个好人在玄清观等心上人吗?”君怀渊串联起小道士说的所有。
“嗯,差不多吧。”小道士又补充道,“一个善良的好人在等心上人的时候顺手帮一个天资聪慧的小道士打了两大缸井水!”
“哈哈哈哈。”
君怀渊朗声笑起来。
笑声传开,惊了树上的鸟。
“公子什么事这么开心?”
似碎玉般琅琅的女声袭来。
君怀渊笑声渐止,他望着走来的人。
郁念白。
“哦。原来这就是心上人。”小道士埋着头,嘀嘀咕咕道。
君怀渊离小道士近,又耳力极好,听完霎时眉头一跳。
“咳、没什么。”
急急开口说完话想要错开郁念白的注意力,“表妹在等着你呢,我们快走吧。”
说着就转身似是要为郁念白引路。
不过在转身的功夫,君怀渊注意到了郁念白身后似乎藏着一位小姑娘。
小姑娘个头才堪堪到郁念白的肩膀,模样看上去十五六岁,穿着退红色的单衣。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直勾勾的看着人,一动不动,像是没有感情似的。
“弟、弟。”小姑娘见君怀渊注意到了自己,于是张口一字一顿道。
弟弟?
君怀渊眼中浮现不解,小姑娘是在叫他吗?
郁念白心头跳的漏了一拍。
“你要叫他哥哥。”郁念白微微弯腰俯身在郁念欢耳畔叮嘱。
“就是、弟、弟!”郁念欢莫名执拗,对弟弟这个称呼非常在乎。
郁念白:……怎么忽然犯犟。
“咳。”郁念白握手掩唇轻轻咳嗽,“我在绝医谷里认得妹妹。”
君怀渊缓和了眉眼,温柔的情感流露出来,淌过郁念欢的心间。
眼前的人影和另外两道影子渐渐重合,郁念欢木讷没有情感的眼眸起了波澜。
郁念欢嘴角蠕动,“真像。”
她这一声极轻,不再一字一顿的那么用力,自然而然的就脱口而出。
郁念白见郁念欢失态,于是便主动提议,“先去找双溪妹妹吧。”
君怀渊不疑有他,虽然听见了郁念欢口中的话,可是君怀渊听不懂,一头雾水不说,还想不出自己和什么像。
散财童子吗?
不少人说他是散财童子。
郁念白拉着郁念欢走在前面,好像她们知道李双溪在哪里似的。
心下想笑,君怀渊轻声道,“该左转了。”
步子稍顿,随后就转了方向。
就这样,君怀渊跟在郁念白二人后面,一路走到了李双溪的房门外。
李双溪为了这次治疗特意找了这处僻静的地方居住。
“郁姐姐!”李双溪此刻正在井边打水,见到郁念白来了,高兴的脱开双手,沉甸甸的水桶“噗通”一声落回井中。
不管那井水的动静,李双溪飞奔向郁念白,给了郁念白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热情。
热情到郁念白有点不适应。
“我把事情给表哥讲了,他保证了不会说出去!”李双溪故作讨好的看着郁念白。
“嗯,我绝对不会说出去。”君怀渊适时的出言佐证。
郁念白把郁念欢拉到李双溪面前,“这是我的妹妹,她也不会告诉别人。”
她甚至一般都不怎么说话。
李双溪露在外的水眸转了转,“那我们扯平了!”
“好,扯平了。”郁念白自然是欣然同意。
“你好啊小妹妹,我叫李双溪。”
面对李双溪伸出的手,郁念欢也学着一样伸出手。
“郁、念、欢。”
一把握住郁念欢的手掌,李双溪使劲的握了握,“真好听的名字。”
“那、当然!”
郁念欢更加用力的回握紧李双溪的手掌,肯定的表示赞同。
“我、很、喜欢!”
李双溪面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这个小妹妹怎么力气那么大啊!
她的手骨感觉都要裂开了。
郁念白开口,“我先为双溪妹妹诊脉。”
就这样不着痕迹的把李双溪快真裂开了的手骨从郁念欢的手里救了出来。
看着李双溪手掌上青紫的痕迹,郁念白头疼郁念欢控制不好力道。
“我带了药材,到时候用药膏抹一抹,痕迹就会消退。”郁念白略微抱歉的对李双溪说。
李双溪只好摆手说没事。
“念欢妹妹、呃、也是性情中人!”李双溪信口胡诌。
扑哧笑出声,郁念白忍不住说,“她是性情中人?”
她确实是性情中人,不过外表看上去可不太像。
“那我是性情中人好了吧?”李双溪浑不在意,“郁姐姐快给我诊脉!”
没有什么比祛余毒这件正经事更重要了!
见李双溪急切的不行,郁念白将手指搭在李双溪手腕处,为她听脉。
嗯,调理的不错,看起来李双溪很听话。
“很不错。”
得了郁念白的肯定李双溪还不忘夸赞两句君怀渊,“还是多亏了表哥的照顾。”
忽然被点名的君怀渊:?
“表哥为人温柔体贴,绝对是作夫婿的不二人选!”
腾的一下红了耳根,君怀渊不懂为什么表妹和姨母这么关心他的婚事。
但是在郁念白面前开这种玩笑,君怀渊破天荒的觉得面上烧得慌。
他不想让李双溪继续说了。
“咳!”
君怀渊试图提醒李双溪道。
“表妹不是还有正经事要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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