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最细微、最容易被人忽略的细节
当杜兰从晕厥中苏醒的时候，强而有力的压迫力量，随后才是扑面而来的呼啸劲风与冰冷的环境刺激。
稀薄的空气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呼吸压力，配合着那种重压下的失重感，杜兰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在自由落体。
对于一个首次高空下降的人来说调整姿势避免翻滚是一件非常难的事，好在杜兰自我适应能力稍微快那么一丢丢，短暂的适应调整后，地面的景色在视线中逐渐清晰。
那是一片充满了原始风貌的山地密林，通常这里会被划分成无人区。
摸了摸后背，果然玛耶没给自己配备降落伞，短暂的思考后，杜兰放弃了挣扎。
不仅一点都不惊慌，甚至还隐隐有些好奇高空坠落而死的感觉。
反正成为了血族类似的常规死法都无法毙命，那还有什么理由不去满足一番自己的好奇心？
在心中祈祷自己的背包真的被玛耶附魔，杜兰径直的砸在了密林当中。
轰——！
杜兰并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这种质量的物体撞击地面都能发出类似的响动，因为在撞击的瞬间他便失去了意识，就连疼痛的信号都没有传递到大脑。
宛如告知家属可以筹办喜丧的先生台词：他走的非常安详，没有一点痛苦。
再次苏醒，视线之内依旧弥漫着滚滚的烟尘。
眼前情况证明了刚才的失觉只是短暂的一瞬，而且只有大脑在受到致死伤害时才会出现失觉的现象。
不死性表现的如此高效让杜兰心中惊喜万分，不是长时间的待机恢复在以后的日子里能省去不少的麻烦。
收敛了心中的惊喜，杜兰将视线放在了不远处的身体上。
没错，他现在的头和身体已经分家了，那个正在迅速恢复的身体正在茫然的寻找着自己的头。
「这边，对，往……那TM是左！你往右转……过了！」
指挥了半天身体也没往头的身边靠近太多，杜兰的心态出现了那么一丁点的失衡。
「草！太TM废物了你！」
然而就在他打算继续努力一下时，头顶传来了一股向上的拉力。
很明显，这是有人提头来见了。
与此同时，自己的身体从做出了防范的动作，就好像是在DNA里面写过什么预警程序似的，它取出温彻斯特，瞄准了杜兰的头。
「妈的……」
“你应该就是族内的支援吧。”
略显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随后，说话人反转手腕，让杜兰可以看到说话者的面庞。
她有着一双非常吸血鬼的红色眸子，面容与资料上显示的几乎一致，唯一不同的是现在杜兰能看到她隐约的双下巴。
杜兰的身体还没解除警戒，不过女性下一刻取出了足以证明身份的证据：那张同族才会使用的身份卡片。
卡片是做不了假的，因为不是本族人拿，那东西根本不会出现任何的反应，甚至可以说卡片是最好的甄别一个生物是否是吸血鬼的终极道具。
“如果确认我的身份了，那就让你的身体解除警戒吧，不然我不好帮你送过去。”
对方的语气很平淡，隐隐还有种冷漠和不满掺杂在了其中，这个态度不难看出她对本族的安排抱有着一定程度的不满，毕竟杜兰只是个新人，而她需要的支援绝对不是新人能够应付的。
想了想，杜兰对着自己的身体努了努嘴。
对方很轻松的领会到了意思，旋即轻轻的一抛，头就向着身体飞了过去。
装好了头，杜兰本打算也取出自己的卡片证明一下，不过却被对方制止。
“不用了，我这边有你的资料，况且不是同族你也看不到我卡片上的身份信息。”
“……”好吧，看来卡片还是做了防利用设计的。
见杜兰恢复了过来，这位名叫“卡莲·摩西”的女性冷漠的指了指林地的某个方向。
“具体的路上说吧，这里不是什么谈话的地方。”
“好。”
在卡莲的带领下，两人穿出了那片保持着相对完整的原始风貌的林地，公路的一侧停靠着一辆红色的小车，不出意外那是卡莲的座驾。
令人惊讶的是在她的车后还停着另外的一辆车，那辆车的主人正在红车旁贴着罚单。
卡莲：“……”
杜兰：“……”
送走了巡警，两人上了车。
老旧的甲壳虫内部的空间十分拥挤，至少杜兰这个一米八的个子是完全伸不开腿。
“手套箱里面有这次的任务资料，自己看吧，”卡莲指了指副驾驶的杂物箱，旋即语调一转，之前压抑的那种排斥与不满愈发明显，“先说好，我不管你是靠什么关系拿到这份任务的，我只希望你……”
“明白，你是主导，我是来支援的，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卡莲：“……”
查看资料的杜兰并没有关注卡莲此时的反应和表情，然而就算不去关注，她也能从呼吸的变化中感受到她情绪的转变。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这么坦然的给自己定位。
车辆启动，不知是不是杜兰刚才的表现，卡莲没有再继续那么排斥自己，驾驶的车辆也尽可能的平稳。
装在档案袋内的资料一共有两份，一份初步资料，有别的势力提供的信息，但主要资料提供者是猎魔人那个群体：经过一系列的调查，他们确认伦敦的市郊一座古老的废弃城堡中栖息着吸血鬼，具体的级别与数量未知，但最近接连发生的失踪案都直指那边。
第二份便是卡莲自己调查的信息了，她已经证实了来自猎魔人的信息的部分正确性，不同的是，她的报告指出那些“吸血鬼”的身份存在着很大程度的不确定性，至少暂时不能下定论。
由于已经有太多势力的介入不好展开详细的调查，所以她才向本族提出了支援申请，协助她进一步展开调查。
——那些吸血的存在究竟是支脉弃儿？还是自我觉醒的族人？亦或是……
真正的另一种吸食鲜血的生物。
不同的身份代表着不同的问题处理方向，相较于协助调查，其实卡莲更需要的是确定了那些生物的身份后的帮助，尤其是如果那些生物真的是血族的话。
因为猎魔人已经发出了联合讨伐的邀请，真的是本族人，单凭她一个是无法救出来的。
说实话杜兰寻思着开局就接了这么个薛定谔式的任务未免有点太看得起他了。
卡莲现在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在一切情况都基于“未知和不详”的前提下还派来自己的这个新人，换谁都会不爽。
“等到了地方我会做下一步的安排，如果可以，请不要给我节外生枝。”
杜兰并没有理会卡莲，甚至之前洋洋洒洒说的那些辅助说明都没有给予回应。
察觉到杜兰的无视，卡莲一脚刹车踩到底。
嘭！
被安全气囊顶了脑门的杜兰这才看向卡莲：“……出车祸了？”
现在的表现加上他新人的身份，卡莲仅有的那点好感顿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恼火和气愤。
“你这样……”
“你放心吧，还是那句话，你是主导，我会尽可能圆满的执行你的安排。”
顿了顿，杜兰塞着安全气囊补充道。
“当然，你刚才做出的说明我也听到了，所以我现在还蛮希望是第三种情况的，至少不会出现太多的纰漏。”
卡莲：“……”
车辆重新启动，两人保持着沉默抵达了暂时的歇脚地点：卡莲的公寓。
突然来一位刚见面的陌生女性家中尴尬是无法避免的，尤其是看到那乱到没地方下脚的宏伟画面，杜兰更是对卡莲的日常生活在心中生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钦佩。
她比自己还能凑合。
卡莲自己也很尴尬，她迅速的清理出来了一块位置，至少能让杜兰有坐的地方。
“要喝点什么吗？”
闻言杜兰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不是红茶就行，如果是红茶的话请加冰，谢谢。”
红茶上桌的时候冰倒是看见了，只不过不是从冰箱里面取出来的，而是从卡莲端着茶杯的手蔓延到整个茶杯内的。
嚼着冰碴四下打量了一番，杜兰随后微微向卡莲偏头示意道：“具体的时间安排怎么说？如果时间不是那么紧急的话，我想去外面转转。”
杜兰的提议顿时让卡莲有了纠结的情绪，这种纠结源自于两个方面：一个是有关自己房间的杂乱，她觉得杜兰能说的如此委婉已经给足了她台阶下；
另一个则是对杜兰的表现有点不爽，甚至隐隐给他归类在了某个长老的子嗣身份上，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能想着出去闲逛。
虽然矛盾，但这种情况在不少小说里面已经看的多了。
不过最后卡莲还是点了点头，有个说法是这样的：眼不见为净。
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自己再去重新申诉一次就好。
得到了卡莲的许可，杜兰便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她的公寓——枪械等危险品自然是留在了房间内，大不列颠毕竟禁枪。
在离开的时候他承诺自己不会走的太远，并会带回来晚饭。
来到楼下伸了个懒腰，暂时解放的杜兰淡淡的笑了笑，旋即向着资料上并没有被卡莲关注那些细节地点进发。
福尔摩斯先生曾经说过——一些最细微、最容易被人忽略的细节反而可以推导和调查出更全面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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