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尘封往事
姜瑶，你就是我的星星。
这句话看似没有杀伤力，但对姜瑶而言，却久久难以平息。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段嘉珩，他的眼睛明亮清澈，像一泓清水，又似这沉重暮色，偏给人天真无邪，又带着一丝深邃。他笑的时候，眼尾总是优雅上翘。
是的，在段嘉珩的眼里，她仿佛看到了星星。此时此景，像极了那一天他们在敦煌看的繁星，令人失神。
这绝对，是蛊惑。
这绝对，也是挑衅。
姜瑶笑了，她微微倚靠着，双手撑在栏杆上。等将心中的起伏平静下去后，她认真地看着段嘉珩，随后道：“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告白吗？”
她强装的这份坦荡与释然，看在段嘉珩眼里，显得格外的……可爱？
看起来，他们两个现在，算是势均力敌？
他朝前走了一步，保持与姜瑶一拳的距离。随后，他微微俯身，保持与她平视的姿势。
微颤的睫毛下，一双灵动的眼眸里，有着一丝不经意的闪躲。此时的姜瑶，像极了深林里未见人间的鹿，只怕稍有不慎就会受了惊逃走。
“不是。”
听到这个答案，姜瑶心中颇有些五味杂陈。
是释然，是失落，竟还有一些是……所谓扎心的感觉？
她轻咳两声，佯装转身去看天空。连带着，将那一声叹息藏在其中。
“我是想追你。”
姜瑶的情绪还未收尾，段嘉珩的这句话，有如深潭里溅起的巨大水花，将她的心悉数浸润。她转身，再次看向他，那一口噎在喉咙的气将她给呛住，猛然咳嗽起来。
后背一阵温热，一双手轻轻地抚着。
姜瑶缓过了气，皱着眉看他：“你说什么？”
段嘉珩气定神闲，缓缓重复了一句：“我说，我想追你。”
姜瑶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拜托，弟弟，我比你大五岁！五岁，你知道什么概念吗？人家都说三岁一代沟，我们两个可是有两代沟……”
段嘉珩似乎毫不在意，笑着看她：“那不也有一句话是，女大三抱金砖，我不介意多抱一块金砖的。”
“……”
姜瑶的头顶一阵轰隆隆，是，她承认，自己是有些被段嘉珩乱了心神。可反而到了戳破这层时，她更乱了。
毕竟，在她的爱情概念里，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男人恋爱。
是，娱乐圈有很多女明星会选择小奶狗，可任谁都知道，大多为见色起意，实在算不得是良配。又或者说，即便是谈了，也不过只是彼此的过客。仅此，而已。
“而且，你今天来见我，不也是因为……”
“打住。”姜瑶抬手，制止了他往下说。
是，她是想要见面的。
但这种情绪，现在却凌乱得很。
她的心里，仿若有一杆天平，正在摇摆不定。
段嘉珩看她那不安的模样，倒是开心的很：“怎么，姐姐，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害怕吗？”
“怕？”姜瑶来了气，“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我们根本就不合适……”
她的话没说完，段嘉珩忽然抬手，将她的棒球帽拿掉。在猝不及防间，他的手轻轻地掀开了她额前的发。
那里，有一块小小的伤疤。
姜瑶急忙退了一步，夺回了他手里的帽子。很快就转过了身，背对着他。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这个伤疤？
是的，姜瑶的额头处是有伤疤的。但除了身边的几个人，不会有其他人知晓。这疤已有了年头，因为并不算明显，平常遮一遮，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但曾经，她也因为这疤，为难了很长时间。
“还会疼吗？”段嘉珩的问话平和，可声音里却带着一丝，深藏于其中的心疼，以及内疚。
她再次转过身，直直地看着他。
“你……你怎么知道？”
段嘉珩的眼里，是怜爱，也是无奈。他从马甲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条浅蓝色的丝带，将它轻轻地放在姜瑶的手里。
“还记得它吗？”
浅蓝色的丝带……姜瑶看着它，又看了看段嘉珩。
她的记忆，是有些模糊。可在看到这条丝带后，却像得到了钥匙的宝盒一样，曾经以为失去的记忆忽然涌上了心头。
“你是……”
这条浅蓝色的丝带，属于十年前的姜瑶。
她慢慢地记得了，那时候，她在电影学院读大一。
一次社团团建，他们一行人来到了郊外。但在路上，遭遇了一场车祸。
姜瑶是幸运的，受了轻伤。等她出来时，发现对面的车子被横向的卡车撞到了栏杆，整个侧翻过来。
在模糊的意识里，记得看到一个少年挣扎着想要从里面爬出来，但显然他很艰难。等到稍稍缓过神，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跑了过去，拼尽力气将他拉了出来。
少年的手臂受了伤，流血不止。在最慌乱间，她让自己保持了冷静，回想学校教的紧急包扎方法为他处理了伤口。
而她包扎用的，就是这条浅蓝色丝巾。
这些记忆，有一阵子被她选择性遗忘。或许是因为过于可怕，或许是因为不愿想起。尤其是在母亲离开人世后，她的心，被伤痛浸染，难以呼吸。
那时候，她的思绪是乱的。差一点，就陷在焦虑症与抑郁症。可这些，她从没有和谁说过。
但这段记忆，有了一个可以分享的人。
而这个人，是段嘉珩。
即便此时再回想这段往事，姜瑶始终没能将回忆的主角和他联系在一起。所以……当时那个小不点男孩，就是段嘉珩？
她不敢信，也不敢接受。
一想到这事，睡到一半的姜瑶赫然又从梦里醒来。
十九岁的她，和十四岁的段嘉珩……
这么一想，罪恶感从心底蔓延，怎么有一种不可描述的情节……果然，自己的心动是离谱的，这样想才是正常的。
她，姜瑶，在快要奔三的年纪。现在却对着个二十出头的弟弟产生这种感情，着实是在犯罪无疑……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况且，我们还有个打赌。”
姜瑶的脑海里，开始反复出现段嘉珩昨晚说的这句话。
“你敢保证，节目结束后，也不会动摇吗？”
姜瑶彻底疯了，到底为什么自己会接这个综艺！这一切，都是从这个节目开始的！
不行，决不能再继续了。
想到这，她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
“Amy姐，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我的大小姐，你看看现在几点……凌晨两点，你有什么事要说……”
姜瑶咬了咬唇：“关于那个综艺……”
Amy根本没有清醒，听到“综艺”两个字后便直接答道：“节目组那边沟通了，下周录制，我跟成导，还有剧组也都协商过了。如果是这事，也不需要这个点来问吧？”
“哦。”
Amy没好气地道：“睡了，你也给赶紧我睡，明天还有一整天的戏份。”
说着，对方就把电话给挂断。
姜瑶皱着眉头，等下，我……不是来问录制时间的啊……我是想要结束录制……
啊——算了。她重新躺了回去。
这是自己，第几次失眠了……
但失眠的，又何止是姜瑶。
段嘉珩一直没有睡意，但他早已习惯。自从那次车祸发生后，他很少能睡一次踏实的觉。十年前，他在那次车祸中失去了父母，而他也有过一阵子的应激反应。虽然接受了治疗，也好了不少。可直到现在，依然会出现睡眠障碍。
那段记忆里，对他而言，唯一的惦念，大概就是姜瑶。
车祸发生的瞬间，他的母亲用身体将他护住，猛烈的撞击瞬间让她失去了生命。他保持最后的意识想要爬出去，但受伤的手和胳膊根本没有力气。
他本以为自己或许就要死了，离开这个世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过程。但就在这时候，一双手紧紧地握住了他。
在那晦暗光间，他看到了她——十九岁的姜瑶。
段嘉珩的指腹轻轻摩着手里的丝巾，一想到那天，她就是用这丝巾救了自己的胳膊，还是会觉得不敢信。现在想想，也是够大胆。
后来，他们再次见面，是在医院。
那时候他刚醒过来，姜瑶一直守着自己。直到爷爷派人过来后，她才准备离开。他什么都可以忘记，但不会忘记她的名字。
“小姑娘，你叫什么？”
“我叫姜瑶，生姜的‘姜’，琼瑶的‘瑶。’”
姜瑶。这个牵挂了十年的名字。
可是怎么办呢……她好像还在犹豫。
想到这里，段嘉珩不由扶额。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眼屏幕后，他轻轻一点鼠标，电脑上就出现了连接视频通话的画面。
画面中，一个满头白发，穿着中式套装的老人冲着他招手。
“爷爷，你怎么还没睡？”
段永平不满地哼哼：“你小子不也没有睡？我这里是晚上八点，再看会电视也正常，你可是凌晨三点还没睡呢。”
段嘉珩拿自家爷爷没办法，微微靠着椅背：“看什么电视？你的身体刚好，要注意多休息。”
段永平直接跳过了话题：“怎么？你小子不会是在我孙媳妇那里吃了瘪吧？”
段嘉珩不由苦笑，将手里的丝巾收了起来：“她说我比她小，不同意。”
“哦？”段永平哈哈大笑，“没想到，还有人能拒绝我的孙子。不过啊，你小子肯定不会追人，你看看小晨，他都谈了几个了。现在要不是因为要替我看着你，估计早都生了几个孩子喽。”
段嘉珩沉默，的确，在女人缘这回事上，何晨是比他要好些。
不过，真不是因为自己拒绝了莺莺燕燕，而他是来者不拒吗？
“爷爷，这事，你就别管了。现在，你要做的是马上把电视关掉，睡觉。”
段永平此时已坐在了床边：“知道了，嫌我唠叨了，行了，睡了，你也快睡。你还真以为我孙媳妇喜欢老的啊，你这脸要崩了，你看谁要你。”
说完，屏幕“刷”地按掉。
段嘉珩颇有些无奈，他起身来到窗前。
外头灯火未灭，他依然睡意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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