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失忆
住在隔壁的二牛带着大夫进屋的时候，一股屎尿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地上的两人都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倒在地上，老婆子的脸正好躺在那一泡黄色的液体上。
李大夫不敢上前去，转身让二牛去喊人来。
他堂堂一名大夫怎么可能去扶一身尿的人，这不是毁了他救人的双手吗！
二牛应了一声好后，便跑着出去了，嘴里还不停地喊救命。
村民们纷纷跑来看热闹，因为这两母子是村中的恶霸，平时没少欺负人，如今他们出事了，一个个笑的比谁的高兴。
“赶紧来个人扶一把！”
李大夫不悦地瞪了一眼正在看戏的人，结果愣是没人上前。
最后还是村长不情不愿地喊了两个婆子过去，把母子二人抬到了床上去。
李大夫快速地诊治一番后，用那不及格的手法接上了两人的手，原本晕迷着的两人醒来后，第一时间便是笑，哈哈的大笑。
而且一边笑一边伸手去抓身上的肉，恨不得把皮都撕下来用刷子刷一遍。
这种痒入骨的痒，和平时被蚊子咬的完全不一样。
此时身上又疼又痒，眼泪都流出来了，但是却不受控制的大笑着。
其他人见状都觉得他们疯掉了，一个个全都往后退去。
“哈哈......我、我中了药，哈哈......我停不下来了......”
老婆子一边笑一边说，李大夫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样诡异的神药，他可没听说过，而且这样的药一般都是有解药的，不过他没有。
最后只能黑着脸说道：“谁下的药，便找谁拿解药，刚刚给你们接手臂的一共五两。”
“什么？哈哈......五两！哈哈......”
老婆子被吓了一跳，五两银子可是他们一整年的花费，这该死的居然敢受这么多，也不怕撑死。
李大夫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一眼便看出了她想什么，哼笑一声后：“不给也行，我给你弄回去！”
说完便要动手将她的手臂卸下来，吓得老婆子一边笑一边往后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在调情呢！
“我，哈哈......给！给！”
刚刚已经尝试过这种痛后，她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要是再来一次，她一定会疯的。
艰难地翻开自己的枕头，掏出了一点块小银子扔给了对方。
还好银子掉在了床边，要是掉地上了，李大夫一定会让她亲手捡起来再给他。
收起银子后，他是一秒都不想多留，直接便走了出去。
另一边的傻儿子也是一边笑一边挠，身上不少地上已经挠出血印了，却依旧觉得不治痒。
“娘，哈哈......娘我好难受，哈哈......”
村长一脸不悦地上前问道：“梁家的，你们到底怎么了？”
“是哈哈......替天行道四人组干的，哈哈......他们打了我们母子，还在我们身上哈哈......撒了药。”
村民们一听便憋不住了，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听到了没！替天行道四人组，这一听就是侠客，估计是看两人作恶太多，所以才会专门来收拾他们的。”
“没错！一定就是这样。”
“所以说做人千万不能太贱了，不然天不收拾也会有人来收拾的。”
“对！对！就是这样！”
此时的老太婆心里那个恨呀！巴不得一道雷下来劈死门口那些长舌妇。
等她好了以后，她一定不会放过今日嘲笑自己那些人，阴恻恻的目光扫在了门口的那些人身上，似乎想要几下到底是谁的嘴这么贱。
村长虽然不喜欢母子两人，但是毕竟是自己村子里的人，他也不能不管，指挥了两个婆子上前去给他们盖好被子便跑了。
两人都中了药，大夫也没办法治，他便更没办法了。
母子二人的药效是在晚上消除的，不过此时两人都已经被折磨的精疲力尽了，又饿又累，浑身疼痛地睡了过去。
宋云染坐在铺子里，看着神神秘秘的四人居然在马车上下来了。
疑惑地扫了他们一眼：“你们干嘛去了？”
“无聊！出去逛了一圈！”
小宝是最快回答的，剩下三人默契地点头。
还好宋云染没有多问，天已经开始黑了，街是没办法逛的，只能回家去，明天再去城里玩。
梁燕和梁清便住在了一品居里，其他的工人都很乐意照顾姐弟二人。
要不是工人们都抢着去照顾他们，银兰也不舍得跟宋云染回家去。
到家后几人都累瘫了，逛街小半天，吵架激动大半天，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宋氏还以为几人是玩累了，便把人都赶回房间去休息。
第二天几人又满血复活了，穿上昨天新买的衣服出发到北城去。
宋云溪因为成亲这事已经很久没有回铺子了，正想着今日一起回去。
宋云染不想两人才刚刚成亲便分开，所以便让她的二姐夫凌霄跟着一起到北城去，以后镇上的账便让大姐留着，等他一个月回来审核一次。
凌家两老也准备跟着一起到北城去逛一圈，接着便回京城去，只是两人都舍不得念一。
杜润看两人这样也是十分内疚，深思熟虑了一晚上后，决定跟着两人到京城去住一段时间。
这下可把两人高兴坏了，立马派下人回去收拾他们的房间，生怕杜润会住的不舒服。
“爹，你照顾好娘，等我们回来便带你们去京城过年。”
宋云染伸手去揉了一下小老弟的肉脸，又凑上前狠狠地亲了一口。
一旁的陆泽七脸瞬间便黑了，讨厌的小胖墩！
“知道了！你们好好玩，家里有我和你爹，不用惦记我们的。”
宋氏掂了一下手里的张越，这孩子越长越胖了，现在抱起来确实很费手。
五辆马车，其中一辆是装凌家两老的东西，杜润和念一则还有他们坐一辆马车。
宋云染和南星几人一辆，剩下的是一品居要用的货物，全是腊肉和山上的干货。
还有一辆是装脆肉皖鱼的鱼车，顾庭的伤已经好了，原本宋云染让他再休息几天，没想到他不愿意，只能随他去了。
到北城已经是中午了，因为下着小雪，都不敢走太快，所以一行人便慢悠悠地赶路。
一品居和云膳居都已经满座了，几人想吃饭也要排队。
宋云染虽然是老板，也不好插队，而且自己这么多人来吃饭，也不想让工人们太辛苦，便带着南星和宋云溪到厨房去帮忙。
算上凌家的下人一共要了三张桌子，每一桌都有三盆烤鱼，一大盆的炒杂菜，全是宋云染三人做出来的。
凌老爷第一次吃这样的烤鱼，只觉得香辣可口，哪怕吃的斯哈斯哈的，也还是要吃。
众人都闭着嘴巴疯狂炫，只有他不停地夸，目的就是想要让宋云染同意和他在京城合伙开酒楼。
宋云染可不傻，自己有本事还是自己开比较好，和别人合伙这事，她还没这个想法。
“赶紧吃你的！不吃一边！”凌夫人看出了宋云染不耐烦了，在她说话前，一把堵住了自家老头的嘴。
宋云染满意地笑了，夹起陆泽七给她挑完刺的鱼肉塞进嘴巴里，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更没有扭捏的样子。
高湛见状立马有样学样，南星当场红了脸，但是却没有说什么，而且是低着头慢慢地吃着。
宋云溪和凌霄对视一眼便傻笑了起来，纷纷觉得这两对实在是太逗了。
特别是高湛，只要陆泽七对宋云染做了什么，立马便学着做给南星。
吃过饭后，几人都不打算休息了，准备出去玩一下，杜润难得不用带娃，也跟着一起去。
一群人走出去，瞬间便吸引了行人的目光，毕竟这样阵容的俊男美女平时可见不到。
“银兰你还有什么想要买的？”
“我还是想买种子，其他的东西都好像不太实用。”她只想着给族里带东西，其他的金银珠宝对她来说不实用。
只要族里的人吃得饱，日子过得好，她便觉得开心，其他的一切都是身外物。
宋云染笑着带他们到了城里最大的种子铺，依旧是将所有的种子都买了个遍。
“买这么多是要种到何年何月呀！”宋云溪看着一大包的种子，眉头都快打结了，以前在白家的时候，一小把种子便将她累的快入土了。
高湛如今背着的那一大包，实在是吓死人了。
“我们族里吃的都是山上现挖现捉的，我想带些回去让他们学着种地，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因为食物而发愁了。”
银兰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在一旁细心地为她解惑。
其实上次她也听过小妹说苍狼族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她不知道他们的粮食竟然这么的紧张，因为好奇，突然好想去一趟呀！
逛了一会后，几人打算先回去，等杜润喂了念一再出来，结果对方突然惊呼了一声：“凌九！”
下一秒便跑了出去，宋云染和南星对视一眼，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立马追了上去。
“怎么回事？”
剩下不清楚情况的几人纷纷跟着跑了上前。
杜润很确定自己刚刚就是看到了凌九，虽然对方没了往日的靓丽，但她还是一眼便看到了。
“杜润，你是不是累了？”宋云染追上去拉着还想要继续走的杜润。
还以为对方因为太累，所以出现幻觉了，因为她知道杜润一直忘不掉凌九，如今就跟走火入魔差不多。
杜润哭了出来，紧紧地拽着她的手：“我不累，我真的看见凌九了，云染你相信我吗？”
其实不单止宋云染不相信，其他的人没一个是相信的。
人都死了一年了，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大家都以为她看花了眼。
“我是真的看到他了，穿的破破烂烂还牵着一个小孩子，好像一个小男孩。”杜润急的直跺脚，她知道他们都不相信她，甚至觉得她是想多了才会觉得出现幻觉的。
但是刚刚那个人明明就是凌九，她不可能会认错的。
宋云染轻声地哄道：“那我们去找好吗？你先跟南星会一品居，喂饱念一再出来，不然待会念一会饿坏的。”
“对，我们先回去喂念一，等他吃饱后再出来找。”南星赶紧上前拉着她的手，生怕一个不留神又跑出去了。
杜润依旧四处张望，但是又不舍得儿子挨饿，因为一出生便是她亲自喂，后来请的几个奶娘他都不愿意吃了，所以便一直由她亲自喂。
“我们先去帮你找，你先跟南星回去，待会再出来好吗？”宋云染看她已经开始动摇了，便继续柔声哄道。
一旁的宋云溪也忍不住劝道：“要是凌九回来发现你饿着他儿子，一定会不高兴的，而他要是真在北城，我们这么多人一定会把他找出来的。”
经过几人的劝说后，最后杜润还是选择先回去喂儿子，她要把儿子养好，不然凌九回来一定会说她不乖的。
银兰几人都不知道凌九的事，人一走便看向了宋云染。
待她将这些事说出来后，几人都觉得心里闷闷的，原本的高兴瞬间消失了。
银兰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后，小声地说道：“难怪我经常看她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着念一发呆。”
小宝看着刚刚已经消失的杜润，眼睛微微泛红：“以前润姐姐明明是一个很开朗的人，感觉她就像没心没肺似得，原来我走后发生了这样的事。”
众人的心情一下子便落到了谷底，原本看所有东西都觉得新奇的几人，全都厌了吧唧。
“我们还是分头找一下吧！”宋云染把见过凌九的和没见过的分了组。
虽然她知道杜润不是真的看见，但是答应了对方要去找，她便会真的去找。
银兰几人也觉得应该去找一下，说不定会有奇迹出现。
回到一品居的杜润哭着扑倒在了凌夫人的怀里，一直低声说道：“我看见了，真的看见了！”
两老都觉得她一定是太过想念自家儿子，所以才会这样的，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杜润，两人的心都快碎了。
他们也想儿子，但是他们都知道人已经不在了，他们都接受这个让人难受的事实。
凌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柔地哄着她：“那我们待会便去找，娘陪你去找，好不好？”
“好！我先喂念一，待会我们便去。”说着便抱起了床上的儿子。
南星在门口盯着，只要对方出来，她便会将人劈晕，刚刚姑娘的意思她一秒便看懂了。
这样的天气出去玩一会没问题，但是出去找人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杜润还要喂念一，要是生病了到时候受罪的可就不是她一个人了。
因为雪越下越大，大街上的行人都开始捏紧衣领跑起来了。
宋云染带着银兰第一时间便是往小巷子走去，因为杜润说了对方穿的破破烂烂，所以哪里的流浪汉多，她便往哪里去。
转角处出现了一个人，对方笔挺的鼻子，熟悉的侧脸让宋云染愣住了。
飞快地跑过去，一把捉住了他的袖子：“凌九！”
当对方转过身子的时候，便松开了手：“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难怪杜润会认错，确实很像，刚刚那人应该就是杜润见到的那个，对方身旁确实也跟着个小男孩。
宋云溪就在隔壁的小巷子，听到她喊凌九后，立马跑过来：“在哪里？凌九在哪里？”
看着神似的男子，宋云溪都愣住了，要不是她见过凌九，她也会认错人的。
宋云染给一旁的小男孩塞了些银子，便带着几人回去了。
“所以刚刚阿润是看错了？”凌夫人听宋云染说完后，有些不甘心地再一次确定道。
要是宋云染是这样说，可能不够力度，但是宋云溪也跟着点头：“那人的侧脸确实挺像凌九的，不过正脸不太像。”
这下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凌老爷动了动嘴，好一会才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已经这么晚了，我们先吃饭吧！不然待会又没有位置了。”
大家都知道他是故意要换话题的，在这里最难受的莫过于他们三人了。
为了不让他们难受，宋云染也配合地说道：“行！我们今天晚上吃火锅。”
因为杜润还在昏睡，他们也不打算喊她了，免得醒了又要折腾一番。
虽然少了杜润，但依旧还是三张桌子，这样的天气吃火锅实在是太爽了，几口下肚后，整个人都变得暖暖的，要是再多吃几口便开始冒汗了。
高湛这次不用学陆泽七了，自觉地给南星剔骨去皮才将菜夹给她，因为速度太快，一个不小心便把她的碗塞满了。
这下又把人惹得红了脸：“够了！别人都没了！”
宋云染一边吃一边看，嘴角翘的老高了，一副老母亲看女婿的模样。
咽下嘴里的肉后，不紧不慢地问道：“高湛，你打算什么时候提亲？”
高湛可不会害羞什么的，听到她这么问候，立马放下筷子，一脸认真地说道：“什么时候都可以，你们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会用我们族最高的礼去迎娶南星的。”
南星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筷子都差点摔飞出去了。
好半晌才带着一丝娇羞的语气喊了一声宋云染：“姑娘！”
宋云染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好了！不说了，我们找个时间慢慢再聊，现在先吃饭！”
她是真怕对方生气，到时候连饭都不跟他们吃了。
众人都低着头偷笑，只有南星一脸娇羞地瞪着高湛。
几人吃的正高兴的时候，门外走过了一个人，正是杜润刚刚看见的凌九。
此时的凌九衣不蔽体，裤子短了一大截，袖子也没了半个，整个人裹满了雪，身旁跟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
“大哥，我饿......”这声音一听便不是正常人的。
凌九摸了一下怀里的又脏又硬的馍馍，回头牵起了对方的手：“阿弟乖，马上就到家了，待会大哥给你煮面疙瘩吃。”
听到有吃的，小男孩才没有再闹脾气。
楼上的的杜润突然猛地惊醒了，鞋子都没穿便往楼下跑去。
正在吃饭的一群人都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回过神的时候，杜润已经跑出去了。
南星赶紧捞起一旁的袍子冲出去，一把抱住了她。
“凌九！凌九！你在哪？”
杜润不死心地挣扎着，朝着空无一人的大街哭喊了起来，声音微微颤抖着，脸上不知何时挂满了泪珠。
“我知道你在这里，凌九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凌夫人连袍子都没穿，快步走过去按住了她：“阿润别这样！听话，别喊了！”
“我刚刚梦到他了，他就在这里，他一定能在这里的！”杜润红着眼，反手捉住了对方的衣袖，嘴唇一直颤抖着。
“阿润，你听娘说，刚刚云染已经去找了，那人只是长的和阿九相似而已，他不是阿九。”
凌夫人真的害怕极了，她怕杜润真的会疯掉，念一才这么小，要是她出事了，还让他们怎么活下来。
“呜呜......凌九你个坏蛋，你到底在哪里？”
杜润哭着哭着竟晕了过去，还好南星身手敏捷，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快速地往屋里走去。
负责照顾念一的丫鬟慌张地跑出来：“小少爷醒了，奴婢怎么哄他都不停。”
众人顿时手忙脚乱地往楼上跑去。
还好念一比较亲凌夫人，杜润没醒的时候，也能让她抱一会。
凌九带着小男孩回到破旧的小屋后，拿出了石头一样的黑馍馍，放在黑漆漆的小锅里，看着慢慢煮开的水，他的心忽然一阵抽痛，就像有什么在呼唤他一样。
不一会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一阵接一阵的胀痛，直接放他坐到了地上去。
小男孩见状立马端来一碗快结冰的水：“大哥，你是不是又头疼了？”
“没事！”凌九晃了一下脑袋，勉强打起精神。
三天前他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这个傻乎乎的孩子，对方当时正在给他喂冰水，而他也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他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记得他的家在哪里，甚至有没有爹娘，这些都忘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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