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命格互换
这个奇怪的凡人自称燕璟，是个凡间皇朝的皇帝。
不知道是不是和同性别的磁场不合，又或许是命格注定她要在情爱恩怨中沉浮，若光仙子燕璟华并没有相处得很好的女性友人。
受限于高高在上的地位、清冷孤高的名声，若光很少遇到一个温和而平等地同她说话的人。
尤其这个人身上具有极其复杂的特质，兼有长者的温厚和平辈间的惬意自然。
对于若光仙子看似激烈如火，实则单调乏味的人生而言，这样的体会是极陌生的。
燕璟看着不食烟火的仙子学着自己的样子，生疏地拂去灰尘，并排着在斜倒的巨石上坐下来，并不潇洒，反而有种局促。
是个心性单纯的孩子啊。
女帝心中喟叹一声，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亲昵和温柔。
她歪头听着被迫卷入循环的仙子含着郁闷与强烈的痛苦，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糟糕透顶的命运。
“并不是有什么坏事发生，只是燕璟华的一生，本就是一件最糟糕不过的坏事。“
那双曾经掌控无数人生死，握过玉玺提过长剑的手拂过仙子的发顶。
刻意放缓的语气像是情人间的絮语，“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命运。”
若光少有地情绪外露宣泄着自己心中的不甘，双眼蒙上湿润的水气随着揽着自己的那双手，慢慢地靠倒在了混合着松木与沉香的怀抱中。
清晨林雾下觅食的幼鹿那样湿漉漉的眸子对上了一双和她相似的眼型，但又能很分明的看出来这属于不同性格的主人。
燕璟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除了温和，更多的还是看不懂的情绪，与一种漫不经心的纵容。
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若光眷恋着循环中这个短暂的温和的怀抱。
她紧紧地抓着女帝的袖口，声音因为压抑着恨而显出几分狼狈，“我宁可不要这命运。”
独一无二的天赋、高贵强大的师门、惊心动魄的美貌。
这是命运给予她九段孽缘时附赠的安抚。
可若光情愿舍弃这些换取不受拘束的安宁。
“啊，”燕璟俯视着那双清澈得足以看懂所有情绪的眸子，将少女被泪水占湿在脸颊的刘海拂回耳后。
“命运不就是这样蛮不讲理强加于身的么。”
又仿佛无意地感叹了一句，“总不能，还能换个命格吧。”
听者有心，若光仙子的眼睛亮了亮，又很快黯淡了下去。
“换不了的，这样差的命运，就算有人的命数足以承担这样的命运，又怎么会愿意与我交换呢?”
若光好歹是重生了六次的倒霉蛋。
虽然遇上的情劫一致，但六次生命的经历自然不可能一模一样，阅历自然也是远超常人。
每当死后魂归地府，所有记忆回笼时，她就在心里将能摆脱这种命运的方法翻了个遍。
其中最有希望的禁术，便是与人换命。
可除去那九根红线交织的姻缘劫，若光仙子燕璟华的命格确实贵重无比，气运加身，堪称上天眷顾。
去哪里找得到这样心甘情愿又能与之匹配的贵重命格呢？
“你看我的命，如何？”燕璟嘴角微不可见地挑着很小的弧度，语气依旧平静地像是在说今天吃什么。
若光仙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以为这位新结交的友人只是在好奇这些往日接触不到的、玄之又玄的命格与气运。
她故意做出掐指一算的模样。
仔细打量后真心实意地夸赞道，“极富极贵，加上这滔天功德，在我见过的人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燕璟并不意外，事实上从她入地府后就听过无数次这样的评语。
单看她在酆都兴风作浪、肆意妄为，阎君也根本没拿她问责，就可以看出地位一二。
要知道，别的皇帝死后下来可少有像她这样自在的。
仰仗着庞大的功德之力，才能以新鬼的身份就能手撕大鬼，也能悄悄溜进修士转世的地界。
燕璟没说话，只是唇边的笑意扩大了些，静静地看过去。
看见她这般情态，若光怔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了。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别开脸，语气变得有些急切。
“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你没必要为一个陌生人付出这么多。”
这看来是有戏了。
或许是倾述间升起的那丝好感，燕璟发现这位仙子居然误以为自己是出于善良或者别的什么仁慈的理由想要解救陷入轮回的小羊。
但是没关系，燕璟乐意让这误会变得更深。
她捏起在身周翻滚的的功德之力，光点乖顺地在手里流淌成为金色的丝带。
燕璟勾起若光耳畔的青丝，混入功德捏制的金线，在仙子的耳侧编织了根俏皮的小辫子。
语气亲昵又蛊惑，“就当是今天遇到了一件好事情，嗯？”
哪怕是再纯粹的人，也被六次重生间命运的恶意抹平善良的棱角，蹂躏出复杂的人格。
若光仙子抗拒不了脱离轮回的机会，就像是燕璟如此炽热的想要奔赴长生一般。
她最终选择将所有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向她敞开。
就在两人交换命格成功之际，终于发现皇帝失踪的小鬼终于匆匆赶来。
生怕这小鬼通报地府搞出什么来，燕璟顺手抓住小鬼，一起跳入了还阳的重生池。
出乎意料的顺利。
时光倒转，回到了九道情劫初始的地方。
躺在自己三弟子楚飞卿床上、睁开眼时的，就已经是天道认定的燕璟华了。
交换过来的属于燕璟华六次轮回的记忆自然被重生池的法则洗掉了，脑袋里剩下的只有这条时间轴上的燕璟华的记忆。
但或许是钻了空子，燕璟华清醒地记得自己曾经在人间当皇帝的那一世，也深刻地记得瞒天过海的那场更换命格的交易。
她也永远记得自己是谁，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属于自由和长生的执念一起。
顺手捞上来的小鬼好歹算是半个共犯。
燕璟无意隐瞒，简单的给讲了讲自己换命的事情。
小鬼还是不可置信地颤抖着双唇。
它是天生长在黄泉的极阴的魂体，承受不住半点的阳气，燕璟捞上来后暂时将他安置在识海中，此时黑漆漆的小东西在角落缩做一团，在大能修士识海的威压下瑟瑟发抖。
它打量着燕璟华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陛下，您是不是因为后代不孝，受了刺激，这才........”
毕竟冲动换命，激情跑路，怎么也不像稳重帝王能干出来的事。
倒像是和之前听说的庆平皇帝被不孝女气疯了、在望乡台创人一事一脉相承。
燕璟华神情微不可闻地僵硬了瞬间，声音低沉下来，“闭嘴，朕敢这么做，自然是自信不会重蹈前人覆辙。”
毕竟她曾为了皇位能舍弃除自己之外的身外之物，包括感情。
就算遗忘了所有的记忆，身陷爱恨交织的情感中，发至骨子里的冷漠也会永远如明灯般指引着她，不会让任何的情爱置于自己本身的利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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