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恐有不祥之兆

冬日来临，新雪初融，西开路两旁的路灯低垂，散发着暖暖的光。

  周声声匆匆推开甜品店的大门走进长街，她避开人群，拎着蛋糕低着头快步往前走。

  就在即将走过昏暗的路口时，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小姑娘，等一等。”

  周声声停住脚步迟疑地回过头，叫住她的是一位身穿道袍的上了年纪的男人，精瘦，旧旧的袍子罩在身上有些宽松。

  男人仔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开口便道：“小姑娘，恕我直言，我观你印堂发黑，恐有不祥之兆。”

  周声声白净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她对男人笑笑，说出的话却噎得对方差点上不来气：“不迷信，不买，谢谢。”

  说罢，她飞快地看了男人一眼，转身走进不远处的派出所。

  派出所大厅宽敞明亮，周声声犹豫片刻，脚步坚定地走向接警台对值班警员道：“你好，我要报警。”

  *

  江一平正在警局值班，他翻箱倒柜从角落里找出一碗红烧牛肉面泡上，然后继续面对空白的电脑文档发呆，什么时候他们大队才可以分到一个文采绝佳的队员，来拯救他的结案报告。

  想起案发现场惨烈的景象，江一平的嘴里发苦，他习惯性地往嘴里丢了块糖，冥思苦想憋出两行字，楼下警卫室就打来电话，“江队，辖区山南派出所报告说东陵西路57号发现尸体请求支援。”

  江一平嚼碎嘴里的糖，皱眉问：“通知法医和痕迹了么？”

  对面答：“已经通知了，法医室萧主任已经出发前往案发地。”

  “知道了。”江一平挂掉电话快步走出办公室，叫上副队长林文和队员王旭东出现场。

  警笛声划破安静的夜空，江一平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东陵西路57号。

  山南派出所的民警已经在现场维持秩序，见到江一平等人后主动上前汇报：“江队您好，我们接到报案，房东称多日联系不上租客，来查看后在门口闻到臭味，邻居也说很久没见到租户，我们到达现场开锁后发现了异常。”

  江一平边听边往楼上去，出了电梯果然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几人戴好手套和鞋套翻过警戒线进到屋子里查看。

  萧思文的法医实习生的脸色已经发白，站在门口处要吐不吐的，样子可怜极了。

  江一平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以示安慰，然后越过他向屋里走去，走过去一看之下，触目惊心的画面令他的嘴里苦味更甚。

  尸体就摆放在客厅的地上，不，那已经不能说是完整的尸体，那是一堆已经被肢解完全的尸块。

  凶手极其残忍地破坏了被害者的尸体。

  萧思文正蹲在那里对尸体进行简单的检验，他斯文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这些是冰箱冷藏室里发现的，我正在试着拼出来，”他对江一平道，然后又指了身侧摆放的另一堆尸块，“那些是冷冻室里发现的，我需要等解冻以后再拼。”

  碎尸案对尸源的确认十分重要，只有确认了尸源才能针对被害者的人际关系等情况进行调查寻找可能的涉案人。

  江一平眉头紧锁，脸色有些难看地仔细看了看那堆尸块，“好像并不完全。”

  如果尸体并不完全，那就意味着凶手还进行了抛尸，这对案件的侦破很不利。

  “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被害者的头部。”萧思文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叹息，“尽量寻找还原吧。”

  江一平抬眼观察四周，这是一间典型的一居室，屋内装修简单，但陈设不少，而且没有灰尘。

  客厅并不宽敞，这里除了装尸体的冰箱，沙发也有明显的挪动痕迹，茶几的一角和地上有被擦拭的痕迹。

  江一平推断，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打斗，有人摔倒时磕到茶几的一角，血液流出从茶几滴落到地面。

  当然，是不是被害者的血还需要做进一步化验。

  卧室和卫生间里没有打斗痕迹，卧室只有一张双人床和床头柜，卫生间有些简单的洗漱用品，厨房没有任何调味料，但是角落里却突兀地放着一个盖着锅盖的蒸锅。

  江一平觉得这里对于一个女生来说布置得未免太简单了。

  这时候，王旭东小心地避过地上的尸块向江一平走过去，递给他一张身份证，“江队，卧室床底下发现一个包，包里没有现金，只有一只口红和一张身份证。”

  身份证的名字是陈紫婷。

  江一平觉得有些不对劲，一般情况下凶手选择碎尸或者抛尸都是为了掩盖死者的身份，避免警方根据死者的身份从而调查到凶手身上，可以说凶手与死者越熟悉，尸体就会被处理的更碎或抛得更分散。

  但这个凶手把死者的头带走了却又把死者的身份证留在这里。

  王旭东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就问派出所的民警：“租房的是这个人么？”

  民警点头，“对，房东说就是这个叫陈紫婷的女生租的她的房子。”

  江一平接过民警的工作本，据房东说只有在租房的时候见过陈紫婷，后来两个月陈紫婷都是通过微信转账的形式给她房租，但是这个月还没到给房租的时候，陈紫婷就通过微信转给她下个月的房租，之后就不再说话，房东追问之下对方才说最近手头宽裕先把房租给了，害怕过后花光没有钱付房租。

  江一平吩咐王旭东再对房东仔细询问一下当时对方说话与平时是否有不同之处，自己来到厨房。

  他始终对厨房角落里的蒸锅十分在意。

  他走过去打开锅盖，锅里黑乎乎的汤水散发难闻的气味。

  江一平没说话，带着手套的手试探地往锅里伸。

  有东西。

  江一平将摸到的东西捞出来，皱眉仔细观察，这似乎是......

  “萧主任。”

  江一平叫了萧思文过来，示意他看自己手里的东西，“从锅里摸出来的。”

  萧思文凑近一看，“有点像煮熟的肝脏，碎的。”

  江一平伸手继续捞，不一会儿又捞出一样东西，这次他们可以清晰地确认这是一颗人类的心脏。

  一颗被煮熟的人类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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