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塞利西斯的转变

当时，塞利西斯就在外面的营地养伤，遭到突袭时他及时察觉，强忍伤痛向外奔逃，才堪堪避免葬身火海。

    安德莱斯摔落库帕河中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当时心里竟然升起一个念头：安德莱斯要是就此死去，或许对整个部落是件好事。

    没想到，竟然被他不幸言中，安德莱斯病死了，卡布德斯成了整个塞格斯提卡部落新的话事人，并且还主动跟尼克斯人签署了停战协议。

    是的，那支雇佣兵在库帕河畔定居下来，自称是尼克斯人。

    停战协议签订的消息传回部落后，塞利西斯和其他族民们一样大大的松了口气，因为他们都对尼克斯人有了畏惧。但和族人们不一样的是，他的畏惧不仅仅是因为他险些丧命在对方的突袭下，更是因为尼克斯人作战时的装束跟他年轻时看到的击溃斯科迪斯齐大军的罗马士兵的武器装备极其相似，那可是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阴影。

    但是，好不容易恢复安宁的生活只持续了大半年，新上任的大首领卡布德斯再次挑起了对尼克斯人的战争，当然这一次是由部落联盟挑头，组建了一支人数庞大的联军，他因为旧伤未愈，这一次没有被征召。

    当军队离开主寨的时候，很多族民都夹道欢送，他们对卡布德斯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够实现复仇，灭掉尼克斯人，救回渺无音讯的亲人。

    塞利西斯没去，因为他心中有些不安。

    几天之后噩耗传来：塞格斯提卡军队惨败，大首领战死！

    塞格斯提卡民众如丧考妣，对尼克斯人的畏惧更甚。

    就在他们对联军主力击败尼克斯人还抱着一丝侥幸的时候，尼克斯人的军队却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塞格斯提卡人的领地在十几年后又一次遭遇敌人入侵，然而没有人敢于反抗，尼克斯人在塞格斯提卡民众的口口相传中已经成为比曾经的主人——斯科迪斯齐人还要可怕的存在，部落里的族人们甚至没有看到敌人的身影就开始逃亡，包括那位整日都在咒骂尼克斯人的族长。

    塞利西斯也想逃，但他旧伤未愈，行动不便，为了不拖累妻儿，他决定独自留下，让妻子带着孩子逃亡。

    然而深爱他的妻子固执的拒绝丢下他离开，双方正争执不下的时候，尼克斯军队已经逼近。

    塞利西斯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妻儿躲进了屋里，在黑暗中他们搂抱在一起，默默向神祗祈祷。

    塞利西斯感受着妻儿因为恐惧而不停颤抖的身体，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敌人闯进来，他哪怕是跪地投降做奴隶，也要救得妻儿的性命！

    但是过了许久，也没有敌人闯入，他壮着胆子，推开房门，村落里一片寂静，没有看到倒卧的尸体、也没有任何触目惊心的血迹，敌军也早已没了踪迹……

    塞利西斯一家人活了下来，但这应该不是神祗的庇佑，因为他在村落里走了一圈，发现所有的房屋都完好无损、没遭破坏，而且还找到不少躲在屋里、没有逃亡的斯科迪斯齐奴隶，他们全都安然无恙。

    想起当年自己的族人们在推翻斯科迪斯齐人的统治之后对他们所做的事情，想起这几年自己听闻到的安德莱斯率军入侵阿尔迪伊领地之后所做的事情，尼克斯军队似乎很不一样……塞利西斯站在村落东头，凝望着远处的主寨，沉思了好一会儿，返身走回屋里，让妻儿不用再做躲藏，然后开始亲自动手做晚餐，吃过晚餐之后，又好不容易安抚妻儿沉沉睡去……

    一夜无事。

    第二天醒来，塞利西斯发现一些之前逃亡的族人竟然又回来了。

    在他们惊慌急切的讲述中，塞利西斯知道了西寨被敌人攻占、连接两岸的浮桥被拆断的惊人消息，这让他的心情跌到谷底：首领和贵族们完全没有力量抵御敌人的进攻，塞格斯提卡恐怕要完蛋！

    但塞利西斯也知道了尼克斯军队并没有大开杀戒，他们不但释放了西寨里的所有俘虏，还给他们做饭、疗伤……这更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想。

    他虽然心情沮丧，但是心里的担忧却大大减少。

    这一天，村落里的族人陆陆续续返回，他们中的一部分昨日并非逃往主寨，而是逃向了不在尼克斯人进攻路线上的其他村落，看到各個村落似乎都安然无事，他们也就鼓起勇气悄悄返回，这让昨晚近乎死寂的村落恢复了一些生气。

    这一天，没有尼克斯人来进攻村落，偶尔望见有尼克斯骑兵，也是绕村而过，仿佛在尼克斯人眼中这个村落不存在似的。

    这种诡异的平静让村落里的民众既困惑又不安，有关尼克斯军队的消息在村落中迅速传播，民众们本想聚集在一起商讨接下来该怎么办，又怕大型集会会吸引尼克斯人的注意、让他们有理由来征讨，所以大多是偷偷摸摸、相互串门交换意见，尽管村落里有两个年岁大的族长，但被民众拜访最多的是塞利西斯。

    毕竟，作为部落中有名的勇士，他过往的英雄事迹无人不知，还曾与尼克斯人交手并得以生还，昨日他还是村中唯一没有逃亡的人家，并且活得很好，可见他不但勇气惊人，而且得到了神祗的庇佑，因此大家争先恐后的前来咨询他的意见。

    “继续待在村子里，该干什么干什么。”这是塞利西斯给予每一个上门请教的人的回答。

    “可要是尼克斯人进了我们的部落怎么办？”有人十分担心的问。

    “昨晚他们都没有杀死主寨里被俘虏的族人，估计之后也不会，其他的……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就是了，我估计这样就能让你和你的家人都能平安。”

    有人将他的话牢记在心，也有人表现出抗拒：“你这是让我们向这些占领我们土地、杀戮我们族人的外族人投降？！”

    “不这样做，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塞利西斯平静的回答：“打，我们打不过；逃跑，能逃到哪里去？逃到其他部落，不一样还是会遇到尼克斯人；逃去布罗奇或者戴西提亚泰，先不说那么远的路程，你带着家人能不能顺利到达？到达了之后，你在那边的生活能比在自己家好吗？

    原来在咱们村子里生活了多年的那个叫阿西米斯的布罗奇人生活得咋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后来为了获得土地，跟着大首领的军队去跟阿尔迪伊人打仗，再后来不是死了吗！

    而且我听说，这一次戴西提亚泰和布罗奇也都遭遇了惨败，万一哪一天尼克斯人再向它们发起进攻，你又要逃向哪里？……”

    这些族人不再对塞利西斯的话表现出抗拒，而是患得患失的离开。

    当然，也有人不是来请教的，比如他的族长埃加洛斯。

    埃加洛斯因为年纪大，没有参加这一次对尼克斯人的战争，因而逃过了一劫。

    这种幸运似乎却让他对尼克斯人有了更多的恐惧，在昨天尼克斯军队入侵领地的时候，他是村落里最先带着家人逃跑的。

    然而，他来到塞利西斯的家，却没有流露出惶恐不安，也没像以前一样摆出上位者的姿态，而是以长辈的口吻，劝说道：“塞利西斯，这一次咱们塞格斯提卡部落遭遇惨败，引来尼克斯人对领地的入侵，把咱们的主寨都给占了，哎……看起来咱们整个部落是没希望了，但是不能这么轻易的向尼克斯人屈服！

    你是咱们部落里有名的勇士，伱应该把族人们的斗志都重新鼓舞起来，等尼克斯人来我们部落的时候，让他们知道我们是不好惹的，这样他们才会愿意听取我们的一些要求——”

    “为什么不是你来领导大家反抗尼克斯人呢？你是我们的族长，守护家园本是你的职责！而我不过是一名普通的族民，还受了伤，连木盾都拿不起，很抱歉，我什么都做不了！”塞利西斯毫不客气的回绝。

    埃加洛斯顿时变了脸色，他沉声说道：“塞利西斯，你既然知道我是你的族长，你就应该明白在这个战争期间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我拒绝！”塞利西斯果断的吐出一句。

    “好你个塞利西斯！你竟然敢不服从族长的命令，我一定会让——”埃加洛斯气愤的刚骂了两句，就见对方站起身，气势汹汹的大步向自己走近，吓得他像兔子一样迅速窜到门外，一边跑，嘴里还叫嚷着：“塞利西斯，你等着瞧！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明究竟的妻子从院子里过来，惊慌的抱怨道：“你怎么把埃加洛斯给惹火了？！他原本就对你有意见，现在他逮着理由用族规来惩罚你，那该咋办啊？！”

    “他想让我去得罪尼克斯人，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答应他去做这种蠢事。”塞利西斯一把搂住妻子，冷笑着宽慰道：“别担心，现在不是以前了，他不过是一条没有牙的老狗，不会对我造成任何伤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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