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锚点

壁炉内的木柴在火焰的炙烤下噼啪作响，水汽被热气吓得四散奔逃，这个房间已经不适合它们居住了！

  被杰森安置在床上的清漓清晰的感受到了他深埋在心中的怒火，这孩子还和以前一样不擅长表达，这会指定是在想着出去发泄情绪。

  给清漓盖好被子，自觉自己在这里已经没用了的杰森捏捏拳头，就算自己再怎么想知道答案，就清漓那副看上去马上就要断气了的脸色，估计说一句话都有可能会喘不上气来，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对着清漓发火了。

  但他心中的怒火快要压不住了，还是赶紧出去找几个混混发泄一下吧。

  清漓一把抓住杰森大衣的下摆，“去哪儿？不是还想问我一些东西吗？”她方才说话有些急了，这会儿，肺部正被那些突然涌进来的空气左突右突，让她不得不狠狠咳嗽几声。

  杰森听到她这动静，立马转过身来，也不管自己的大衣已经被抓成了怎样拧巴的模样。宽厚的手掌抬起，想要给清漓拍一拍后背，又被清漓单薄的身躯吓到了似的，停在后背那块不敢动弹。

  可清漓咳嗽的模样实在是太骇人了些，杰森在旁边看着，感觉她像是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来了才能罢休一样。想象中的血腥画面令他不寒而栗，赶忙去拍清漓的后背，也拍去自己那不切实际的臆想。

  清漓到底还是有修为傍身的修士，短时间内巨大的精血消耗确实是给她的身体造成了负担，但以往被灵力冲刷所养出来的体魄还在。没一会，那惊心的咳嗽声就停下了，她总算是能正常说话了。

  “杰森，这么着急出去，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完吗？”

  对上清漓关切的眼神，杰森抿起嘴，堆砌起严肃的弧度。这样的他倒是和布鲁斯在蝙蝠侠的状态下有几分相似，真不愧是他带大的孩子，在一些细微的神态方面，学的那就一个十成十。

  杰森不说话，但清漓心里清楚，要是不跟他讲清楚，这孩子以后保管就跟个闷葫芦一样，说什么都不会在提起那些被他藏在心底里的疑惑，只会任由它们在自己心底里生根发芽，渐渐腐蚀自己的心灵，直到自己被那些情绪淹没，最后做出一些让自己追悔莫及的事情来。

  而且，清漓垂下眼，杰森已经不是第一次犯这种错误了，那次会栽在小丑身上也是因为这个问题。清漓希望他能战胜自己的弱点，不再犯第二次相同的错误。但目前看来，杰森还是需要自己的引导。清漓松开手，拍拍杰森的手臂，如同往常一样指了指房间那头的椅子。

  杰森认真地扫了一眼清漓的面颊，因为那阵猛烈的咳嗽，上面飞上了几抹红霞，看上去倒是比之前那苍白的模样要健康多了。他慢慢松开手，确保清漓能自己坐住之后，快速地从房间的另一头端来了椅子，端正地坐上去。倒是听话极了，只是那眼睛始终都不敢去看清漓，只敢抓着清漓散在床上的衣袖。

  清漓无奈地把手伸到杰森的眼前，见杰森还是只抓着衣袖，一点眼神都不可分出去一点，坚定得像是要入党。她也就只好自己动手，反手覆上杰森攥得死紧死紧，连青筋都冒出来的右手。

  手背上突然冒出一股不属于他的热意，杰森微不可察地颤了颤，“我没事。”他下意识地冒出来这么一句话，语速飞快，一听就是在隐藏着什么。就是杰森自己也听出来了，懊恼的情绪慢慢浮了上来，倒是短暂地把那怒火给压了下去。

  养了这么久的孩子，清漓哪里还不知道杰森是这样一副别扭性子，明明心里已经急的不行，但就是不说，一定要等到别人发现才行。她抓着杰森的手，一根一根得把他攥的紧紧的手指掰开，动作缓慢地和杰森去拿椅子之前的样子如出一辙。

  清漓轻柔的把杰森的手展平，一点点抚平了上面的青筋，杰森急躁的情绪也慢慢的被她抚平了。

  “你会离开哥谭吗？你从来都不会出去好好地看看这座城市，永远都只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在公寓的时候就经常是这样，来了这里更是基本上都不会出门。以前的时候你还会定期出去采购，现在不需要去操心家里的食物储备之后，我就没见过你出过房门一步！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离......”

  “杰森。”清漓重重地打了一下杰森的掌心，这一巴掌对杰森来说并不重，更不疼，但也足够杰森清醒过来，闭上自己的嘴，去认真的听清漓讲话。清漓开始细细地抚摸着杰森的掌纹，上面断裂的生命纹在遇见清漓之后就已经被接上了，只是还有些断断续续，时隐时现的纹路很有可能会随着杰森的决定而改变。

  “总有一天，我会离开哥谭，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去。”

  徘徊在心中，时常会出来作乱的猜测在此刻被清漓亲口证实。杰森当场就挣扎起来，想离开现场，只要自己躲的够快，就不会听到这句让他害怕的话。

  可无论人类再怎么锻炼自己，速度也不可能超过声音，而现在的杰森也无法挣脱清漓的钳制。即使心中已经慌的不行，杰森压还记得清漓现在很虚弱，也不敢用更多的力气去挣脱清漓的手。最终他还是安安分分地坐在清漓的身边。

  “杰森，好孩子，看着我。”清漓抬起杰森低垂的头，郑重的向杰森承诺着。在清漓强硬的动作中，杰森只听到她是这样说的。

  “只要你还需要我，杰森。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不会离开这座城市。我会陪着你走完这一生。”

  这一刻，杰森已经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欣喜？感动？不，这些都不准确。杰森在那一刻能感受到最多的是，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以后，不管自己在哪里，都会有人在身后等着他，接纳他的所有。

  他终于拥有了一个永不背叛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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