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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有一类贪官擅长演技


“规矩?你且报上姓名官职再说话。”丁既安古井无波淡然道。

  “什么?你连知府大人都不认识?”一旁的同知鲁敬太大怒起来,跨前一步要替知府撑撑门面。

  不料丁既安极不耐烦,一摆手直接道:“都闭嘴!既然知府大人在此,同知也在,丁某就开门见山了。”

  丁既安想加快速度办事,直接进入自查自纠环节,毕竟蜀国入侵,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对官员本无好感,懒得跟这些人,这个规矩那个道理的磨叽。

  不料听到丁既安竟敢如此无礼蛮横对待知府,鲁敬太登时大怒!

  他自忖是太后一脉,丁既安不过是傀儡大王一系的,特别是知府苗曾纶有个女儿已许配给了当朝宰相娄太史,虽尚未过门,但那是一两年内必办之事,如今知府受屈,鲁敬太想着出头一次,以后仕途之上,多一层倚仗,定是一帆风顺了。

  “姓丁的,本官瞧你贼眉鼠眼,面目可憎,不知高低贵贱,不知尊卑,无故派兵强行驱赶一众官员在先,侮辱斯文侮辱知府大人在后,鲁某今番一定要上本参你个藐视国家法度欺辱朝廷命官之罪......”

  鲁敬太跳着脚,指着丁既安的鼻子大骂,吸引了校场上近四千人的目光,大家以一种崇拜又同情的目光望着鲁敬太,有的已默默摇头,为鲁敬太即将失去两只睾丸而叹息。

  刚看过血腥场面的许多人中,都清楚鲁敬太也是个贪官,不但贪财,更是个色中饿鬼,传闻他连儿子的小姨子也不放过,乱搞一气,还风传他偷腥偷到了其姨父家中,与他姨父的好几个小妾有染,简直乱七八糟一塌糊涂,后来他儿子的狐朋狗友为他量身打造了个外号:撸姨姨。

  果然!

  丁既安可不惯着,一挥手。

  旁边数名衙役,立即棍棒齐上。

  对准鲁敬太劈头盖脸一顿暴打,鲁敬太肥嘟嘟的脑袋顿时血流如注,脑门上鲜血崩流,将他一对老鼠眼黏糊住,口中尚在喝骂,但衙役们未得命令,棍棒一刻不停,如狂风骤雨落下。

  原本狂妄的叫嚣,很快变成了求饶,但棍棒还是不停,直到鲁敬太被打的趴伏在地,丁既安才抬手示意停下。

  “听说你是个贪官,还搞儿子的小姨子,是真是假?”

  本已被打的奄奄一息的鲁敬太,登时暴跳如雷,摇晃着强撑而起,怒道:“是哪个乱嚼舌头的坏本官名声?绝无此事!”

  “嗯,很好,丁某今日请各位到此,不为别的,只为整顿德昌官场,惩治贪官,至于其他,只要你不是强奸强抢你儿子的小姨子,两厢情愿,丁某也不管这些,丁某再问你一句,你是个贪官吗?”

  “污蔑!绝对的污蔑!本官一身清廉,为朝廷,为太后,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一切为了百姓着想,本官自小读圣贤书,立志为国为民,为官二十余载,两袖清风吾自珍,一身正气天日表!”

  鲁敬太挺一挺大肚子,气势磅礴昂首挺胸的一番表演,他自己都十分动容。凡围观者,只要不是认识他十年以上的同道中人,绝对会为他大义凛然的表现所感动折服。

  “很好!”丁既安拍手夸赞笑道,“今日丁某处置了许多贪官,不料德昌城里,居然还有您这样一位如此廉洁,一心只为百姓的大清官,丁某深感佩服,那请鲁大人说说,为官这些年,为地方百姓做了那些好事,也让丁某与众位官员瞻仰学习。”

  鲁敬太挠头喃喃道:“这......当着众位同僚,让鲁某自报政绩,颇为不妥,下次,下次......”

  “下次?是功今日受奖,是过今日受罚,丁某不与你逞口舌之快,今日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恐怕过不了关。”丁既安脸色一黑轻笑道。

  “过不了关?鲁某堂堂朝廷五品同知,太后亲自拔擢,即便是大王任命的御史,怕是也难断鲁某的罪过吧?鲁某看丁大人倒是个新进官场的菜头,实话告诉你,巴国官场,凡大王任命的官员,无论是何官职,哪个不是小心在意,只求苟活?哼哼!本官劝你识趣些,别到时落个丢官丧命的下场!”

  鲁敬太面对丁既安毫不示弱,一番言语掷地有声,许多将官听了都面如土色的悄悄瞅向丁既安。

  “很好!德昌城文官就从你开始整治,诚如君言,若是个堂堂正正的好官,刚才打你一顿棍棒,丁某也当自罚,不过!你若虚言相欺,胡言乱语自我标榜,那有袁世奇前例在此,丁某绝不留情,来人!”丁既安已彻底不想再废话了。

  “在!”何县令和守备府的一个文书同时向前一步。

  “请问贵姓?”丁既安注意到这个文书很是积极便和颜悦色的问道。

  “小人许伯英,守备府文书。”许伯英四十岁上下,中等个头,全身上下并无特别之处,只有一对眉毛漆黑如墨,且十分厚重。

  “好,烦请何县令,许文书,笔墨侍候,令所有文官就地坐下,自呈辩状。”丁既安声音洪亮对所有文官道,“你们自认清官的,写清楚理由,自承是贪官的,也须写明贪污多少,越详细态度越好的,处罚之时会有所宽宥,若敢欺瞒抗拒,从严从重处罚,立即执行!”

  “是!”何县令许文书躬身答应。

  丁既安一挥手,向偏将指挥一队兵丁,将所有文官围在当中,强令席地而坐,何县令许文书分发了纸笔。

  文官们大哗,个个觉得丁既安如此残暴,强逼官员自辩简直闻所未闻,众官当然不服,又开始喝骂者有之,抗辩者有之,闹哄哄起来。

  “只给一个时辰!完不成的将会独立重点办理。”丁既安毫不客气补充一句。然后问道:“守备府和府台衙门有善于办案的官员吗?请出列,办案有功之人,处置个人贪腐时也可酌情予以宽大。”

  “在下陈骏,任知府衙门推官,绝无贪腐之事!不知丁御史有何吩咐?”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应声而答。

  许文书轻声在丁既安旁边说了几句,丁既安微微颔首,招呼道:“请陈推官上前。”

  陈骏大踏步走到丁既安面前,拱手行礼道:“下官陈骏。”

  “陈推官,请与许文书一起,办理鲁敬太一案,先从其家族财产开始清查,即刻从向将军处领兵卒五十名,火速查封鲁敬太所有家产,清查财产总额,并审明财产来源,至于此人是否有其他犯罪之事,许文书说另有线索可以提供,能办吗?”丁既安目光炯炯盯着陈骏问道。

  “下官领命,下官三个月前才到德昌城,但三个月内所见所闻触目惊心,本以为天下乌鸦一般黑,下官只能浑浑噩噩虚度光阴,今丁大人行霹雳手段整顿德昌官场,陈骏不才,愿略尽绵力,虽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定将鲁敬太查个清清楚楚,绝不冤枉好人,也不会有所偏袒。”

  “很好,执行!”

  “是!”

  鲁敬太睁大着一对老鼠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丁既安一步步布置,待陈骏领了兵丁押着他往家去的时候,开始明白丁既安是来真的!

  他马上赖着不肯走,口中呼唤知府大人,想请苗曾纶出手相救,但此刻苗曾纶也意识到事情可能不是那么简单,虽然还未曾动笔写什么,但已心如擂鼓,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了,哪里还敢随便开口惹祸上身。

  丁既安也不催促文官们快写,因为接下来,所有守备府的将官规定的书写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何县令也算着时间,命一个兵丁敲响校场的战鼓,大声宣布。

  “一刻钟后所有将官停笔,注意!如欺瞒不写,什么后果诸位自然就会马上知道!”这一句比惊雷还狠的话,砸在每个将官心头,几乎让他们心脏骤停。

  时间在所有将官心脏的狂跳中逐渐过去,只听见。

  “当!”

  校场上一面巨大的铜锣敲响。

  “所有将官停笔,文官继续写。”丁既安一道冷冰冰的命令发出。所有围住将官监督的衙役,立即将不肯停下动作之人的笔抽出,随即全部收拢每个人的笔墨和自辩状。

  所有自辩状归拢到何县令处,然后丁既安再次发布一道命令。

  “所有十三个方阵听着,为避免说丁某独断野蛮,每个方阵推选出三名兵士,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们认为他不是虚伪狡诈之人,不论年纪与级别。评选出的三十九位兵士将与丁某一同讯问将官与文官,并对他们所写自辩状作出认可与否定。三十九位兵士半数以上,即二十名以上认可自辩将官与文官,那么丁某将会对其宽大处理,将只追回贪腐所得。但若认可自辩状兵士不足二十人,丁某将依照袁世奇的方式处置该人,听明白了吗?”

  十三个方阵的兵士闻言都兴奋的齐声大叫:“明白!”

  “开始推选!”

  一声令下,校场内开始人声鼎沸,一盏茶后,终于选出了一共三十九位,全部站到了方阵前面。

  而此时此刻,所有将官都脸色煞白起来,文官也开始从所有兵士的笑容,还从他们脸上奇奇怪怪的表情和目光中看出了端倪,特别是将官们一个个开始变得惊恐不已,知道将官之后就是他们文官了。

  这个姓丁的难道是个疯子吗?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将官已开始担心自己的命运,而文官们还在胡乱猜测丁既安是个什么货色!

  “各位将官,丁某刚已言明在先,但凡欺瞒不报,企图蒙混过关的,将面对丁某无情的处置。”

  正说着,抄没袁世奇和刁双文家产的小队派来了衙役,汇报了目前查抄的情况,这两个贪腐的情况极极严重,两家加起来各种田产店铺宅邸古玩字母金银家具等等,折合白银超过两百五十万两。

  当然大部分是不动产田产,并不能马上折现,但两家现银加起来有十几万两,黄金一万多两。

  一个地方上的五品小官,一个官员小舅子,狼狈为奸居然能贪腐如此多真金白银,简直骇人听闻!

  难怪百姓中间早有怨言。

  朝廷和各级衙门一旦要给百姓办点小事,就总说没银子,若真想办,随便抓个把贪官就什么都够了!

  何县令看到查抄清单后心里也惊叹不已,他也贪,但袁世奇能贪到如此程度,内心已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他也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没贪那么多,如今又帮着丁既安查贪,能立点功劳,万一事发也好求求情,不至于把他阉了,想到丁既安的霹雳手段,何县令忍不住摸了摸裤裆。

  他将袁刁两家抄没情况汇报给丁既安后,他想着更积极些,又派了个骑兵前去催促查抄同知鲁敬太的队伍。

  “你们中哪位军职最高?”丁既安指着十六个将官问道。

  不等将官自己回答,十三个兵士方阵中已发出了声音。

  “副将覃明侠,副将祝伟鑫。”

  丁既安看见一高一矮,两个满脸横肉的三十来岁男子,惶恐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把头低落,就差埋进裤裆里了。

  “何县令,请将覃明侠的自辩状当众读出来。”

  “是!”何县令找到覃明侠的一张,朗声道,“吃空饷十五名兵士,三年,一共二百七十两,愿全部退赃,再无其他。”

  何县令念时,丁既安一道清目法诀,只见覃明侠身上泛起数圈淡淡绿芒,知其并未说实话,因心慌而身体产生虚妄之气,呈绿芒状。

  “诸位兵士代表如何说?”

  “覃明侠虽是副将,但其本家叔公曾任兵部员外郎,这才因此未有寸功却越阶成为副将,十五名?若他只吃空饷十五名,天上路过的乌鸦就要笑掉下来!”第三方阵一位兵士代表朗声道。

  “不错,在下是守备府文书尚用之,专司记录兵丁实数,他最少吃了三百六十个兵士空饷,三年覃明侠除了贪污正常兵饷近六千两,太后每年两次赏赐肉食折现,三年也少说贪了一千两,本人所言句句属实,可查阅文书记录核对,若有误,敢当军令。”

  “在下是覃明侠的传令官边士衍,这家伙,武艺射术兵法样样稀松,搞女人一流,光是德昌城里就有他四房小妾,去年还强夺了手下刚过门一个月的新媳妇,就因为长的好,被他瞧见就霸占了,把人媳妇肚子搞大,还生了个儿子!那个兵士是在下的生死兄弟,因不堪受辱,又斗不过他,过年的时候自己抹了脖子!覃色鬼何止在下兄弟那一桩?在下知道的就有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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