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卑鄙吗？当然。
王律到达后很快约见了林海涛，迅速掌握了全部案情，并且叮嘱了林海涛在坦白时的注意事项，不要言多语失。
女儿林霄早就和父亲介绍过了这位京城来的大律师的业绩，林海涛也仿佛受到了鼓舞，变得积极起来。
人就是这样，有希望在前面支撑，日子就会好过得多。
王律核实了所有案情，发现林海涛在生意人中，还的确算是个“老实人”，因为他的大多数行贿都是在不得已而为之的情况下进行的。有些他还保存着当年对方威胁索要回扣和贿赂的证据，也许是想着说不定早晚有用得上的一天。
至于偷税漏税部分，他则坚决否认。林海涛说，在创业过程中他的确是利用过国家的一些减免税收的优惠政策，但是都在法律允许的范畴内，自己的公司绝对没有偷税漏税。
圣诞节假期还有一周才结束，杨希乐选择留在临江市陪林霄。
林霄此时对他感激万分，但是不知道如何回报。杨希乐问她，有没有找魏长风想办法？
林霄说他正在拍戏，而且除了演戏，生活中的这些事他并不太懂，即使告诉他，也只是徒增一个人的烦恼而已。
“你可真是会心疼他啊，”杨希乐在心里叹道。他接着问林霄，如果资金缺口太大，她至少应该问问魏长风能不能帮上一些忙，他们演员不都是人均日薪208万么。
林霄犹豫了一下，还是和杨希乐合盘托出了实情。
她想先自己筹钱看看，实在不行再向魏长风张口。魏长风之前因为社保问题在北京连房子都还没有买，正在筹划买房子的事情。这个时候让他把辛苦拍戏攒下来的买房钱拿出来替自己爸爸填补罚金窟窿？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如果她张这个口，魏长风应该是会给的，就像当初听说她要在巴黎买房时，他就想把自己的储蓄都拿出来给她一样。
可关键是两人现在只是男女朋友阶段，而且一共才相处了不到一年，她如何厚脸皮去找男朋友一借就是几千万？
听了林霄的顾虑，杨希乐忽然开口说：“姐姐，你和他分手吧，剩下的窟窿无论多少，我替你补，你知道我家出得起这个钱吧。”
林霄整个人呆住了，缓过神来后问杨希乐：“希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杨希乐定定地看着她，说：“我当然知道。魏长风这个人，从头到尾帮不上你什么。你为什么就非要和他在一起不可呢？为什么就不能为你自己、为你家里多想想呢？
我听王律说林叔叔公司的资产已经被冻结了，你现在就算变卖了所有家产，也够不上要填的窟窿的一半，你以后真想过风餐露宿的生活吗？你养尊处优了二十多年，对苦日子只是想象，真的去过你受得了吗？”
林霄想起上次复活节在农庄打工那十天，差点就要了她和于青柠的命。“苦日子”这三个字，对她们而言真的只是书面上的字而已啊，一点实感都没有。
杨希乐继续说：“就算魏长风当初和你在一起不是贪图你的家境，你能确定自己变得一贫如洗之后，他一点儿都不会动摇吗？如果你爸爸被判刑，家里还不上窟窿而被限制消费成为老赖，他能不嫌弃你的身份吗？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对此也毫不在意，那些粉丝、那些媒体万一知道了，你想过自己和他将会承受怎样的舆论风暴吗？某个明星家里出了个老赖，在网上被怎么群嘲你随便搜搜就知道。那还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没得选。他作为一个大明星，能接受没有血缘关系的另一半家庭的老赖身份带给他的网络羞辱吗？”
杨希乐的最后这一段话，深深刺痛了林霄的心。她这些天为父亲的事焦头烂额，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她自己和魏长风将来可能面对的一切。
她连最困难的时候开口向魏长风借钱都做不到，又如何能让他背负老赖这样的恶名？
“姐姐，你和魏长风分手吧，到我身边来。你家里的事，我会当成自己的事来处理，不会让你有任何的后顾之忧。你也许觉得我这是乘人之危很卑鄙，但我这是真心为你以后着想。”
“当然，也是为我自己。我实在无法忍受你以后会在另外一个男人身边，甚至为人妻为人母。光这几天没见到你，我就已经快疯了。”只不过这后半句话，杨希乐吞进了肚子里没有说出来。
林霄低头沉默不语，杨希乐知道自己这番话也许真的打动了她。林霄不喜欢他他自然是知道的，可就是因为她太喜欢魏长风了，才会顾虑多多，无法向他开口借钱怕他误会或者拒绝，不忍心让他因自己的家庭而背负骂名。
所有这些因爱而起的顾虑，都可能让她离开魏长风身边，而走向自己。杨希乐不在乎她现在心里有的是谁，他觉得自己有足够的时间让林霄回心转意。只要她肯走出第一步：和魏长风分手，到自己身边来。
卑鄙吗？当然。可是除了这样做，他还能有什么有效的方法吗？比起心爱的人越走越远，他宁愿就这样把她绑在身边。
最起码这一次，林霄没有生气地斥责他，而是选择了沉默。这就说明，特别是涉及到魏长风未来可能面临的窘境那几句话，着实说到了林霄的心坎里。
杨希乐还和王律一起见了林海涛一次，林海涛知道杨希乐出手了，自己摆脱牢狱之灾就非全无指望，也不是痴人说梦了。
他心下百感交集，一方面感念杨希乐的出手搭救，另一方面他也看出了他对自己女儿的另眼相看，与此同时，他也察觉出林霄对杨希乐并没有杨希乐所期望的那份热情和爱恋。
他作为父亲能怎么做？为了让自己早日脱困而竭力促成女儿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作为父亲他做不到。
但是一想到杨希乐可以是林霄日后的最大保障，只要他对女儿不变心，林霄这一辈子应该绝对可以无风无雨毫无波澜地度过了。这些想法让他在看守所的漫漫长夜里辗转反侧。
两周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圣诞和元旦假期结束后，林霄和杨希乐都将迎来期末考试，而不得不返回法国。
王律告诉林霄让她大可以放心，一切交给他来跟进。由于冯家交代的涉案人数众多，有些和林海涛有关系，有些没有关系，需要大量的后续补充调查。目前刑侦阶段都还未结束，远不到上庭的时间，这样的案子等上个一年半载都算正常，他们总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吧。
林海涛也劝女儿，说有王律在这里让她尽快返回巴黎安心准备考试，就连以前一直对她冷面冷心的继母和妹妹，这次也都劝她回去备考，不能把自己的前程耽误了。
听了众人的建议，林霄最终决定和杨希乐一起赶在元旦当天返回巴黎。
在飞机上时，林霄收到了魏长风发来的信息，他说自己刚从元旦晚会上下来，一边吐槽现在不但春晚要直播，原本录播的元旦晚会，一些地方台竟然也采取直播的形式了。
“差点害我不能在零点零分的时候向老婆大人请安，说新年快乐！”林霄看着手机里的短信，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最近这些天她实在是太累太脆弱了，经常以泪洗面，她自己都感觉很丢脸。
杨希乐坐在她旁边，看到林霄捂着眼睛哭，探过头去看到了她手机上魏长风发来的肉麻短信，还有一个他用自己的头像制作的“么么哒”的表情包。
这个男人不但长得非常帅气俊朗，竟然还如此会撒娇，也难怪能讨得女生欢心了。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什么话，只是林霄的手机不停发来提示音，她已经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仍旧有提示短信出现。杨希乐是第一次对飞机上有网络如此厌烦，因为他知道，那些林霄一看就会哭的信息，都是魏长风发来的各种问候。
林霄有一段时间睡着了，杨希乐悄悄拿过她的手机顺利解锁了，因为林霄手机解锁的图案非常简单，她以前当着他的面操作时也从未刻意隐藏过。
他看到了魏长风给林霄发来的短信，除了语音、文字还有视频和图片，还有很多表情包，非常热闹，显然是有很多话想和她说，也热切地盼望着她的回复。
他继续往上翻查，看到林霄从回国后和魏长风的联系就少了很多，大概是一天到晚都在跑她爸爸的事吧。
从微信上看，魏长风对林霄真的很体贴，对她在法国的日常生活都很关心，不管林霄领不领，所有节假日都会发大红包。他还会拍下为她买的一柜子礼物，说等她回国时一起送给她。
他还在连续拍摄二十多个小时后给林霄留言说宝宝今天乖不乖啊，哥哥快成劳模猝死在拍摄现场了，但是为了宝宝也会坚持下去的。
杨希乐越看越明白两人的感情很好，虽然远隔万里，但是他们的交流很顺畅，也在日日牵挂着彼此。林霄还和魏长风提到过他，说自己在法国有个非常仗义又聪明的弟弟和一个非常文静内向的妹妹，两人家庭条件都很好人却一点儿也不骄横，那说的是他和于青柠。
杨希乐知道，林霄是曾经很喜欢他的，只不过是从姐姐对弟弟的角度。但现在，他可能连这份喜欢都无法拥有了，因为他一直在逼迫林霄放弃自己真正爱的人，而选择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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