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爱情呼叫转移
徘徊过多少橱窗 住过多少旅馆
才会觉得分离也并不冤枉
感情是用来浏览 还是用来珍藏
好让日子天天都过得难忘
熬过了多久患难 湿了多长眼眶
才能知道伤感是爱的遗产
流浪几张双人床 换过几次信仰
才让戒指义无反顾的交换
把一个人的温暖 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
让上次犯的错反省出梦想
每个人都是这样 享受过提心吊胆
才拒绝做爱情待罪的羔羊
回忆是捉不到的月光握紧就变黑暗
让虚假的背影消失于晴朗
阳光在身上流转 等所有业障被原谅
爱情不停站 想开往地老天荒
需要多勇敢
——陈奕迅《爱情转移》
陈博佳金在周五晚上接到李洁玉的电话后，心情是很糟糕的。他本来还打算周末带黄美佳去吃绵阳市沃尔玛楼下的味千拉面，现在计划泡汤了。
李洁玉说话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陈博佳金，周末甘老师让你来整理录入下档案，明天上午九点在B6一楼办公室集合。”
“什么档案，刚娃要来吗？要做多久？”言辞间陈博佳金满是沮丧。
“你来了就知道，可以加实践分的哈，我看班委里面就你和吴刚分数最低。”李洁玉说完“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她的性格也是这样讨厌，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
比男生还爷们的女生。
陈博佳金打着哈欠走进甘老师办公室，他抬腕看了看LED手表，幸亏没迟到，甘老师和其他老师都不在办公室，看来是周末放假。只有李洁玉在给大家分配工作。
陈博佳金还以为有啥不得了的事情要做，敢情是学院里前期印制了一批了《安全承诺书》和《学生信息卡》，学生签订后，要将里面信息录入到电脑里面，由于数量太多，档案在办公室堆成了一座小山。
“李班长，不对啊，咱们六个班咋能有这么多？”16班的班长孙子阿贵问。
“谁告诉你只有六个班，2009级的全校学生都在这里面”。李洁玉头都没抬，手指在电脑上敲个不停。
“那为啥全校学生只分给我们几个来录？”孙子阿贵是藏族同胞，说的普通话有一股子高原味。
“你不知道甘溢老师是学院团委副书记吗？”李洁玉觉得这个问题着实蠢到了家。
其实工作很简单。本学期学院为区分本地户籍和外地籍贯，给同学们做了信息申报。他们的工作就是把每名学生的填写的实际居住地址输入EXCLE表格汇总即可。如果本地学生没有住校就填报家庭地址，有些在外面租房的外地学生填写居住的地址，声明一切安全问题责任自负，这样就可以免于查寝。
就陈博佳金想起今年2月开春，确实发生过一起学生在校外租房的导致的一氧化碳中毒事故，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但是学院也足够人性化，没有用一刀切的办法禁止学生校外租房，考虑大家都是成年人，大学与高中封闭式管理截然不同，更加尊重个人权利。
陈博佳金录着录着就开始打哈欠，恨不得马上滚回寝室睡个回笼觉，不过他很开心得意，因为现在说起来，黄美佳应该算他女朋友了吧。
没有表白就成了女朋友，这算不算赚到了，也许，这就是别人所说的“生米煮成熟饭”
前天“那件事”是毫无征兆地发生莫。
经过五一节匆匆地约会，和在一起上完许多次自习后，以及陈博佳金断断续续讲述完了初恋的悲惨故事，他跟黄美佳的关系已经很熟了，熟得像树上沉甸甸红透的苹果，只等着坠地的那一刻。
可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爱情的薄薄窗户纸。
直到那天。
那是一个阳光热切的午后，陈博佳金看着13路公交车窗外的景物嗖嗖地划过，像是快放的电影胶片，那是他第一次和黄美佳外出学校逛街，他鼻翼间萦绕着一股淡淡地清香，味道从黄美佳发丝间飘散出来的，公交车上的人一如既往地多，他们当然又没有抢到座，只能选个风景较好的靠窗位置站着，155CM的黄美佳头顶刚好够到在166CM陈博佳金的鼻尖。
公交上时光原本闷热而漫长，但在陈博佳金的记忆中，却短暂地不到一秒钟，倏地一下就过去了。
“博哥哥，我只有100块，这里面的东西我恐怕买不起。”黄美佳看到陈博佳金把她带到了绵阳电脑城门口，站在外面犹豫着不敢进去。
“谁说你买不起啦？我会问一个女孩子要买不起的东西吗？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陈博佳金想把她拉进去，却又惮于触碰她的手，只好拽着黄美佳爱胳膊走。
他把黄美佳拽到了一个卖游戏的柜台前，大声到有些破音地说：“老板，有没有《仙剑奇侠传4》”。
陈博佳金喜欢模仿别人说话，跟小摊小贩说话他就模仿小商贩的市井口气，跟服务员说话他就客客气气地，这里的老板说话嗓门很大，商场又吵，于是他便大声地询问结果破了音。
老板在玩游戏，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疑惑又迷茫的眼神，然后又低下了头：“有，架子上，自己找”。
陈博佳金一下就找到了精装版的《仙剑奇侠传4》，他把盒子翻过面，背面写着：建议零售价199元。黄美佳也把脑袋凑过来，马上倒吸了口凉气。
陈博佳金得意地一笑，把盒子扔到老板面前：“老板，现在仙剑都出“5“了，你这个“4”能不能便宜点？”
老板依旧没有抬头：“150你拿走”。
陈博佳金说：“那我再让个价，150少一点，50行不行？”
老板噗嗤一笑，摇了摇头：“算我服了你，成交！”
黄美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电脑城的砍价这么狂野，她难以置信地看了看陈博佳金，陈博佳金朝她挤了挤眼，示意她可以买单了。
一天前，陈博佳金就来到了这个柜台，跟老板杀价到了150元，但是他并不急于拿走，而是付了老板100元订金，并向他做了交代——
“老板，明天我女朋友要送我礼物，我会带她来买这盘游戏，我会假装跟你砍价，砍到50元，然后她付你50元，我把游戏拿走。”
老板随即做出了一副看起来很囧的表情，陈博佳金有些不明就里，原来他是在笑。
陈博佳金又带着黄美佳去农业银行开网银，他答应过她，要教会她学会使用最新潮最省钱的购物方式——网购。他悉心地指导黄美佳要填哪些单子，要在哪些地方签字，在那个年代，开网银是有技术门槛的，一般人还真不会弄，他只想时间过得慢一点，这样就可以和黄美佳呆得久一点，而农行营业厅免费的空调也能吹得久一点。
晚上，陈博佳金带着黄美佳去吃了他从小到大最喜欢吃的食物——肯德基。黄美佳说她从来没吃过肯德基，陈博佳金还不信，都2012年了还有90后女生没有吃过肯德基，他以为是黄美佳有忌口，问要不要换一个地方，比如麦当劳？
黄美佳却一个劲儿摇头，她说：“博哥哥，我给你讲过我们家吧，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我跟着外婆长大，我外婆说油炸食品不健康，不让我吃，我也就习惯了。而且，我觉得肯德基好贵。”
陈博佳金若有所思：“你说得没错，是挺贵的，我也是六一儿童节或生日才偶尔吃一回，我爸那会已经是市中区财政局乡财股股长，但是动辄一顿饭三十元还是很贵的，毕竟那时候一碗天蚕土豆才5毛钱，现在都5块了。”
“那我们走吧，博哥哥，我们去吃碗绵阳米粉就好了。”黄美佳其实是不想陈博佳金破费。
从五一节回到学校过后，已经记不清陈博佳金请她吃了几顿饭，开始她还记着数，可数着数着就忘了。她们之间还未正式确立恋人关系，她不愿意欠别人人情，即便是陈博佳金也不行。她坚持下一段要自己买单，可陈博佳金哪肯给她机会，看着黄美佳憋得通红的小脸，陈博佳金决定尊重她的执拗和较真。
他说：“行吧，佳儿，你若不想欠我人情，你花钱再给我买个礼物吧，我想玩《仙剑奇侠传4》。”
于是便促成了他们在绵阳的第一次正式约会。
“那可不行，既然你都没吃过肯德基，那今天更得尝一下，人生不得有一次初体验吗？”陈博佳金拽着黄美佳的胳膊进了门。
黄美佳虽然没吃过肯德基，但是学校食堂和路边小摊的炸鸡腿她总归是吃过的，她觉得肯德基的味道比之前吃过的所以后炸鸡都要香很多，她平时本来饭量很小，陈博佳金点了一大桌子，她吃完半对鸡翅和一个汉堡后就吃不下了。
“博哥哥，你点了多少钱的菜呀？”她问。
陈博佳金差点把鸡肉吐出来，“点菜”这种说法让他忍俊不禁。
“59元的全家桶，够一家人吃。”陈博佳金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咯噔一下，他跟美佳要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家人？
毕业以后行吗？
在绵阳的两年多时间里，，鲜有机会欣赏到绵阳的夜景，因为13路公交总是在9点钟准时收班，要是晚于8:30到站台，哪里早已等候了一大帮搭乘末班车的学生，根本就挤不上。
虽然也可以打车，但打车回去要花15元，这是普通学生一天的伙食费，也是黄美佳两天的口粮。别说黄美佳，就连陈博佳金都舍不得。
但今天难得例外，他要带心上人去铁牛广场看夜景。
铁牛广场是位于绵阳市涪城区市中心的滨河广场，夜幕降临，在五光十色霓虹灯映衬得十分浪漫，广场上人流如织，有跳“坝坝舞”?（广场舞）的，有练健身操的，有打“地鼓瘤”?（陀螺）的，还有民间艺人唱歌等街头表演，十年后，这里还将出现一种占据主流地位的全新艺术形式——户外直播。
靠近河堤的位置，人相对少些，一对对情侣凭栏倚靠，陈博佳金挑选了一个人少的位置，眺望着对彻夜岸灯火通明的伟岸越王楼。
“佳儿，你说这里像不像我们家乡的滨江路？”
“恩，挺像，都是涪江，可是我觉得还是我们家乡更具有烟火气。”
“对啊，我也这样觉得，那毕业后你想去哪里？”博佳金看着缤纷的夜色迷 离，感觉快要沉醉在熏人江风里。
“我不知道，但我没考虑考研，我想出来工作，挣钱养活自己跟外婆。”
“那你会回平安市吗？毕业后我想留在家乡。”想到未来可能的分离，陈博佳金惆怅若失。
“应该会吧，因为外婆还在家，她年级大了，需要有人照顾她。”黄美佳长长的睫毛低垂。
这回答让陈博佳金提着的心安然落地
他突然很想抱抱她，但这样未免太过唐突，毕竟他们之间还没有真正发展为亲密关系。
那如果在此刻表白，会怎么样呢？
“佳儿，我.....”陈博佳金关键时刻又怯场了，他舌头发僵，把剩下的那几个字又吞了回去。
“怎么呢？”美佳的发丝被江风吹动，在夜色朦胧的掩映下看起来竟如此迷人。
于是在涪江醉人夜色中，陈博佳金也大胆起来。
“我....我想……对你说……后来发生的故事。”
话到嘴边，他还是没能鼓起的勇气。
他还想铺垫，再铺垫。
黄美佳没说什么，眼睛眨了眨，轻轻点了点头。
“暧昧短信”事件过后，陈博佳金并没有选择和丑丑分手，反倒是为当时推倒她的一时冲动而不断道歉，不停反思，好像他才是那个犯了原则性错误的人，他这种死缠烂打、毫无自尊的“恋爱态度”让爱情的天平严重倾倒，也预兆着悲惨结局的临近。或许丑丑后悔了，也或是丑丑被这种傻子精神感动了，究竟还是原谅了他，他们仿佛又和好如初。陈博佳金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与检讨，把错误归咎于性格冲动，不识大体。女友丑丑年轻善良，有男生喜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是自己小肚鸡肠，占有欲太强，逼人太甚。他们相隔300公里，每次见面需要花掉196元的车费，8个班小时的车程，但他还是坚持每个月去看她一次，没钱了就去借。
他每次都会给她带一些小礼物，虽然不值钱，但却掏空了他全部的心思。丑丑最喜欢HELLO KTIIY，他就时刻留意跟KITTY猫的一切，从公仔到钥匙扣，从到饭盒到护手霜，只要但凡买得起的，他都全部统统打包带走。
2010年的平安夜，他没有去广安陪伴她，那时他已花光所有的积蓄。结果丑丑说她想和他过圣诞节，陈博佳金二话不说，问隔壁寝室的马超借了300元后，拎起书包就走。
但是这并不能够减缓他们恋情的终结的速度。
他悲哀的发现，高中已经毕业，在卫校上学的丑丑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
她对他越来越冷漠，连聊天说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2011年的2月18日，农历庚寅年正月初五。
陈博佳金第二次去丑丑家，他哪里能料到，竟然也是最后一次。
新春佳节日，曲终人散时。
那年春节丑丑的父母都没在家，他住隔壁房间。大年初二陈博佳金出门陪丑丑买衣服，结果丑丑手机没拿，陈博佳金体贴独自一人跑回去拿手机，大概是好奇心地驱使，也终归是命中注定，他还是偷看了女友手机。那台手机是父亲陈卫东给他的——摩托摩拉当年最流行的V6翻盖手机，他转手送给了想用新款手机的女友。
他就看到了最不该看到的那条短信。
“宝贝，晚安，我明天工作要早点起床。”
还是那个男的，还是那个令他痛不欲生的名字。
他对初恋的谎言愤恨难平，耳畔又响起了初恋说的话“他要找我，我也没办法”。
现在他还直到心怀侥幸，认为是对方单方面缠着自己的女友，直到他翻到初恋已发短信，顿遭五雷轰顶、万箭穿心。
“恩，晚安，老公，我爱你！”
老公，老公！她都从来都没有叫过自己老公，一次也没有！
天地不仁，情义已尽。他的世界天崩地裂，信仰破碎发出震耳欲聋巨大声响。
他当着她的面狠狠掰断了父亲送的翻盖手机重重砸向墙上，一言不发的丑丑却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她把他推倒在床上，开始动手脱他衣服，他悲愤地推开了她。丑丑说，我们在一起快一年了，却从来没有真正上过床，那我把我第一次给你，你就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爱你。他的眼泪瞬间挂满了脸颊，他说：“你知道吗？如果你心里只爱我一个人，那让我这辈子不碰你都行，可你心里有别人，我不想碰你。”
可怜他那天真而单纯，幼稚却真挚的柏拉图式爱情！
陈博佳金回忆到这里，眼里早已噙满泪水，每每回忆一次，痛一次，每每讲述一回，疼一回。
黄美佳虽没有恋爱经历，但此时也感同身受，眼眶不由得湿润，拿出纸巾帮陈博佳金擦拭着眼泪，陈博佳金痴痴地看着她，四目相视，无声无息却胜千言万语。
纵使再胆怯的，纵使再多虑，他也无法再遏制自己，他忘了广场穿梭的人流，忘了自己曾经的胆小和懦弱，在迷离夜色的催动下，他对着美佳两片薄薄的粉唇，用力地吻了下。
耳畔一片嗡鸣，大脑开始一点点缺氧，闭上眼后周围一切都化为乌有，他只能感受到美佳唇上传来绵软和湿腻，还有她口腔里的温润和甘甜，他和她的舌尖疯狂缠绕在一起，想要从对方嘴里拼命汲取等候多时爱情。
长长地接吻过后，陈博佳金体内升腾起一种强烈的原始欲望，他不想要打车回学校，他想彻夜和黄美佳待在一起，一秒都不分开。
这总归只是冲动罢了，他还保持着一分理智，三分清醒。且不说黄美佳本人是否同意，他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陈博佳金不是那种处心积虑、千方百计想只为和女孩上床的渣男，他本质只是个渴望被爱的男孩。
带黄美佳去开房这种事，他做不到。
他的心理年龄还只是个孩子，一个受家庭强权制裁、畏首畏尾不敢公开恋爱的男孩，所以他更不能欺负任何单纯女孩，尤其是最心爱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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