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离疆
第二天晚上,小坎村会议室,公社的林书记胸前挂着“走资派”的纸牌子,被彭组长领的一群造反派拉到会场中心,几个打手上来就要打。
陈广良带头高呼:“毛主席说‘要文斗,不要武斗’。”
社员们一起高呼:“要文斗,不要武斗。”
老社员不解的交头接耳:林书记是和王震将军一起进疆的解放军,他留下来帮助我们打倒了何地主,分给我们土地,房子,他是好人,走资派是什么东西?”
绕子队长站起来挥手高呼:“毛主席是我们的恩人,解放军是毛主席派来的亲人,不许批斗我们的亲人。”
会场里顿时乱了起来,新社员,老社员都站在了保卫林书记的这一边。
大家涌到台上,把戴在林书记头上的高帽子取下来扔到一边,拥簇着林书记走出了会场。
几天后,彭组长暗暗的组织几个不明事理的年轻人组建了马队,到处抓走资派。
这天半夜,沙纪建又慌张地来敲陈光良家的门,陈广良起身以后与他耳语了几句,又去把刘一德、沈树盛叫起来。
沙纪建压低了嗓音说:“俺家姐夫说,明天早上彭组长要带马队去抓林书记,到其它生产队批斗。”
陈广良说:“这些造反派什么事都敢做说,,我们要保卫毛主席,保卫党中央。”
几个人商量好计策后,悄悄地出了门儿。
他们几个人悄悄地潜入公社革委会办公地,从后门偷偷接走了林书记。趁着夜色来到绕子队长家门口,敲开门几个人闪进绕子队长的家。
陈广良告诉绕子队长:“彭组长那些造反派,现在正带上马队准备去抓林书记,让林书记在家里躲一躲。”
“没问题,交给我吧,我有办法。”绕子队长果断地说。
林书记冷静地说:“你们的好意我知道,我不怕死,我要坚守岗位。那些人是想篡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说着林书记坚持要离开回去。
陈广良说:“林书记,好汉不吃眼前亏,毛主席也不赞成在战场上硬拼,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些人如果抓到你,把你绑到马后面,拖着你跑几圈就把你拖垮了。你就在绕子队长这儿躲几天。”
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吆喝声:“快追,别让他跑了!”
马蹄声远去后,陈广良几个人悄悄地回到了家。
拂晓时分,门口又传来了马蹄声和吆喝声:“快,挨家给我搜!东西方向有我们的卡口,向北是戈壁,向南是沙漠,看他能跑哪儿去?”
接着就是用脚踹门儿的声音,一群人在支边青年住处搜了一遍,一无所获地走了。
仝兰芝和孩子蜷缩在炕上问陈广良:“这些人在抓谁?”
陈广良说:“公社的林书记。”
仝兰芝问:“就是前天在公社社员大会上讲话的那个人?”
陈广良说:“就是他,他是解放新疆的老兵,老婆孩子在离公社十几里地的海安支边队,每天上下班有公家车不坐都是步行来回,好人一个。”
仝兰芝说:“反贪污,反浪费运动,打倒地主土豪,都是整治坏人的运动。这场运动怎么好人也挨整呢?”
陈广良瞪着眼说:“你还说让我不要乱说,你自己也要注意点。”
仝兰芝笑着说:“你现在有长进了,俺一来就被你这些事儿弄得晕头转向。有件事忘了给你说了,关祥飞家的刘老师因为出身的问题,被下放到铜山县农村去了;关祥飞在徐州的工作十有八九也保不住。”
陈广良沉默了片刻,长长叹了一口气,说:“他给俺来信说过这事,如今离得这么远,我们也帮不上他。孔华生的来信对他也有些影响。”
仝兰芝挪耶到:“哎,广良,你脾气比以前收敛多了。要是以前你早蹦起来了。”
陈广良瞪着妻子说:“老子吃的亏还少吗?”
仝兰芝来到新疆不到两个月,便跟着隔壁的王玉花学会了做高粱面鱼鱼。
这天她做好一盆儿高粱面鱼鱼,炒好一盘韭菜,一家人端起饭碗吃了一会,仍不见刘一德回来。
仝兰芝问丈夫:“刘一德怎么还不过来吃饭?”
陈广良边吃边说:“他说要洗把脸再过来,怕你嫌弃他脏。”
仝兰芝说:“他是要该注意一下,年龄也不小了,还没成个家。”
陈广良说:“就他和沙纪建还单身呢。”
仝兰芝说:“他和沙纪建可不能比,沙纪建才20出头。”
说话间,刘一德进来了。
仝兰芝起身给他盛好饭,说:“干什么去了?饭都凉了。”
刘一德嘿嘿地笑着说:“浑身上下都是土,洗把脸。” 刘一德端起饭碗吃了口,说:“仝大姐做饭就是好吃。”
仝兰芝说:“听说夏仲天今年从老家把媳妇也带来了,你也该找个媳妇了。”
刘一德不好意思地说:“俺家里穷,俺要再攒点钱,今年底回去找呢。”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人声马蹄声混在一起,声音越来越近了。到了支边青年住处停了下来,马蹄扬起的黄土弥漫在空中。
长脸的彭组长从马上跳了下来,几个手拿鞭子的青年打手跟在其身后。他们先冲到沈树盛家门口,大声吆喝道:“公社革委会最新决定,为了更好开展文化大革命运动,责令所有没有居住地户口的流动人口,必须遣返回原籍参加这场伟大的运动。”
几个年轻人冲进沈树盛家门,强行拉起正坐在炕上吃饭的葛素华和其女儿,将娘俩架到马车上看管起来。
紧接着又转头冲到陈广良家门前,那个长脸的彭组长,照着手里的一张纸大声念了一遍,挥手示意打手上前。
仝兰芝放下碗站起来,说:“俺在哪里都一样可以参加文化大革命,不一定非要回到户口所在地,俺们娘几个的户口迁移证在办理中。”
长脸的彭组长说:“这是公社革委会的决定,任何人不得抗拒。”
仝兰芝说:“我要看看公社革委会的决定长什么样?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俺娘几个不用你拽,俺自己上车回家。”
几个打手看着仝兰芝说:“你个娘们家的,认识字吗?”
刘一德大声说:“你们不要狗眼看人低,俺仝大姐在老家当过老师!”
长脸彭组长把手上的纸片递给打手,说:“给他看看。”
仝兰芝和丈夫一起看了一遍盖有公社革委会大红印章的决定,默默地收拾好行李往外走,小燕抱着爸爸的腿说:“爸爸,我怕!”
小芳哭着说:“爸爸!他们要带我们去哪?”
“快点!快点!我们还要去其他生产队遣返盲流呢。”
小芳何小燕哭喊着跟着妈妈上了马车。
马车上女人、孩子都哭成了一团,绕子队长闻声赶过来拦住马车,说:“我们生产队新社员的羊刚子是我邀请来新疆的,迁移证正在办理,不许你们带他们走。”
长脸的彭组长说:“绕子队长,我们是在执行公社革委会的决定。”
绕子队长高声说:“新社员的养刚子你们拿走以后,影响了新社员的正常生活,因此耽误的生产任务,谁负责?”
长脸的彭组长仰着头说:“饶子队长,我知道你也是个党员,公社革委会的决定你也敢反对吗?”
绕子队长拦着马车坚持说:“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要亲自去公社问问。”
不一会,马车边围拢过来很多老社员和新社员。
仝兰芝和葛素华带着孩子下了马车回到屋里。
长脸的彭组长带着手下夹着尾巴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彭组长带队的马车又来抓没有当地户口的人员了。绕子队长非常抱歉地眼含泪水走到马车跟前,说:“没有办法,你们先安心回去,你们的男人我会照顾好的,户口迁移手续办好了,欢迎马上回来。”
马车扬起一阵黄土,载着仝兰芝、葛素华,还有孩子们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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