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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殉道者


零伊等人刚睁开眼,面前就是一大群拿着各式各样钝器的地底流浪者,他们来者不善却又不敢上前,有人见到工人手里拿着的电家伙还后退了几步。

  施工队这边的工人有40多人,算上01小队就有50人,而面前的这些感染者也不过才百来号人,真要干起来胜算还是比较大的。

  或许是征战小队的同行给了点勇气,一名强壮的工人站了出来,他挥舞着手头的电钻,威吓感染者们赶紧离开,可突然间就有一只黑色的手搭上了他的手臂。

  “放下…”

  那声音不像是从人类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放下。”对方强调了第二遍,工人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声音的来源,手腕处就立刻感到了一股莫名的痛楚,阵痛逼迫他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电钻“哐”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零伊直到他再次发声才确认了那个高大黑影现在的位置,众人眼睛都不眨,眼睁睁地盯着那个黑影在混浊的灯光下渐渐展现出具体的轮廓,线条分明的五官,肃穆庄重的神情,在他纯黑色的手臂上却纹着一朵白诘,身上兼具神使与恶魔的特质,让人难以分辨其心善恶。

  他确实是凭空出现的,看来是拥有“隐匿”能力的感染者。零伊从他身上感受到威胁,下意识地准备挥刀。

  “等等,队长!不要动手,他是殉道者!”

  殉道者这三个字一出,躁动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感染者居民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施工队的人也都后退一步。

  自HS病毒爆发以来,有一个问题始终盘桓在人类这个族群的头顶,那便是感染者与普通人的关系问题。普通人感染HS病毒会沦为备受歧视的感染者,感染者不仅社会地位极低,更是有着成为异变者的潜在风险,如何处理感染者是每一代城市领导人都要思考的重要命题。

  而就在感染者饱受折磨的苦难史上却出现了这么一位人物,她便是城市的第二任斗争领袖—维里耶.沙利叶,同时也是“赎羽教会”的创立者,新城纪的第一位圣徒。

  赎羽教会始终站在普通人的立场上救助感染者,如今的外围制度体系,感染者交易法案,感染者生活物资补贴……大多是由教会推动的。赎羽教会努力搭建感染者与普通人之间的友好桥梁,不仅在感染者生活质量上提供保障,同时也会竭力保证感染者的生命安全。

  殉道者则是赎羽教会中的一支特殊团体,殉道者们皆为感染者并且精通战斗,他们被视为教会的利刃而终日维持着教会的秩序。但殉道者们与教会的关系在维里耶圣女逝世后便发生了彻底的改变,教会明显针对殉道者团体增加了更多的限制,而殉道者也因教会偏袒普通人的做法而日益不满,最终两者彻底分割,殉道者们不再听命于教会,转而投入荒野,成为了遵循圣徒意志救助大地上流浪者的感染者权益组织。

  这么多循以来,教会一直希望修复与殉道者的关系,但始终未能取得好的结果。现如今殉道者们也只是偶尔回到城市,他们会帮助城市“解决”某些感染者问题,相应地,城市提供给他们一定的物资以救助更多感染者,他们与城市之间也就只剩下这种程度的交易关系。

  殉道者们的每次出面都一定是为了感染者,他们已然成为了感染者们心中的信仰,在感染者中享有极高的声誉。一但冒犯了殉道者便等同于与全体感染者为敌,反过来也是一样。

  领头的殉道者不再说话,他先是示意感染者居民们散开,接着又给了01小队等人一个手势,是叫他们跟上来的意思。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刚才在地面上救了他们的人就是这位殉道者。

  殉道者走在前面,他的个子比安东尼还高,拖下的影子能将零伊整个罩住,他最终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房子前停下了脚,零伊看不见路差点撞上去。

  殉道者推开门,简朴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刚准备让众人进去,看着后面跟着的五十来号人,实在有点尴尬。

  沃伦特悄悄凑到艾特耳边:“你说,殉道者在感染者当中的地位不是很高吗?为什么他的住所比其他的居民还要穷酸啊?”

  艾特一时语塞,这个问题不应该由他来回答。

  “今晚看来只能麻烦各位继续就地扎营了。”

  这个感染者聚落并不大,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地下空间,五十多人多多少少会显得有些拥挤,不过长时间的疲劳让不少人也顾不上那么多,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小姐,如果睡不着的话,来谈谈吧。”就在大家都睡着时,那名殉道者找到了零伊,看起来沉默寡言的人竟然会主动邀请别人谈话,零伊没有拒绝的理由。

  地下聚落处于一个封闭的空间,感染者们自认为这样就可以阻隔外界的危险,却不知,危险是无孔不入的。他们用土石替换掉绚烂的夜空,用阴暗潮湿替换掉温暖和煦的朝阳,用自由换苟且,他们走不出这里,也从未想过能走出这里。

  “您是他们的队长吧?”殉道者开门见山让零伊有些惊讶,他是凭借什么判断出来的?

  “每个人都有其特别的气场,这气场会因其身份,目的,甚至是其所思所想而发生改变。你是一名强悍的战士,你为执行城市的指令而来,你对感染者充满敌意。而我特地找你谈话的目的也只是想知道,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零伊被问得一头雾水,两人之间存在着明显的信息差,因为如果只是城市居民遭到感染者袭击这件事,那种程度的伤口根本谈不上用“处理”这个词。

  “我是否怀有敌意取决于对方的态度,目前看来,我们并没有与感染者起冲突的必要,我已经确认过了受害者的情况,在我看来,这起事件完全没有出动征战小队的必要,我们打算明早就离开。”

  “离开…看来这就是城市最终的态度了。明早,请你们跟我走一走吧。”

  殉道者真的是只问了个问题就准备走,他甚至没有打算报上自己的名字。

  零伊刚想追上去问。

  “我们没有必要知道彼此的名字,这便是我的态度。”

  …………………………

  不知道生活在地下的感染者们是如何知晓新的一天到来的,这里明明不见太阳,不见云霭,四时如常。但他们就是清楚何时该起来,何时能休息,何时播种又该何时收获,仿佛生活就是让他们能够发动的指令,为了生活而生活。

  经历了昨晚的密谈,殉道者先生和零伊的精神状态依旧很不错,或许一夜的安宁对于习惯战场的他们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早安,移动城市的各位,在我们正式讨论昨天发生的问题之前,我希望大家都能先平静地等待。我需要去征询一下居民们的意见,最后才能给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结果。”殉道者说完后还深鞠了一躬,这副让步的姿态与昨天登场和找零伊谈话时截然不同,让人琢磨不清他对城市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在招待完早餐后,工人们同意先原地休整,而01小队则跟着殉道者一起去聚落里看看情况。

  “你知道他们要讨论的问题是什么吗?”

  “嗯…我猜是开采淡水资源的事吧。”艾特一早就注意到了这支施工队的目的,他们带来了完整的钻井与抽水设备,甚至还准备了突破岩层的混合猛性炸药,他们已经做好了强行开采的一切准备,而强行开采势必会对居民们的生活造成巨大影响,也难怪昨天居民们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可就算居民们不同意,他们也有可能动手,双方再次爆发武力冲突的可能性极高,因此艾特认为01小队有必要在这里再暂留一段时间。

  “开采淡水源?那肯定要问问居民们的意见吧,殉道者先生刚才不还说要征询一下吗,他现在是要领我们去哪儿呢?”

  一路上遭遇了很多的感染者居民,他们见到殉道者时都会微笑问好,尽管彼此叫不出名字,但那种微笑就像是见到了阔别多循后终于归乡的家人般美好且温和,殉道者没有揭下嘴部的防具,而是一一弯腰回应,像这样的无声问候要比大多时候的“嘘寒问暖”要真切许多。

  殉道者始终没有对居民们提一个有关询问意见的问题,每个居民在打完招呼后也只是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无论是殉道者还是城市的施工队都不能影响他们的忙碌。

  “就是这里了。”殉道者最终领着众人来到了聚落最北部的一座小破屋,斑驳的土墙,清晰可见的裂纹,走入其中给人一种随时可能坍倒的感觉,这种地方真的可以住人吗?

  就在这座小破屋的旁边还有一圈栅栏,栅栏内养了几只看上去不是很健康的肉虫,活物的存在是这里确实有人居住的唯一证明了。

  殉道者没有直接去打扰屋内的主人,而是站在外面静静地等待,大概五分钟后门口出现了一位妇人的身影,妇人手中还拿了一大盆的糟食,看来是打算去喂肉虫。

  “玛歇尔女士,打扰了,请问我们可以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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