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和茗笙的第一次见面远比茗笙知道的早得多，也很早就知道茗笙爱玩爱吃不爱上课不爱早起，大二做了一个赌，赌茗笙会知道一个叫陆子容的人，这个赌等了一年，大三上学期期末不出所料的和茗笙在图书馆第一次正式见面了，教了茗笙一个星期的概率论，小姑娘有些笨却很执着，突然觉得茗笙这小姑娘应该很好骗。

        茗笙还是很爱玩，一整个学期文体部的活动里几乎没见过茗笙，我提议规整文体部，听了两天的部员演讲报告才等到茗笙，茗笙明显的打酱油鬼扯，这是不打算留部吧，莫名来气，骂了她一顿，小姑娘也很刚跟我顶嘴，听到茗笙胡扯毕业要嫁个大款很生气，决定好好修理她了，更要扼杀小姑娘这种不好的想法。

        把她留部了，在部里总是刁难她，迎新晚会没想到茗笙会受伤，开始有些心疼，后来没想到茗笙骂人中气还挺足，叫得起来还不错，给她指了条明路，可惜小姑娘油盐不进，接着使劲找茬，我就不信茗笙不来找我和解，茗笙还是来了，故意让她给我送宵夜，故意让她翻墙，故意引来宿管，故意挑起误会，第二天季茗笙成了我陆子容的绯闻女友，我说过的，茗笙好骗，打算速战速决，老武请客那天晚上茗笙这个小傻子又上当了，随便几个眼神挑衅茗笙就要跟我拼酒，看着她把自己给喝醉了有些想笑。

        在厕所门口拦住茗笙问她我是谁，茗笙瞄我半天没认出，确实是喝醉了，她要上厕所我拽着她不给她进去，应该是憋坏了，茗笙都要哭了，我哄骗茗笙让她亲我一口就放她走，一通胡扯小傻子被我骗着亲了一口，从茗笙耳侧看到了茗笙的舍友进来，抓起茗笙手按在我肩膀上，自己退到墙根贴着墙，咬住茗笙下唇不放，自导自演了一出被茗笙强吻的戏码，故意带节奏，群里祝福我跟茗笙，我发了红包就是为了逼茗笙不逃避，茗笙约我见面，没想到茗笙忘得一干二净，忘记就算了，刚好维护我良好的部长形象，跟茗笙周旋那么久算算应该一个星期就能搞定这小妮子，打着让她对我负责的幌子展开强烈攻势，终于把茗笙骗到手变成了我陆子容家的，把茗笙骗成我陆子容的是我一个人的秘密，谁都不能窥探。

        我和茗笙，鲜少有人知道是我追的茗笙，大多都以为是茗笙追的我，毕竟好些事都是我暗地里搞的，茗笙遇到我也是栽了大跟头，茗笙太好骗我也担心，这小妮子爱跑酒吧里玩就怕被哪个小白脸给骗跑了，天天诱哄茗笙让说她很爱很爱陆子容，哄茗笙亲我，哄着她公众跟我秀恩爱宣誓我的主权，瞒着茗笙突然出现在她上课的教室，本来也是去宣誓主权的，可没想到茗笙这只猪睡得连我去了都不知道，帮她把一节课的笔记记好，下课了又等着她醒，每每睁眼看到我茗笙就只会傻傻的抱着我的脖子笑，我和茗笙在大学里的日子是最清闲而甜蜜的时光。

        大四要毕业收到了几家公司的offer，最终都拒绝了，想创业，想成为大款把茗笙娶回家，茗笙大四时我太忙很少去学校陪她，偶尔忙里偷闲去陪她吃个饭，茗笙毕业我还没成为大款，不打算放过茗笙，先把她娶到手再说，所以茗笙一毕业就求婚领了证，和茗笙同居后才发现这小妮子是真的能睡爱睡，说好每天等我回家可我回到家她都在沙发上睡死了，喊都喊不醒，即使这样，茗笙每天都早起给我做早餐，后来有钱后就没再舍得让她起来。

        有次应酬对方太刁难，那次把自己喝得胃出血，醒来就听到大辉跟我说茗笙提着酒瓶子把对方打了的消息，我问他茗笙呢，大辉说茗笙怕我骂她不敢进来，我让大武把茗笙喊进来，茗笙坐在我床边低着头，跟做错事了的小朋友一样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我有些想笑，我不说话就看着她，茗笙坐立难安的偷瞄我很搞笑，后来茗笙憋不住泄气了，她拉着我的手指头宽慰我说“陆子容，虽然吧我是毁了你们生意，但是啊，这也证明你找了一个很优秀很爱你很牛批的老婆不是吗？”我听着茗笙胡扯忍不住就笑出了声，茗笙愣了两秒然后又哇的一声哭了，边抹泪边说“陆子容，听到你吐血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死了，我跟你说我一点都不后悔给那孙子两酒瓶子，我就怕你出事，就怕你骂我，你刚才干嘛摆着个脸，吓死我了，呜呜呜”茗笙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哭声很大，大辉和老武冲进来替茗笙求情说让我别骂她了，她都担心我骂她担心一晚上了，茗笙只顾哭也不帮我解释两句，我就这么哑巴吃黄连的把那两大傻赶出了病房，无奈又拖着病恹恹的身子去哄我的小娇妻，小娇妻鼻涕口水沾了我一身的病号服，还在我的怀里抽噎着抽噎着睡着了，好无奈，虽然合作是泡汤了但心里却是满满当当的甜，所有的苦都觉得很值。

        创业那三年给茗笙买过最贵的东西也就是一只怀表，五百大洋，那时她边骂我边把怀表往兜里揣，我的茗笙可爱死了，茗笙从不跟我要求什么，偶尔空出一点时间想带她去玩她也不去，总是拉着我选一条很长很长的公车路线，从起点坐到终点，那时我总是半路靠着茗笙的肩膀就睡着了，等下了公车后茗笙就骂我一点不爱她连和她坐公车都能睡着要求我下次再陪她来，茗笙这小妮子想些什么我还不知道，拐着弯想让我多休息一下还绕那么大的弯子，不然怎么一上公车就把我的头拉了靠她肩上，还真以为我不知道似的，傻，茗笙做了许多类似这样的傻事，而我也不说破，就捧着她的脸亲她，茗笙眼角有颗淡淡的泪痣，我的唇每次都会落足在那。

        创业那三年茗笙陪着我吃了很多苦，后来有钱了还是觉得那三年刻骨铭心，茗笙喜欢大海，有钱后我给茗笙买了套海边的房子，茗笙很高兴，有天回到家茗笙突然跳到我身上在我耳边喊了声老公，那是茗笙第一次这么喊我，我有些呆愣有些欣喜，诱哄茗笙多喊几遍，茗笙害羞了不喊，我直接把她丢床里去，我有的是办法让她喊，后来茗笙喊我老公喊得挺顺口，我觉得老公老婆很登对，就改口喊茗笙老婆。

        有一年累倒了，生了一个星期的病，也折腾坏了茗笙，有时候突然半夜就要起来给我敷毛巾降温，那个星期都很想喝茗笙做的牛骨汤，可能是病期味觉有些敏感就让茗笙少放些盐，后来依旧爱喝茗笙做的牛骨汤，只是有那么一点说不上来的不同，我和茗笙依旧很幸福，有钱是好却也改变了许多，我和茗笙没有再去坐过公车，我和茗笙没有再去逛过打折商场，和茗笙没有了许多幼稚而好玩的举动，因为我的事业做大，茗笙也不再是那个莽撞顽皮的小孩子，茗笙知性贤淑许多，成为了一个好陆太太。

        三年后我明显感觉到这样的幸福没有谈恋爱的那两年和创业的那三年时的刻骨铭心，和茗笙的生活变得细水长流而浅淡，浅淡得容易让人忘记，这些我还是忽略了也忽视了，我和茗笙的婚姻出现了不算问题的问题，是不足以引起我们重视的忽视，我依旧觉得我和茗笙是会过一辈子的，从来不认为哪个女人能取代茗笙，这么多年身边扑上来过许多女人，那些女人一个都比不上我家茗笙，没茗笙漂亮，没茗笙可爱，一点没茗笙好，可是我还是栽了跟头，摔得粉身碎骨失去了我的茗笙。

        十二月底和助理去参加了一个饭局，刚到就看了场戏，包厢里一女孩拿着酒瓶把一老总给打了，当时看着就想起了几年前茗笙提着酒瓶打人的那次，看着这场面，想着也就笑了，最后是我替那女孩出面说了话，这女孩性子烈，眼角也有颗淡淡的泪痣，像茗笙，像很久很久以前的茗笙，这样的感觉很久违，那天晚上我是醉了，可更多的是自我麻痹了，我明明有推开她的机会，可我却借着酒劲让自己沉沦了，她和茗笙像的地方超出了我的想象，她会做牛骨汤，这汤的味道同样久违，同样让我想起了多年前茗笙做的味道，她和很久以前的茗笙一样，爱舔勺子，我犹豫了，留下了她，一月到二月会经常去她那喝一碗汤，三月初，那天晚上我回到家，茗笙还在厨房，晚饭她只吃了小半碗，我和茗笙在一起那么多年不可能感觉不出什么，我以喝水为由进了厨房，我问了阿姨茗笙怎么了，阿姨说茗笙下午在厨房不小心摔碎了碗，半夜我起床给助理打电话让他处理了那女孩那边，我隐隐感觉要有事发生，半个多月后茗笙跟我提了离婚，我没想到那女孩去找了茗笙，更没想到她怀孕了，而真正让我最害怕的是茗笙说的那句“陆子容，我好像不爱你了。”我的茗笙怎么可能不爱我，不可能的，我只能一遍遍的安慰自己，想方设法的唤起茗笙爱陆子容，直至最后，我依旧坚信我和茗笙是爱彼此的，只是这份爱从石破天惊过渡成了一汪深潭，平静得让人忽视让人麻痹罢了。

        得知那孩子不能打，我想我跟茗笙走进死胡同了，可我不想跟茗笙离婚，我不想没有茗笙，我跟茗笙拉开了长达五个月的离婚拉锯战，我想尽各种办法来挽救我和茗笙的婚姻，即使回不到最初，我宁愿跟她这样子一直僵持着也坚决不会同意离婚，可是茗笙出事了，我没有保护好茗笙，这辈子终究是我陆子容亏欠了季茗笙，那个男人，我把他摁在地上锤，没想到他会死，他死的那一刻我和茗笙是真的完了，真正的绝望铺天盖地涌来，我在包厢呆了许久，望着死了的那个男人想了许久，没有一条路是我和茗笙可以走下去的，三天后我给茗笙打电话了喊她回家吃饭，那一晚我把茗笙送回家了，我的茗笙，我终究是不能和她相濡以沫了，布局好了一切，茗笙终于出国了，而我，也走上了我的归途，听说那女孩和孩子没了，我心底反倒是一种解脱和舒坦，我毁了许多人的人生，声名狼藉入狱就该是我陆子容的下场。

        五年后助理跟我说茗笙回国了，我让助理给我描述茗笙的模样，茗笙还是我想象中的模样，助理还跟我说茗笙有烟酒味，心中苦涩，茗笙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我让外面拦了茗笙要瞎胡闹的一切路子，茗笙一共来看过我三次，后来茗笙又给我寄了三年的明信片，哪怕只是这些，我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希望，希望我和茗笙没有走到穷途末路，出来后我忍住去找茗笙的冲动却没想到茗笙已经走了，没有哪一刻这么的想死了，梦见了茗笙好多次，好多次，每次茗笙都说一样的话，她总说“陆子容，好好生活”，茗笙那么残忍，她不让我去找她。

        在电脑里发现的那封邮件最终是毁了我活下去的最后一口气，我才知道，茗笙出事的那天那女孩用我的手机给她打过电话，我才知道，那男人是她找去的，她瞒着我留了我的种已经超出了我的底线，她毁了我跟茗笙仅存的一点退路，我能怪谁，我能埋怨谁，我和茗笙的后半生是我陆子容自己毁的，亲手毁的，我真的不想坚持了，想走了，可茗笙不让我走，我快疯了，真的要疯了，后来爸走了，小侄子结婚了，所有人的生命都进行着该有的轨迹，就我陆子容的，没有哪一个角落是属于我的，妈又得了老年痴呆，我更不能走了，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妈走后我紧跟着赶紧走，怕自己清醒了就走不了了，陆子容啊，这辈子完了，终于完了，没有季茗笙的陆子容死了，早死了。

        我把这他妈混蛋的半辈子写下来走前烧给了自己，提醒自己，死了都别去打扰茗笙，不能再打扰了茗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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