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攻城
攻城一事是不能拖的。
在江桓的先锋军到达青石堡的同时，冷空所率的八万沙城铁骑已经从南洲城出发，而据内原的线人来报，樊梁二国的十万襄军和五万崇青军也即将到达铜关。
从铜关到青石堡满打满算是二十天的脚程，留给江桓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然而，眼前的这座青石堡，却是的确棘手。
江桓先是围了三日，每日只是通过在城前反复擂动战鼓，想要以此来削弱敌人的战意。
可这样的做法，在第四天，江桓派遣了一队人马佯攻试探时就被证明是毫无效果。
因为佯攻的小队几乎是第一时间遭受到了守军的反击，而那力透盾甲的箭矢，昭告着守军的状态依旧处在巅峰。
这群由巫术召唤而来的诡卒，不能将他们视为“人”，那么因人而定的战策，也就失效了大半。
如今之势，强攻是在所难免，江桓意识到。
于是，在那次试探性的佯攻之后不到两个时辰，由两万铁甲大军发起的真正的攻城战，在震天的擂鼓声中，正式开始了。
……
喊杀声中，一队军士身着重甲，手持大盾，正推着攻城槌直奔城门口。
一支箭矢飞来，重重地击打在盾牌上，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震响，持盾的张飞扬全身都因这一击如筛糠般抖了起来。
这时，第二箭飞来，精准地命中了第一箭射中的位置，被挤压的变了形的箭头，竟就这样透过盾牌，扎在了上面。
“操！”张飞扬惊叫一声。
身后的刘大强赶忙持盾上前，与张飞扬换了个身位。
“这么邪门？”张飞扬躲在刘大强的盾下，将插在自己盾牌上的箭矢拔了下来，不忘提醒一旁持盾的刘大强，“大强，你可千万要小心，他们的箭力道相当足。”
“我知道。”刘大强面如土色地回答着。
他刚刚才亲眼目睹了一个战友的盾牌被箭矢贯穿，最后被箭头刺进了眼球里，黑的紫的红的白的一股脑流下，惨不忍睹。
可即便如此，他们除了手中的这一张大盾，似乎也没有更多的倚仗了。
刘大强听到张飞扬开始在小声念叨着什么，心里不由得地暗骂起张飞扬这没个正形的泼皮，骂他上了战场还一副吊儿郎当。
可正当他转念开始佩服起张飞扬的乐观，却在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中依稀听到了张飞扬口中念叨的内容。
“龙老大……我不做什么狗屁士官了……能保我活着回去见你我就谢天谢地了……”
这话让刘大强一时哭笑不得，刚刚的恐惧不知觉间因此消散了大半。
“好家伙，别人都是求神求佛求老天爷，你张飞扬搁这求起你们龙校尉来了。”他不忘挖苦道。
“求神求佛顶什么用？求他们的人那么多，没见他们现身出过手。但龙校尉那是实打实的带兄弟们出生入死过……”
“嘭！！”一声重重的撞击声打断了张飞扬的话语。
他们推着的攻城槌撞在了城门上，引得所有人都为之一震，而随着他们这一撞，从城墙上射下来的箭越来越多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攻城云梯下，趁着敌人箭雨的空挡，齐炎拈弓搭箭，从前排士卒们组成的盾墙下猛地站起，迅速锁定了视野中的一个敌人，一箭射出。
疾矢如风，力道十足，在击中城墙上的一名诡卒后，虽不能让它立刻倒下，却使其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最后失足落下城墙。
另一侧，龙时所在的云梯已经率先抵达城墙。
早已有带甲士兵冲上云梯，率先登上城墙。
龙时反而是慢了一步，只能跟在鱼贯而上的士卒之后。等到他上到城墙之上，两方早已杀成一片。
在龙时之前的士卒许多是第一次与诡卒交手，不知道敌人的强大，自恃坚甲利刃，又贪好先登之功，因而鲁莽冒进。
他们付出的代价是成为这群强悍敌人的刀下亡魂。
喊杀声，惨叫声，刀剑声，夹杂在一起。
“后退！后退！先稳住！”龙时大喊。
被他喊声所吸引的不止是沙城铁骑的士卒，同样还有诡卒。
虽没有神志，它们却依旧可以辨认出哪些人是将领，在龙时的这一声大喊后，数个诡卒便直奔他而来。
一同而来的还有数道飞箭。
“嗖嗖嗖！！”
“保护龙校尉！”
听得一声大喊，三名持盾的军士已列在了龙时身前，挡下了那几支箭。
刀剑出鞘，杀上来的诡卒空洞的盔甲在昏暗的日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明晃晃的大刀已经高高抬起，眼看着就要砍向面前持盾的三人。
“陈壮！你们快退！”
龙时一边大喊，一边向前大踏一步，手中长枪如龙，在极为生猛的力道下，那几个诡卒当即被击飞，跌落城墙之下。
“三营听令！快组成盾阵！掩护二营的兄弟们登城！”
在这一声令下，登上城墙的三营士卒迅速持盾堵住了两端，挡住了冲来的诡卒，在中间形成一段安全区。
城墙上成功被杀出一道突破口来。
见龙时的突击成功，齐炎紧随其后，带着一众二营的军士也杀上了城墙。
齐炎刚爬上城墙，龙时就找到了他。
“阳兄，这些诡卒虽然力大无穷，但似乎并不会集中兵力来与我们相抗，他们只是各自为战。”龙时将自己的新发现快速告知给了齐炎。
齐炎也立刻对龙时的话表示了赞同。
他们所在的这段城墙附近粗略估计一下应该也有不下一百人，如果能够集中起来，他们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取得突破。
“昔芳兄，不对啊，你还记得吗，我们到这边的第一个晚上，和我们交战的那群诡卒显然是有组织的，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龙时被齐炎的话所提醒。
他猜想，这或许与那天晚上黑衣人被杀有关。
黑衣人的死亡并非是毫无作用，这群诡卒失去了人的控制，便只是些行尸走肉，完全不会随机应变。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一仗，就好打了。
龙时立刻下令：“三营听令，持盾推进，遇敌一定要合力将其击杀，切不可冒进。”
在龙时之后，齐炎也很快发令：“二营也照做，全力掩护三营的兄弟们！”
在循序渐进的推进之下，龙时齐炎所在的这一段城墙很快便被肃清。没有了敌人的阻击，城门也被顺利打开，几千铁骑先锋军士卒，当即就涌入了城中。
任谁都不会想到，这看似坚固无比的城池，竟然在短短半天之内就被攻破。
这样的战果显然也是超出了江桓的意料。在他的预想中，攻城至少得要十天，肃清城内残敌也少说要个两三天，这样才能勉强达成冷空的要求。
现在，城门已经被攻破，剩下的就只有肃清余敌，胜券已然在握。
丰富的经验让江桓总是能快速地对局势做出判断，但他忘了，和他交战的敌军，不是人。
不是人，就不会因为城破而军心涣散，也不会因为物资短缺而失去战斗力。
所以，在他以为城内的残敌已经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时，就注定了这个夜晚他会为这个错误的判断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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