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礼物
克昂舍依苍老的脸上挤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这是我、达瑞还有你心亘爷爷一同送给你的礼物，不过，现在我们还得卖一会关子，因为现在，时机还未到。”
克昂舍依、达瑞、书心亘三人相视一笑。
此时，窗外，夕阳已开始没入远山，一轮皎月，则缓缓升起。
惊梳苒在门口送走了最后一个贵宾，回过头去，原先热闹的大堂中已经只剩下了书心亘、达瑞和克昂舍依，以及一群正在麻利收拾的下人。
“心亘爷爷，您说的那件关于我的事，现在可以告诉梳苒了么？”
书心亘点点头，“梳苒，你跟我来。”
四人离开了大堂，来到了龙神殿的正中央，从这里，可以经由盘旋而上的楼梯一直到达龙神殿的最上层。
“梳苒，你觉得，瑞辰最为宝贵的，是什么？”在沿着楼梯不断向上的过程中，书心亘问。
“自然是，千千万百姓。”惊梳苒不假思索地答到。
“哈哈哈哈，不愧是你，你的回答从不会让我失望。”书心亘大笑了起来。
“没错。那除了人，还有什么东西，你认为是最宝贵的？”他继续问。
此刻，跟在队伍最后，背负着师父克昂舍依的达瑞也开始思索了起来。
“是土地么？古往今来，一寸江山便可让王侯将相们争得死去活来。”惊梳苒又答到。
“当然……”书心亘幽幽地说，“但还没有说全。”
惊梳苒皱起了眉，“心亘爷爷你突然问这个，和梳苒要去做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
书心亘的脚步停了下来，带着其他两人也停了下来。
此刻，他们已经来到了龙神殿的最高处——在这里是一扇巨大的、丝毫不亚于龙神殿正门的大门。
“这是……”惊梳苒看着面前这扇大门，面露讶色。
她已经在龙神殿居住了足足十年，但也是第一次知道殿里居然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厅堂。
“心亘爷爷应该和你说过。龙神殿本身，实际上是一座巨大的藏书馆。”书心亘道。
“梳苒记得，您说过，龙神殿里有三阁四殿，都是用来藏书的，以供众龙神殿的学者和学士们阅览。”惊梳苒道。
“不只，龙神殿还有一个地方也用来藏书。”此时，跟在后面半天没有说话的达瑞开口了，“那个地方叫做，寰宇大书库。”
“寰宇大书库……？”
“没错，一个尘封已久且凝聚了数代龙神殿大学士们心血的书库，其量之巨，当真是浩如烟海。”书心亘道。
“就是这里吗？”惊梳苒又一次仰头，看向面前这个巨大的厅堂。
书心亘点头，上前在大门上的某处按下。霎时间，一阵巨大的声响传来，而这扇厚重的大门，也缓缓打开。
一个宽敞而巨大的厅室顿时呈现出来，其规模之大，甚至让见识甚广的惊梳苒也不由得一惊。
四人缓缓走入这个厅堂，环顾着这广阔的大书库。
“当年玉烛王大兴龙神殿，广寻天下之才，立二十八目一百二十八位大学士，招纳学者千余，治学之风，何其盛哉？短短二十年，集莫顿、瑞辰之力，成书万册，尽数纳于此地。这些都是足以影响后世千秋万代的巨着……”
“然而玉烛驾崩，瑞辰几经大乱，龙神殿也再不复往日荣光，一百二十八目大学士，如今已是人才凋敝。至龙荒三十年，许多学目，甚至后继无人，璀璨成果，只能眼睁睁看着成为绝学。”
“梳苒，你可知，如今的瑞辰，虽然看似有龙神殿，对外宣扬藏书无数，实则金玉其外败絮其内，不少大学士尸位素餐，不肯专心治学，前辈心血之作，弃之如敝履。昔日藏于此地的无数巨着，竟已少有人可知晓其中门道，呜呼哀哉。”
惊梳苒惋惜地皱起了眉头，“所以，心亘爷爷您说的最珍贵的东西，就是这些经年累月而成的知识么？”
“当然。就算现在鲜有人能知晓这些学识，这并不代表以后也是一样。江山代有才人出，爷爷相信，总有一日，会有人能捡起这些被遗弃的宝藏，将其发扬光大。在此之前，我要做的，就是将这份宝藏，妥善保管。”
此时，整个大书库的长明灯都忽得更亮了一些。只见数丈高的藏书柜整齐地排列在一起，极为壮观。
但很快惊梳苒就注意到了一个诡异的事实：这些巨大的书柜都是空空如也。她连忙环顾了一下四周，再一次印证了她的所见。
整个大书库里，居然没有一本书！
“心亘爷爷！这里的书，都去哪了？”
“它们都已经被你心亘爷爷搬了出去。”克昂舍依示意达瑞将自己放下，杵着拐杖走到惊梳苒身旁。
“搬走？为什么要搬走？”
“你通读了龙史，难道还不知道原因么？”老人佝偻着身体，奋力抬头看着这些空无一物的巨大书柜。
惊梳苒顿了顿，心中很快有了答案。
自玉烛驾崩之后，瑞辰接连发生九郡之乱、东龙王之乱、虎人犯境等诸多事变，敌人的爪牙一度蔓延至触虹。这些典籍既然是瑞辰最为宝贵的宝藏，万一在混乱中被毁坏，或是落入敌手，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瑞辰的宝藏，岂容他人染指？”书心亘道。
“那它们，都被搬到了哪去？”
“呵呵呵~”此时，书心亘和克昂舍依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这个，恐怕是梳苒你最清楚了。”书心亘转身看向惊梳苒。
惊梳苒愣在了原地。
“达瑞，开始吧。”克昂舍依用手杖在地上重重地敲了敲。
“是。”达瑞走上前来，“阿黛雅大人，请跟我来。”
四人从巨大的书柜中穿梭，最终，来到了大书库的正中央。
在这里，是一大片空地，只在中间有一个大理石制的小台。
达瑞带着惊梳苒走向那个小台。
在那个小台上，稳稳地嵌着一块纯金制成的方板。
“请把手放在这上面。”达瑞指着那块方板，对惊梳苒道。
惊梳苒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伸出，放在了那块金制方板上。方板并没有像惊梳苒认为的那样冰凉，而是温温的。
在她的手掌全部触及到方板之后，它沉入了小台，紧接着，小台也缓缓沉入地面，她的四周变成了真真正正的空地。
整个大厅再一次传来如钟鸣般的机关声，只见厅堂的穹顶缓缓翻转，出现了数块巨大的镜面，它们缓缓移动，最终层叠到一起。
此时，大厅穹顶的最外层机关开始慢慢移动，整个龙神殿的顶端居然慢慢打开，显露出墨色的夜空。
一轮皎月高悬于天，此刻，正对着龙神殿的穹顶。
月光经由数片镜面的聚焦，如银柱一般投射到惊梳苒的身上，这绝美的一幕，立时让其他三人看得目光凝滞。
而惊梳苒则是敏锐的发现，月光仿佛渗入了自己的肌肤一般，让她的身体一点点变成月白色，当这月白色已浸透了她全身，接入地面，头顶上的镜面骤然分散开，穹顶也缓缓关闭。
没有了月光，大厅渐渐暗淡下来，此时，这一片空地开始散发淡淡的月白色微光，这光越来越亮，最终投射在了穹顶之上。
一幅壮美的星座图就这样出现在四人头顶。
惊梳苒被此刻的景致已经惊得目瞪口呆。
她很快注意到这星座图的轮廓就像是瑞辰的版图，那么，这每一个亮星，代表的就应该是典籍的埋藏处。
“这就是心亘爷爷要送你的礼物。”书心亘走上前，对惊梳苒道，“除了这种方式，再没有其他办法能知道全部藏书的位置，除非，把整个瑞辰掘地三尺。而只有你，才能揭晓这里的秘密。”
惊梳苒依旧呆呆地看着这空荡荡的大书库。她明白，现在整个寰宇大书库的价值已经全部都掌握在了她的手中。
但她并没有一分一毫的兴奋。这份礼物的贵重，足以深远影响到整个龙族的命运，凭什么让她一人来接受？除非，她有着什么极为特殊的身份。
她肯定，神女的身份，远远不够。
无数回忆在一瞬间又一次进入她的脑海中。
“梳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书心亘继续在一旁对着早已心神不宁的惊梳苒说着，“掌握了这个秘密，就相当于掌握了龙族的未来，只要你想，一个有抱负有实力的君主，就必定可以在你的辅佐下成就如玉烛年间那般的盛世。而如果你不愿意，没有任何人能强迫你，因为只有你真心实意，才……”
“心亘爷爷，够了！”一声突如其来的呐喊打断了书心亘的滔滔不绝。
“梳苒，你……”书心亘被惊梳苒突然的激烈反应怔住了。
“你和爷爷到底还要瞒着梳苒多久？”惊梳苒的眼中此刻噙满了泪水。
书心亘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此刻，他满腹经纶却挤不出一句话来面对这个女孩。
“梳苒，这一切都是爷爷的安排。”就在这时，一道雄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个身影缓缓出现在四人的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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