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旧恨


山涧道人抬眸,视线复杂。

他没着急回答云晚意,而是看向云晚意身上的厚袍:“王妃觉得天气正常吗?”

去年这个时候,云晚意并没在上城,还在三峰村。

三峰村地势高,要等到六月底才会真正的热起来,四月初看到薄雪并不稀奇。

她不太清楚,上城这个时节应该是什么温度。

云晚意顿了顿,道:“上城的天气我不知道。”

“王妃,前几年这个时间,上城穿的是厚裳。”立秋跟在她身后,解释道:“从今日的天气来看,算是正常的。”

云晚意点点头,看向山涧道人。

山涧道人不是上城人,也不清楚气温是否正常。

他拨动玄阵中的朱砂,轻声道:“人的感觉不重要,从阵法以及其他来看,这天气,不算正常。”

“若我看的没错,接下来,要进入寒冷了。”

云晚意脑子空了一瞬。

这几日她忙的厉害,没有注意过天象变化。

且从天气陡然暑热以来,天象,已经不是她能看透的了。

奇怪的是,前世只是干旱,大太阳加上长时间不下雨,导致河流江水井水枯竭,庄稼无法生长。

从来没有像她这一世经历的暑热。

原以为暑热退却,一切回归正轨,但,从山涧道人的话来看,显然不是如此。

她按住心头的焦躁,道:“听道人这个意思,难道和暑热一样,会经历极寒?”

山涧道人点头:“今日只是开始,接下来会很冷。”

云晚意刚坐下,闻言猛然从椅子上起身:“不行,我要告诉王爷这个消息!”

“这个天象,并不难看出,我能看出来,司天监也行。”山涧道人叫住她,道:“当下之急,是要赶紧准备过冬的东西。”

云晚意神色凝重,道:“立秋,立刻吩咐下去,所有庄子和铺子准备过冬用的物件,厚棉袄厚棉被,柴火,炭火,一切能用到的,都要谨慎。”

吩咐完后,云晚意看着山涧道人,沉声道:“道人,暑热持续了一个月余,寒冷会持续多久?”

“差不多。”山涧道人叹了一声,一双看尽世态的眼,充满悲悯:“遭苦的,还是无辜百姓。”

“是啊,暑热已经让很多人遭不住了,忽然寒冷……”云晚意没有继续悲伤,问道:“道人,如此天象,明显不正常。”

“先前王爷和师父都曾说过,这天象乃是人为干预,敢问道长,有没有办法破解?”

“我已经在尽力了。”山涧道人苦笑着,摇头,道:“对方来头不小,这等呼风唤雨,改变四季的阵法邪术,非一般人能做到。”

“饶是我,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破解对方的法阵,干扰星宿。”

云晚意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瞧着山涧道人眼下的疲惫,道:“道人尽力就好,真有邪道作恶,正道不会坐视不理。”

“会有人站出来,帮助道人和无辜百姓的。”

山涧道人点点头,道:“王妃仁心,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你师父对你很是牵挂。”

极端的天气,不仅是山涧道人发现这点,如他所言,司天监也发现了。

林逸忙的焦头烂额,皇上被嫧灵公主以养病的名义看管,他不想去嫧灵公主身边,直接去找常景棣说明此事。

常景棣沉吟片刻,道:“你是说,今日的凉爽并非回归正常,而是要进入非常寒冷了天气了?”

林逸满是着急,连连点头:“若是微臣没看错的话,正是如此。”

常景棣深吸一口气:“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天象?”

“似乎,有人为的痕迹。”林逸不敢把话说的太死,低声道:“更改天象是很难的事,几乎没人能做到。”

“可除开人为,天象不可能如此异常,所以……”

常景棣了然。

他没说话,林逸也不好抉择,轻声道:“王爷,眼下皇上那边,微臣见不着面,此事还是尽早提醒百姓才好。”

“连日的暑热,百姓好不容易才适应,忽然而来的寒冷,恐怕要让更多的人遭罪。”

常景棣嗯了一声,脸色黑的厉害,整个人散发一股子冷意。

林逸汇报后,还得赶回司天监。

他刚走,常景棣就问大寒道:“王府有没有传出消息?”

“暂时没有。”大寒犹豫着,道:“山涧道人厉害的很,这种天象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加上在王府门口闹事的人太多,刚散去不久,或许王府不想出面。”

常景棣蹙着眉,直觉这不是云晚意的作风。

他从椅子上起身,道:“去见嫧灵,我们回王府。”

嫧灵吃过早膳后,在勤政殿守着皇上。

皇上被变相囚禁了,他自己称病不出,嫧灵归来,恰好以养病的理由,将他拘在勤政殿。

身边除了莱公公,剩下的人全换成了嫧灵的心腹。

一开始见到嫧灵,皇上是欣喜的。

这么多年没有音讯,传闻嫧灵早就死了,没想到两人还能见面。

这份欣喜,在见到嫧灵眼底的恨意和狠毒后,变成了惶恐。

接下来几日的确如此。

皇上如今的待遇,就如嫧灵出嫁前一阵一样,穿衣吃饭喝水做什么身不由己,连话都没人说。

或许是天气陡变,皇上心中浮躁的厉害。

早间看到桌上的稀粥,他果断掀了桌子。

嫧灵姗姗来迟,瞧着殿内一片狼藉,先一步责问莱公公:“小赖子,你伺候不到位啊,皇上掀了桌子,不知道收拾干净吗?”

莱公公苦着脸,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视线幽幽的看向皇上。

皇上一排椅子扶手,愤然起身:“是孤不让人收拾的,嫧灵,你到底要做什么,孤是堂堂君王,你将孤王囚禁也就算了。”

“每一顿都是稀的看不见几粒米的粥,叫花子也吃不惯吧?”

嫧灵跨过地上的狼藉,走到皇上身边,笑意越甚:“我出嫁的前半个月,都是这么吃的,皇上不是说,清粥净化腑脏吗?”

“怎么到了皇上这儿,才三四天,就忍不住发狂?”

不等皇上回答,嫧灵环顾一周,道:“囚着皇上,也是皇上教我的呢,当年皇上派五大三粗的嬷嬷,将我死死围住。”

“若非坚持不下去,我也不会松口远嫁,这一切刻骨铭心,皇上能忘,我不会忘。”

“所以呢?”皇上恶狠狠盯着嫧灵,昔日的情分,全部化作恨意:“孤是一国之君,当时我们事情,朝臣多方弹劾。”

“孤只能把你送走,送的远远的,才能保住我们的名声,让你和亲的决定,孤也是身不由己!”

嫧灵定定的瞧着皇上。

时间没有带走她倾城的容颜,反而从天真烂漫的少女,蜕变成为令人心神荡漾的成熟女子。

皇上心头软了几分,连自称也没了,继续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我何尝不心苦?”

“当年那个决定,是为了你好,为了你们家族的名声,嫧灵,你离开以后,我每日都在思念。”

“你去我后宫瞧瞧,就知道每一个妃子都有你的影子,连我的孩儿们的名字,都跟你关联着。”

嫧灵的眼底,逐渐被厌恶所覆盖,她忍不住打断道:“别说这些恶心的话。”

“当年我去和亲,是因为先帝刚死,你膝下并没有适龄的公主,唯独我,唯独我能出嫁,稳住蠢蠢欲动的东裕。”

“你一石二鸟,既能摆脱我这个麻烦,维护你的名声,堵住朝臣的嘴,还能用我稳住东裕。”

“我,不过是一步废棋,否则送走多年,你也不会不闻不问,况且你明知道东裕老王的年纪,比我父亲还大!”

皇上别开脸,错开嫧灵审视的视线。

他喉头滚动,几欲出声。

话到嘴边,又无法开口,最后只化作一句:“我有我的苦衷,你非要曲解,我百口莫辩。”

“那就不要狡辩了。”嫧灵厌恶道:“说得越多,只会越让我仇恨,让我想起父亲的惨死。”

“你从来都是自私的!”

常景棣在门外,将一切听在耳中。

直到门内声音停止,他才命人敲门求见。

嫧灵深吸一口气,道:“皇上称病,既然无法面见镇北王,来人,把皇上扶去榻上休息。”

“孤不去!”皇上高声道:“嫧灵,你想囚禁孤,让这江山易主不成,可你是东裕太后,不能这般。”

“孤要见镇北王!”

嫧灵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见他,你配吗,他和你同在太后膝下长大,如亲兄弟般。”

“他母妃被你们母子算计致死,他为北荣立下汗马功劳,事后却要被你害死。”

“你又凭什么觉得,镇北王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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