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大雨忽至
大寒的话,让常景棣顿了顿。
云晚意猛然想到了什么,抬眼和常景棣四目相对。
常景棣也想到了。
能让端王张赫拿来当敲门砖的,多半正是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东西。
可也不得不说,张赫来的不太是时候。
阔别多年忽然进京,太后万分忌惮,早就猜到张赫是因为多年前的仇怨而来。
恰好在这时间点,常景棣的腿恢复了,多年旧疾也忽然好转。
一切的一切,太过于巧合。
太后本就心思多,巧合之下,稍微联想,总觉得张赫和常景棣私下有什么勾结。
要是张赫再登门,岂不是坐实了太后的猜想?!
“王爷要去见吗?”云晚意看出常景棣的犹豫,低声道:“太后猜疑,端王怕是揪住这点,专门挑了这个时间上门。”
“但他口中的事,怕是我们正苦恼的事,见或不见,都是问题。”
常景棣点点头,沉声道:“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张赫有备而来,有意将我拉入他的阵营。”
“这样一来,还是不见为好。”
云晚意嗯了一声,缓步上前和常景棣两手相交:“王爷,端王既有可能知道母妃的事,暂时不好交恶。”
“我出面将他给回了,端王主动上门,想必暂时也不会和王爷翻脸。”
常景棣握紧她柔软的手,道:“委屈你了。”
“这有什么好委屈的?”云晚意笑了笑,松开常景棣的手,道:“王爷先去给帝氏的人写信吧,既是太后的要求。”
常景棣的眼神中充满着爱意,摸了摸云晚意的黑发,又朝立秋吩咐:“照顾好王妃,别让任何人冲撞到。”
在镇北王府,云晚意摆足了王妃的架势,带着立秋寒露和大寒几人去了门口。
没有常景棣松口,守卫不敢将人擅自放进来。
端王张赫在大门旁边候着。
看到云晚意过去,张赫眉心微挑,略带着诧异。
他早听过镇北王所娶的王妃风姿绰约,无二可匹,却没想到是这种十足的美人。
若不是提前打听了镇北王妃的丰功伟绩,实在是难以将这样一张绝色明媚的脸,和她那些惊人的本事联合到一起!
时隔多年,常景棣还是好福气啊!
先帝给他留下这样好的婚事!
同样,云晚意看到端王张赫,也觉得奇怪。
张赫双腿尽断,和云晚意初见常景棣一般,他也坐在轮椅上。
但和常景棣当时情况不同的是,张赫的轮椅往下完全空荡一片——他压根没有双腿!
这样的伤势近乎致命,一般人完全没法子存活,还是在战场那种医疗物资短缺的情况下。
张赫能活一命完全是运气,难以想象,他经历了万难保住一命,生活方面大打折扣,所有希望都在妻子和孩子身上。
回到上城后,妻子和孩子却都被自己衷心相护的皇上给害死。
换做谁,都无法咽下这口气吧?!
云晚意心中这么想,又多看了张赫几眼。
算着时间,张赫现在该有五十左右,他头发已然全白,但精气神很好,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矍铄。
哪怕坐在轮椅上,也是笑吟吟的,看到云晚意走进了,主动拱手行礼:“这位便是镇北王妃了吧。”
“听闻镇北王妃是苏老将军的外孙女,本王年轻时和苏老将军有些交情,于情于理都该来道贺。”
“可惜远在云州,身子又不好,没法子在王妃和王爷成婚时而来。”
虽同为王爷,张赫是异性王,手中又无实权,常景棣是皇族血脉,先帝亲子,身份自然比张赫尊贵。
张赫主动行礼,乃是礼节所致。
“端王客气。”云晚意微微颔首,算是回礼了,避开了关于苏震天的话题:“端王忽然到访,镇北王府本该热情招待。”
“可惜王爷从宫中回来,那旧疾又犯了,眼下刚吃了药,实在是不能见客,还请端王海涵。”
“哦?”张赫看云晚意精致的脸上挂满担忧,收起笑意道:“不是说镇北王在神医的调理下,已然恢复了吗?”
“怎么忽然间旧疾又犯了,还是说那神医只是沽名钓誉,压根没治好镇北王?”
“唉!”云晚意半真半假,抬起帕子掩住半张脸,垂眸叹道:“王爷病了多时,好的太快本就不甚稳妥。”
“那神医事先也说了,哪怕治好,三个月内病情也有可能反复,只有过了三个月,才算真正的稳妥了。”
张赫打量着云晚意的一举一动。
实在是没挑出毛病,跟着叹道:“镇北王英雄出少年,谁知道会和本王一样,遭此憾事。”
“但,也正因为镇北王病了,本王才更加要探望。”
说到这,张赫环顾一周,开玩笑似的道:“镇北王妃新婚年少,该是不懂这待客之道。”
他来者是客,到现在还堵在大门口。
云晚意虽迎上来说话,却半点没有把他迎进去的打算。
有些话,可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再说他在大门口不进去,这一趟不就白来了?
张赫刻意提醒,换做旁人家的主母,定然碍于连面,也得先把人让进去。
可云晚意却不同。
只见云晚意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珠花,轻声道:“本王妃当然懂待客之道,也正因为懂,这才不让端王进去。”
“王爷吃过药昏睡着,府中并无旁的主子,本王妃是妇道人家,岂有迎外男进去的道理,自是要避嫌。”
“端王的好心,本王妃会替你转达,至于看望,还得等王爷身子好转了再说。”
一番话有理有据,张赫还真找不到别的理由!
他再度打量起了云晚意。
这镇北王妃看着年纪小,披着一张美人皮,还以为是个好糊弄的,谁成想竟有几分心性。
话说到这,张赫再纠缠,就显得目的不纯了!
他懂这个道理,眯了眯眼,拱手道:“镇北王妃说得也是,本王看望心切,一时间没想到这一层上去。”
“既然如此,本王等镇北王身子好转些了再登门拜访,还请镇北王妃替本王转达心意。”
“那是自然。”云晚意笑了笑,不卑不亢道:“本王妃还要去照顾王爷,就不远送了。”
“立秋,替本王妃送送端王。”
张赫眼底闪过一丝不甘,面上依旧保持着风度和云晚意道别。
张赫前脚刚走,后脚事情就传到了太后的寿宁宫。
太后板着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敢相信:“你是说,张赫没能进镇北王府的大门?”
“对。”桂嬷嬷低声汇报道:“底下的人看的真切,镇北王妃把人堵在大门口。”
“两人说话寒暄也没背着人,镇北王妃以镇北王旧疾又发的由头,直接把端王给拒了。”
太后若有所思,道:“竟然没见,你们说,他们到底是在做戏给旁人看,还是真的毫无交集?”
桂嬷嬷赶紧垂下眼眸,道:“太后娘娘,奴婢不敢在这种事上猜测。”
邱嬷嬷扭着手中的手帕,想了想还是道:“奴婢也不敢乱说。”
她们的身份,的确不好妄议主子。
太后没当回事,撑着脑袋继续疑惑道:“张赫出事时,镇北王也还是个孩子,两人连面都没见过几次。”
“张赫去云州几十年,从未进过上城,现在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递帖子请求看望皇上。”
“皇上都没看到呢,又开始去镇北王府,怎么看都不对劲。”
桂嬷嬷和邱嬷嬷对视了一眼,两人又一次保持了沉默。
“不对。”太后缓缓起身,凝神道:“继续派人去镇北王府和驿站盯着,看他们两人有没有私下接触。”
“别是用什么偷天换日的法子,人前故作疏离,人后偷偷见面!”
另一边,镇北王府。
云晚意拒绝张赫后,又去书房找了常景棣。
常景棣刚写好给帝氏的书信,封好了交给大寒,道:“送进宫去给太后瞧瞧。”
做完这一切,他握住云晚意的手,给她拢紧了身上的斗篷:“张赫可有说什么?”
“没有。”云晚意犹豫道:“张赫来这一趟,我虽然拒绝了,可探子依旧会报给太后。”
“王爷要不要亲自进宫一趟,给太后言明?”
常景棣的大手包裹着她略带冰凉的小手,道:“太后那人,说白了和皇上是亲母子,性子也差不多。”
“她开始怀疑了,哪怕我去解释,她也只会以为我诡计多端,不如等她的探子继续往下查。”
“张赫那边呢?”云晚意心下不宁,道:“我总觉得这一次的事情不简单,对于琅琊王还有常牧云,我们知晓他们的目的和计划。”
“也知晓他们的布局,所以赢得轻轻松松,这张赫阔别上城多年,能一眼认出我的身份,想必对上城多有了解。”
“我们在明,他在暗处,既然将我们算计进去,对付起来不简单。”
常景棣将她带入怀中,脑袋搁在她的肩头,声音瓮声瓮气的从她耳边传出:“张赫既然打听清楚,也该知道我不是他能用的棋子。”
“咱们不需要应对,就看张赫能不能沉住气,下一步的动作又是什么。”
他身上的气味清新又凌冽,云晚意只觉得安心,点头道:“王爷有应对就好。”
距镇北王府不算太远的驿站,一直保持着温润的张赫,刚进门就沉了脸。
“王爷,镇北王估计正在观望。”张赫的谋士秦风上前安抚着,道:“一次不见,咱们就去第二次。”
“他既然能在皇上和太后眼皮子底下好转,必然还有后招。”
张赫想到云晚意淡然的模样,摇头道:“镇北王不好糊弄,他那王妃更是个人精儿,不可掉以轻心。”
秦风不以为然:“镇北王年轻,他那王妃更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还是从乡下回来的,也就仰仗那一身医术。”
“您想想,镇北王年轻气盛,为北荣和皇族出生入死,却被亲哥哥害得几番差点丧命,他怎能不恨?”
“和您有一样的目的,加入您的阵营,还不是迟早的事?”
张赫的手,落在空荡荡的腿上。
他和镇北王,何尝不是一样的遭遇?
只是常景棣运气好些罢了,能留了一双腿在,还得神医相助,竟然好起来了!
而他呢,那场殊死之战中,他这双腿齐齐从膝盖往上一掌而断,军医们用尽办法,九死一生才保住他的命。
本来在战场上,他就存了死心,从未怨恨过谁。
直到芸娘和那未出世的孩子,都死在帝王手下……
张赫的手逐渐握成拳头,额间青筋暴起,阴鸷和狠厉瞬间爬满了整张脸:“送出信去,准备开始第一步!”
“是。”秦风颔首,旋即又请示道:“王爷,帝氏那边……”
“帝氏的秘宝在常景棣手中。”张赫深吸一口气,按住心中汹涌澎湃的恨意,道:“连帝氏都不清楚具体是什么的东西,我们哪儿能轻易到手。”
“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等见到常景棣后再说,他能推脱一次,总不好每一次都不见本王!”
上城晴了几日,又开始变天了。
乌云密布,整个城都笼罩在黑压压的天下。
不到晚上,竟然整个上空都变成了黑色,瓢泼大雨顷刻而下。
伴随着来势汹汹的大雨,竟然还有雷声和骇人的紫色闪电,划破黑压的天空,似要将整个北荣劈开。
太奇怪了,这才二月,不到惊蛰,怎会这么大的雷阵?
云晚意站在窗前,半开的窗户,被挟裹着雨滴的大风吹得啪啪作响。
她抬手掐算着,却怎么也察觉不出什么。
寒露上前关好窗户,低声道:“王妃,玉夫人递了信来,说想见您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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