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6章 母女反目
林中月的话,不仅让易雅兰愣住了,其他弟子亦是面面相觑。
全场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院子里的风吹过。
易雅兰单薄的身子随风摇摇欲坠,也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因为心冷胆寒。
一片安静中,易晚怀中的猫叫了一声。
易晚撸猫的动作一顿,手下也用劲儿了些。
这个时候看戏就好,本就是她布局,戏台子搭好,戏子也按照预想登场。
唱的正酣呢,叫什么叫!
猫感觉到他的力度,又叫了一声。
所有人的视线,从唯唯诺诺窥探林中月母子,变成了落在易晚身上。
易晚对着众人一笑,将猫往上提了提:“氛围凝重,吓到我的小白了,你们继续。”
帝谌:……
他什么时候叫小白了,取名也不知道找个好听的。
不过话说回来,易晚这一次的招数,似乎很成功。
林中月母女反目,且收不了场了!
林中月蹙着眉,想找个借口把易晚赶出去,可看到跪着的易雅兰,终究是没开口。
易雅兰素日表现的再和善友爱,她当娘的还能不知道其对易晚的嫉妒和恨?
既是得了门主的位置,有些东西,就该她受着。
就当是给长赫出那口气,这口气出来,以后……且走且看。
毕竟长赫便是得了秘药,也要时间恢复,总不能把少主的位置让易晚那贱人坐上!
思虑到此,林中月深吸一口气,呵斥易雅兰道:“不管其他,你赶紧说,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易雅兰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娘,这么多人,你确定要让我说?”
话问出口,她的手紧紧在袖下握成拳。
最后一次机会了,要是林中月还是这个决定,那她,也就没必要忍了!
林中月背着易雅兰而站,并未看到她的神色,冷着声音道:“人前说,你才能长记性。”
“你爹既然要把望鹤门托付给你,任重而道远,以后你要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要忍得住委屈,也能咽得下耻辱。”
“我这也是为了帮你,何况纠正错误,并不可耻!”
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羞辱她!
易雅兰心中再清楚不过,她面上的伤心忽然变成了讽刺,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好,我说!”易雅兰深吸一口气,道:“易夫人惩罚我,的确事出有因。”
“大家都知道,易长赫居心叵测想要害易晚,却不小心被毒蛇咬伤反噬自身……”
话说到这,林中月脸色大变:“易雅兰,你在说什么!”
易雅兰抬起头,这一次,她眼中没有任何闪躲,有的只是讽刺:“易夫人,我说的有错吗?”
“易,易夫人?”林中月眉头都拧成里川字,不解的看着从前温顺孝恭的易雅兰:“你,叫我什么?!”
“你是门主夫人,我即将成为门主,称呼上自然也要严谨起来。”易雅兰无意解释太多,转向众人,继续道。
“现在所言之事我愿意以真言术开口,以便于各位鉴定真假!”
林中月依旧定定的看着易雅兰,神色中的恨意被匪夷所思取代。
她只是想羞辱一下易雅兰,从未想过反目啊!
一旦真言术开口,他们母子做的龌龊事,不就瞒不住了?
“易夫人没意见,我便继续往下。”易雅兰趁她愣神之际,以真言术继续道:“易长赫从来都看不上易晚。”
“不仅是他,其实易夫人更是……”
林中月终于回神,她的手狠狠拍在一旁的柱子上:“闭嘴!”
“怎么不让说了?”易雅兰笑着看向林中月:“易夫人你是不敢让我继续吗?”
“我有何不敢?”林中月插着腰,面上严厉,心下早就乱成了一团。
恰好此时,屋内响起了易长赫的呜咽声。
她狠狠瞪了众人一眼,道:“长赫醒了,我没工夫应付你们,赶紧都出去。”
“还有你,话别乱说。”林中月直接转向易雅兰,道:“惹来麻烦,倒霉的不是只你我!”
易雅兰笑意更深了些,没有答话。
杨树敏锐的察觉不对。
他看了眼面带笑意的易雅兰,又朝神色紧绷的林中月看去。
不论怎么看,母女二人之间的关系都蹊跷的很。
事已至此,师娘对他怕已经是坏印象了,短时间没法更改。
而小师妹,即将成为新门主,按照师父的身子去看,这一日隔得不会太远。
杨树不想其他了,咬着牙关帮易雅兰开口:“师娘,您对小师妹说的这话什么意思?”
“小师妹用的是真言术,所有出口的话都不可能是假,为何您却是一副警告的架势?”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林中月还以为,只要易雅兰别继续发疯说些有的没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没想到杨树这个愣头青,像是没长脑子似的,竟然会跳出来打抱不平!
多此一举,也不看看他是个什么东西!
林中月一腔怒火,偏不好发泄,只能黑趁着脸,冷声道:“杨树,有些事是我和女儿之间的家事,不该你来插手。”
“难道你师父和我没教过你,不该管的事情别管?”
林中月想着警告,却不想这番话更是激起了杨树的怜香惜玉的心,还有他急于站队的表示。
只见杨树往前一步,跪在林中月身前,高声道:“师娘,还请您让小师妹把话说完。”
“若是长赫师弟当真曾动过害人的心,那便的确是师弟的不对!”
“你!”林中月气的心慌手抖,指着杨树的手指恨不得化成利剑:“你真是厉害啊!”
“师娘过奖。”杨树跪在她面前,垂着脑袋看不出表情,出口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有劲儿:
“师父的确告诉我们不该管的闲事别管,但师父也曾说过人要眼明心清,要能分清楚善恶好坏。”
“凡人有句话叫天子犯法和庶民同罪,若长赫师弟当真曾要害人,那自然也要收到相应的惩罚!”
林中月的手颤抖的不成样子,不想和杨树这个榆木疙瘩继续讨论,转而指向易雅兰:“是不是你?”
“你撺弄他为你打抱不平,当众指责你哥哥,陷害你的哥哥,可真是好样的啊!”
易雅兰面上闪过些许讥诮:“易夫人,我从未勾结任何人,也不曾指使谁。”
“杨师兄或许是看不下去有些事,这才打抱不平,至于你说的陷害,我亦可以用真言术辩驳。”
“要不,我现在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诸位师兄弟听,也叫他们分辨分辩谁是谁非!”
底下的弟子们,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虽然他们不知道母女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从这一来一往的话里面,足以表现端倪。
不论易雅兰说是林中月的错,还是她自己的错,都不是他们敢置喙的!
只有傻兮兮的杨树,还在帮易雅兰:“师妹都这么说了,师娘给她一个机会。”
“她是要当门主的人,总不能背着黑锅,叫人唾骂!”
“你,你们!”林中月骑虎难下,既不能退缩,又不可能真的让易雅兰用真言术。
一时间没破局的办法,她情急之下双眼翻白,轰然倒地。
“哎呀,师娘!”郑福生赶紧冲上前,关切道:“怎么把师娘给气晕了,杨师弟,你也是,怎么不知道少说几句?”
“快点,送师娘回房休息,再叫人请灵医来!”
郑福生的打断,恰好将这僵局化解。
弟子们各司其职,很快,院内就剩下易晚,易雅兰还有杨树三人。
杨树期期艾艾的看着易雅兰,小声道:“师妹,我别的本事没有,但一定会护着你。”
“多谢杨师兄,只是很多事别人的确不好开口。”易雅兰垂着眼眸,道。
“你得罪了我娘,以后也不好在望鹤门行走,以后别做傻事了。”
“我不怕!”杨树表着决心,道:“师妹,只要你不嫌弃,我愿意鞍前马后,替你效忠!”
易雅兰这才抬眼,深深看着杨树,轻笑道:“这笔人情我记着了,你先走吧。”
杨树见她神色松动,也跟着红着脸笑了笑。
但转眼看到一旁没打算离开的易晚,他又小声道:“师妹,我走了,你一个人能行吗?”
“哎哟,我还能吃人?”易晚抢先一步,反问道:“退一步说,我就算吃人,凭你拦得住吗?”
杨树脸色顿时涨红,挽起袖子跃跃欲试:“你试试!”
“好了!”易雅兰挡在两人中间,道:“杨世雄,姐姐就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
“你还是赶紧跟着郑师兄他们去,这边有我呢。”
“那你自己注意,一旦有危险,立刻通知我。”杨树意有所指,瞟了眼易晚。
易雅兰已经有几分不耐烦了,但她依旧保持着娇羞的面色,垂着眸子道:“好,我知道的。”
易晚看着杨树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忍不住哼道:“啧啧,看来你魅力很大啊。”
“杨树就差把眼珠子贴在你身上了,还为了你顶撞易夫人。”
易雅兰收起笑意,淡淡道:“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罢了,姐姐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何必取笑我呢?”
“况且这儿没外人了,姐姐找我什么事大可直说,没必要绕圈子。”
易晚摸着猫,不慌不忙道:“早前我不是告诉你了,我要帮你。”
“帮我?”易雅兰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帮,父亲已经说了,明日就会宣布我继承人的身份。”
“届时,姐姐都要称呼我一声少主,只怕这忙,姐姐是帮不上了。”
“八字刚有一撇。”易晚撸猫的动作微顿,意味深长道:“但,另一撇能不能落下,还是未知数。”
易雅兰的笑意僵在脸上,化作明显的不悦:“你别因为嫉妒而诅咒我!”
“这可不是诅咒。”易晚靠近一步,贴在易雅兰耳边轻声道:“毕竟你也知道易门主心思深重。”
“这些年里,他感动于易夫人的付出,以己度人,所以对易夫人很好。”
“保不齐易夫人回去哭一哭闹一闹再吹吹枕边风,他就改主意了。”
易雅兰心里咯噔一下,越想越是那么回事。
但她还是迟疑道:“就算改变主意,也没其他人选了,难道他会把门主之位传给你?”
“当然不会,我公然闹了几次,门主不可能再相信我。”易晚略带着惋惜,感慨道:
“不过,你刚才和易夫人闹成那样,事情肯定很快会被易门主知道,在他心里,顶撞威胁母亲视为不孝。”
“这不孝之人能孝顺他吗,所以啊,他肯定会思量一番,毕竟,易长赫只是重伤,命还在呢!”
易雅兰下意识反驳道:“易长赫是废人一个,他那德行能活下来都是好事,更别说恢复。”
“爹又不傻,怎么可能把望鹤门托付给一个废人?”
“别忘了,门主自己也以废人之躯,坐在门主位置上十来年。”易晚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猫胡须,道。
“反正逍遥宗的灵丹妙药会源源不断的送进来,吊着易长赫的性命。”
“就跟如今的易门主一样,大小事还是他做抉择,以后他死了,不还有林中月吗?”
易雅兰一下就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易峰不在了,还有林中月垂帘听政,易长赫吊着命做傀儡门主!
不行,肥肉都到嘴边了,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多谢你指点。”易雅兰回过神,道:“我这就去父亲跟前请罪!”
“且慢。”易晚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道:“你太心急了。”
“不心急怎么能行?”易雅兰跺了跺脚,道:“事已至此,我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关键是你法子用的不对。”易晚凑上前,在她耳边说了好一会悄悄话。
待易雅兰听完,脸色变了又变:“能行吗?”
“你自己都说没回头的余地。”易晚提醒道:“孤注一掷也不是不行,至少有大半的希望。”
“好,我信你一次!”易雅兰深深看着她:“但愿,你不是骗我的。”
“这叫双赢。”易晚眨眨眼,道:“易长赫害过我,我可不能让他当门主。”
易雅兰将信将疑,却也的确没其他办法,只能选择相信易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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