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破戒心
茶楼大厅的角落里，穿着灰色僧衣的和尚听着众人的议论声皱紧了眉头：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何时被傅府大少爷请入府中的呢？
议论声还在继续，关于傅府的传言越来越离谱，和尚品着茶，摇摇头，留下一些碎银子离开了茶楼。
天快黑了，他该回师父身边了，晚间还要去宫中赴宴。
“主人，夫人那边已经知道了。只是……”
十方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这些事情该不该让主人知道，不说的话是欺瞒主人，说了恐怕会让主人心凉。
“有话就说，什么时候学会吞吞吐吐的？”傅召南狐狸眼斜睨了一眼他，这人跟在自己身边这些年，怎么还没太大长劲呢？
“夫人说，二小姐也到了出嫁的年龄，想要将二小姐送入三皇子府中。主人也知道，二小姐是怎样一个性子，平日里欺负五小姐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要抢了她的夫君，夫人……”
说到此处，十方抬头看了一眼她，却因为带着面具看不清神色，只好低下了头继续说着：“夫人说，让主人出手，把五小姐处理了，好让二小姐名正言顺。”
十方又咽了一口口水，迟疑的接着道：“夫人还说，当年她救了主人，主人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说什么要还她恩情。”
“哼，这些年她可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真以为我唤她一声义母，就可以替我决定任何事了吗？”傅召南冷哼一声，也就她把那自私自利的人当成宝贝，随后话音一转：“既然她开了口，我也不能不应。只不过从此以后，我便再也不欠她任何东西，让她日后免开尊口让我做任何事。”
“主人的意思是？”
十方有些不懂，主人一向心地善良，只要不是惹到她，她都不会出手，难道这次要为了夫人破例吗？
“把五小姐接到这边吧，不过接出来之前，要让她看一出好戏，免得到时候埋怨与我。她若是个有心思的，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傅召南喝了一口放在自己身边的药膳，面具下的眉头紧紧的皱着。
这具身体在她重生后突然发现很多问题，经脉受堵，血液异变，甚至包括她的面容相比于前世都有着很大的改变，前世的她自从十五岁，模样就不曾变过，一直到她跳下北海崖……
终南告诉她，前世它也在她身边，很多次想要出来，可都被什么给压制住了，一直到她死亡的时候才彻底摆脱束缚。
她不知道自己前世是不是也如现在这样，可若前世的她和现在一样，她是怎么活了那么多年的呢？
终南在她苏醒后就告诉她，若是不喝药膳，她活不过十五岁的，可前世的她，活了将近三十岁……
如果她不曾跳崖，恐怕活的更久……
这一切似乎都是一个谜，让她想要去探索，又顾忌着前世的恩怨，不敢轻易去揭开那道面纱。
“让珑儿注意一下今日宫宴之事，我要画像。”沉默了一下，她淡淡的吩咐，她要看一下现在宫中的妄离可是前世那个。
“是。”十方应了一声，随后退了下去。
夜幕降临，星星跃上了月稍，整个傅府一片通明，傅召南一身嫩黄色的掐腰纱裙，一头墨发披散在身后，只简单的挽了一个小发髻，插着银色的蝴蝶流苏发簪，被婢女扶着一步一咳走到大厅内。
“民女见过徐公公。”
说完话，便是剧烈的咳嗽，徐明看着眼前这个绝色的女子，年方十六，本是风华正好的年纪却一身病痨，命不久矣。
当真是天妒红颜啊！
“傅小姐快快请起，咱家今日前来是为了圣上口谕，请傅小姐，傅公子入宫赴宴。”
徐明虚扶起傅召南，看了一眼旁边即使带着面具也遮不住天人之姿的傅家大少爷，真不知道，怎么样的父母才能生出这样一对儿女？
假扮男装傅召南的八面，与她眼神相对，两人齐齐应下。
八面开口道：“请徐公公稍等片刻，舍妹身体赢弱，这天眼看着就要入秋，天气渐寒，准府上婢女一刻钟的时间，为舍妹备些衣物。”
“傅公子对令妹还真是一片关怀之心。”徐明神色不明的看了一眼“两兄妹”。
“我只有这一个妹妹，不关心她，关心谁呢？”八面说着目光温暖的看着傅召南，完美的表达了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关怀之心。
宫中宴席已经开始，舞女也已经开始表演，菜品多了几分素菜，似乎是为空无大师准备的。
八面和傅召南跟着徐明一路走进极乐殿，众大臣看着两人，不由得低声窃语。
“这就是皇商傅家的人？”
“没想到，这傅家这么受恩宠，皇上竟然派徐公公亲自去接。”
“你要是把家业全部送给陛下，想来陛下也会对你恩宠有加。”
“……”
众人的言语一字不落的被空无大师身后之人听了进去，他抬起头，那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普通的扔进人群中再也找不到。
可那一双琉璃一般的凤眸却泛着不一样的光芒，他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一瞬间，他觉得天地之间只剩下他眼中的那个女子。
心中似乎有什么碎了，就在他痴迷的时候，空无大师突然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妄离，你戒心已破，离去吧！”
空无回眸，看着眼前这个跟了自己六年的徒弟，他的天赋很高，佛法造诣已经快要与他相平，医术丹术更是早已超过了他。
可他一向清心寡欲，不曾有过什么想法，而今日……
唉，早知是劫，他怎会带他前来？
六年前，见他第一眼，他便无法算出他的命格，可见他一心向佛，不顾师兄反对，一意孤行收他为徒。
如今，怕是他们师徒缘分已尽。
“师父，徒儿……”
妄离抿唇，双手合十，话语中带着祈求，他一无所有，唯有师父待他真诚。
“妄离，你我师徒缘分已尽。这次祈福后，你再也不可回南山了。”
空无严厉的开口，随后回头，不愿再与他做任何交流。
傅召南与八面拜见过皇上，坐与商皇安排的位置，还真是巧合，竟然在空无大师对面，她抬头，看向他身后的男人，那一张普通的脸让她有些失望。
难道他不是妄离吗？
就在她疑惑之时，那一双凤眸却让她心惊，急忙低下头，不敢再看，手指微微颤抖，心里那股恐惧怎么也无法消散。
竟然真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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