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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羡鸯


  短暂休息了一会儿,羡鸳提议吃掉剩下的食物来补充体力,好与那群该死的怪物做最后一搏。

  陌生人同意了。

  帝江的嚎叫离他们越来越近。

  看见陌生人把手伸进内兜,羡鸳提醒:“慢慢来,别耍花样。”

  “你的信任犹如一颗生鸡蛋。”陌生人冷笑着回答。

  没等羡鸳想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他就已经掏出一个袋子。

  他轻轻地打开,里面竟装着几块肉干。

  他向羡鸳抛来三块,羡鸳毫不客气地大嚼特嚼,暂时忘却了眼前的烦恼。

  连续几天以压缩饼干为食,再吃到肉时,是难以言喻的美好、幸福。虽然这肉有些硬,而且很淡——显然没有添加任何佐料。可是羡鸳觉得,这种口感与香味,任它世间任何素食都难以比拟!

  羡鸳时而狠狠咀嚼,一如几千年前的原始人类;时而慢嚼细品,任浓郁的肉香由牙齿递给舌头,再从舌头传至全身。

  只见陌生人一边撕扯肉干,一边用奇怪的眼神盯着羡鸳。羡鸳甚至怀疑,如果不是之前胖揍了他一顿,他早已因为自己的狼狈吃相而笑出声来。

  “什么肉?”羡鸳不禁问。

  “两天前打到一只野兔。”陌生人回答说,“在波尔干盆地的湖边。”

  哦,原来是波尔干盆地。这家伙居然把地图记得这么清楚。

  进入帝江岭前,每个人有五分钟的时间来看地图简介,那里面标注着各种资源,包括珍贵的水和动物。

  地图过于辽阔,就算羡鸳能勉强记住资源的位置,也搞不清楚自己身在哪个区域。

  羡鸳说:“干得不错,虽然刚进来几天,但我觉得快半年没吃到肉了。”

  陌生人又抬头看着羡鸳:“你、你不会……”

  “是的,我不会打猎。”羡鸳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但是我会杀人,我的食物都是从尸体上扒下来的。”

  嚼完了肉干,羡鸳又开始吃起压缩饼干。

  他则把扯下来的细细的肉丝塞进嘴里,默然不语。按照他的这个吃法,一块肉干倒是可以吃很久很久。

  “叫什么名字?”羡鸳问。

  “燕臣,你呢?”

  “我叫羡鸯。”

  “嗯……”燕臣心不在焉地回应着,显得忧心忡忡。

  “你说帝江晚上就要来了,看上去你挺了解它们,说说你的计划。”

  于是,燕臣把他的计划和盘托出。之前,燕臣一直蔫巴巴的不太说话,这会儿突然来了精神。

  他先是把帝江这种怪物介绍了一番。

  据他说,帝江是一种凶残的远古野兽,四肢强壮,嘴巴硕大、牙齿锋利,更恐怖的是还生有翅膀。燕臣说,根据古书《山海经》记载,帝江只有两个缺点,一是“目不能视”,二是“勇而少智”。因为看不见,所以它们更习惯在夜晚发起进攻;又因为智商常年不在线,所以也曾有不少在帝江手下逃生的人类先例……

  在他有板有眼地叙述时,羡鸳按捺不住打断:“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燕臣笑笑:“我喜欢读书,又刚好在比赛前看过《山海经》,不过,我相信游戏设计者会遵循书里的描写。”

  传说中的天选之人?羡鸳又问:“如果帝江真的看不见,那它们怎么知道是白天还是夜晚?又怎么捕猎?”

  “帝江的感官能力极强,通过气温来区分昼夜,通过嗅觉和听觉来捕捉猎物。”

  好吧,你赢了。

  燕臣继续道:“现在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我们还可以尽量做些准备工作。这块地图的特点是,晚上风力会变小,所以我们必须制作火把,最大程度上减少夜晚给我们带来的劣势,记得要挑选最坚硬的木头,必要时候还可以用来防身。”

  “帝江怕火吗?”

  “当然,绝大多数生物都怕火,帝江也不例外——虽然它们是虚构出来的。但请记住,光靠火把不足以吓退帝江,尤其是成群的。”

  这是怕还是不怕?羡鸳不想显得自己特别无知,于是继续问:“第二步呢?”

  “第二步是突围方法。我们绝对不能快步跑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只能各自手持火把,一前一后、轻轻地走。”

  “这样就可以了?不会被发现?”

  “没那么容易的。与帝江距离太近时,我们会被嗅到。这个时候要快速击杀发现你的那只帝江,而且要尽量低声,不吵到它的同伴。”

  “可你说过帝江四肢强壮。”羡鸳狐疑地问。

  “是的,难点就在这里。好在你身手不凡,所以我们有一线生机。”燕臣注视着羡鸳。

  羡鸳耸耸肩。事到如今,他的确没有比这更好的计划。“走吧,找木头。”

  可能是受到燕臣的鼓舞,可能是得到肉干的补充,总之,羡鸳也精神了一些,与燕臣启程前往不远处的树林里寻找木材。

  在燕臣的帮助下,他们很快在一棵看上去快要枯死的松树上找到两段坚硬的木材。

  羡鸳用生存刀把它们劈砍成长约一米、容易握住的形状。

  “哎,可惜。”燕臣说。

  “怎么?”

  “这木头里没有松脂了,我这几天来也没有找到助燃剂,火把的续航时间不会太久。”燕臣说着摇摇头。

  “那到底能烧多长时间?”

  “不会超过15分钟。现在只好在最后一缕阳光落尽时点燃它们。”燕臣忧伤地看看蓝天,然后对着羡鸳解开他的纯黑色外衣,露出蓝色内衬,他缓缓解开衬衫,白皙、健硕的身躯隐约可见。

  “干什么?”羡鸳不无惊讶地问。

  “我想最后做一次男人。”燕臣说。

  “什么?”羡鸳后退两步。

  “开个玩笑。从我衣服上割下两条布,缠在火把上可以助燃。”

  燕臣似乎有种独特的幽默感,就连帝江那恐怖的嚎叫都显得不那么可怕。

  羡鸳抽出刀,快速从燕臣衬衫上切下两块布,各自缠在火把上。这是纯棉衬衫,确实会有很好的助燃效果。燕臣合上外衣,遮挡裸露的上半身。

  接下来就是生火了,二人又收集了一些树枝,堆在之前羡鸳藏身的土坑里。羡鸳刚想展示自己的“钻木取火”,却被燕臣制止。

  燕臣从外衣口袋掏出一把小刀和一块石头,只用小刀的背面快速地摩擦了石头几下,竟立刻冒出点点火星,燕臣一边摩擦,一边轻轻地吹气儿,不一会儿,火着了。

  羡鸳对燕臣已经放松了警惕。此时看他掏出刀子,也没有紧张。

  如今同仇敌忾,羡鸳已没有杀他的理由。

  燕臣解释:“这是镁石,又称阳极镁块,是最好的野外取火工具。这块儿地图的西南角有一片区域叫作索干达湿地,只有那里才能找到这种石头。”

  “什么时候点火把?”羡鸳问。

  “再等等,”他观察周围。“帝江应该在附近了。从现在起我们不能交谈,凡事看我示意。一会儿,你可以打头阵吗?”

  羡鸳点点头。

  火烧得正旺,尽情地吞吐舌头。羡鸳伸手感受它的热量。至少,这堆火坚定不渝地站在他们这一边。

  一想到未知的战斗,羡鸳的胸口里好像凭空生了一只饿狼。那是一只凶悍的狼,它狂怒地想冲出囚笼,与可怕而未知的敌人厮杀,可惜时候未到。

  羡鸳甚至期盼帝江快点来,让这一切磨难有个结局。他无法判定对面燕臣此时的心绪。他表情平静地盯着火焰,仿佛下定决心把火焰装入眼睛,生就一对古老传说里孙悟空的火眼金睛。

  随着夜的帷幕逐渐拉拢,帝江的嚎叫近在耳边。

  燕臣把木棍伸进火堆,过了约莫两秒后取出,火把已被点燃。羡鸳依法炮制,也点燃了火把。随后二人站起身,左手拿火炬,右手持刀,朝燕臣示意的方向走去。

  “不论见到什么,千万不要怕。”燕臣在羡鸳身后轻声说。

  呵,死且不惧,怪物安足惧?

  只见前方树林里,那些连狂风都无法撼动的粗壮树干突然猛烈地摇动,传出“噼啪”的断裂。

  伴以垂死之人的嚎叫,几只帝江的身形隐约可见。它们凶猛地在树林间跳动,那劲头活像一只只跳蚤,只不过是被放大了无数倍。

  很快地,它们冲出了森林。羡鸳这才发现,原来它们并没有跳,而是利用翅膀,短暂有力的飞冲,飞冲的方向各不相同,彼此之间还不时碰撞,但整体是在向我们这边移动。

  羡鸳之前从未亲眼见过帝江。或许曾在某个游戏中见过,或许曾在地图介绍的某个课件里匆匆一瞥,但完全没有留下任何印象,这次足以铭记一生。

  这些怪物的身型像一只肥胖的狮子,外皮却是肉色,极像人类皮肤,四肢长有发达的肌肉。那应该是头部的地方,看不到眼睛,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巨大的嘴巴,常常是张开的,露出满口锋利的牙齿。

  如果有人觉得,自己不害怕死亡,便不会害怕任何事物,那可完全大错特错。

  要是燕臣没有提醒,或许羡鸳会尖叫起来,不顾一切地转身就跑。还好,此刻羡鸳紧握着刀,轻轻走着,每一步,都像登山鞋与沙土地之间进行了温柔的交合。羡鸳听到身后也传来令人作呕的嚎叫,他们真的被包围了。

  镇定,羡鸳提醒自己。火焰随风摇摆,羡鸳仿佛能感受到它提供的热量,这给了羡鸳勇气。

  在怪物横行、黑暗环绕的寒冷之地,毕竟有两把火固执地燃烧着。

  羡鸳小心走位,尽最大限度去避开帝江的冲击。眼看着那群帝江偏离了方向,即将与二人擦身而过。燕臣却突然用手碰了碰羡鸳,羡鸳停下来,转过头观察它们。

  一只最靠近他们的帝江停了下来。它的大嘴转向他们这边,羡鸳能清晰地看到它嘴巴里黏黏的唾液。

  紧接着,没有任何预兆地,它突然向羡鸳冲击而来!

  “小心!”我不禁喊叫。它扑来的样子就好像魔鬼撒旦射出了一颗硕大的子弹。

  多年的反应训练此时发挥了应有的作用,羡鸳蹲下身的同时,不失时机地把右手的刀子举起,这令人恶心的怪物没有扑到羡鸳,却被羡鸳锋利的野外生存刀开膛破肚。

  可它的力量委实恐怖,刀脱手而出,停滞在它的肚子里。

  它落在地上,震得周围尘土飞扬。朝着我的方向,它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垂死的嚎叫。

  这绝对不是人间的嚎声。

  不过,羡鸳看到它的肚子里一点点地洒落出黑色内脏,其中有一条似乎是肠子。它蹒跚着向羡鸳走来,走了没几步,呜咽着倒下。

  见到这景象,羡鸳呆若木鸡。

  “暴露了,快去取刀!”燕臣提醒。羡鸳回过了神,观察周围发现起码不下十只帝江朝着他们的方向飞冲而来,一时间尘土飞扬、劲风四起。

  羡鸳迅速跑到那只死去的帝江身旁,在它血淋淋的内脏里找到了刀。

  二人背对着背,试图抵御纷沓而至的帝江。

  它们这下确定了他们的方位,分别飞落四周,把他们围在中心,各自发出恶狠狠地咆哮。

  “我们朝一个方向走,等我提示。”燕臣说。

  “好……”

  没等羡鸳这个“好”字落地,帝江纷纷扑来。

  “跟我来!”燕臣喊着,随即朝着一个攻势较弱的环节冲去。他此时突然变得十分灵敏,接连躲过两只帝江飞来的巨爪。

  羡鸳跟着燕臣跑去,期间,一只帝江凶狠地张开大嘴咬来,险些咬到羡鸳腰部。羡鸳回手用火把猛击它的头部,这一击似乎打晕了它,可是羡鸳的火把也已断裂。

  羡鸳大声吼叫,狂怒地挥动刀子,尽量在帝江发难之前就割伤它们,令它们知痛而退。

  一只帝江猛地扑向燕臣,把他扑倒在地。

  羡鸳冲向它们。趁帝江的大嘴还没有吞掉燕臣的脑袋前,把刀子狠狠刺进那只帝江的脖子。这只帝江翻倒在地,可更多的帝江围了上来。

  羡鸳拉起燕臣,把燕臣推得一个踉跄:“跑!”

  又一只帝江扑在羡鸳的身上。

  “羡鸳!”燕臣发现羡鸳落入包围,冲来拽羡鸳的手。

  “快他妈给我跑!”羡鸳挣脱燕臣的手,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他推向一旁。

  大腿根处传来撕裂的剧痛。然而羡鸳再没有力气,也没有武器来自尽了,只得把这个任务交给帝江。

  被啃食的感觉,是地狱般的痛苦……

  ……

  舱门打开,羡鸳半跪着爬模拟室出,然后瘫倒在地。

  羡鸳感到自己的口水流在模拟室内的白色硅藻泥地板上。

  隐约间,一个机械化的女性声音在遥远之处响起——

  “姓名:羡鸯

  考号:069329

  总得分:687分

  模拟繁殖战争总排名:第二名”


  (https://www.zbwxw.net/book/2699/45312180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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