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秋娘换谁人

　　芦枝神色变得不悦，她盯着叶蓁，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顾紫鸢拦下了。

　　顾紫鸢温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倔强：“我明白叶公子的意思。只是我已经答允了要去落玉轩，那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改变心意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众宾客哗然，大家都能听得出来，顾紫鸢的言辞中分明是去意已决。

　　叶蓁点了点头，笑着向大厅里所有的人说道：“诸位，大家也都听到了。郑掌柜本来给紫鸢姑娘的月例就不薄，而且紫鸢姑娘之前也说过，郑掌柜不曾克扣银钱，也不曾虐待她，看来今日的事，郑掌柜没有错。”

　　大家又左顾右盼议论了一会儿，有点头的也有摇头的，然后又都看着叶蓁，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叶蓁慢慢踱着步，说道：“既然紫鸢姑娘并没有卖身与郑掌柜，那她另谋高就也是正常，谁都没有理由阻止她。不过在下还是要说一句，紫鸢姑娘理应提前和郑掌柜知会一声，这点倒是姑娘考虑不周了。”

　　顾紫鸢的脸红了红，踌躇了一下，便向郑掌柜施礼道：“妈妈，是我年轻没分寸，没提前说与妈妈知道，还请妈妈不要怪罪。”

　　郑掌柜无奈地摇了摇头，没说话。

　　叶蓁又对着芦枝说道：“芦枝妈妈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落玉轩的经营，从生意人的角度讲，倒也没什么大错。只是在下有一句肺腑之言，做生意赚钱固然重要，但诚信经营才是立足之本啊。”

　　芦枝的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她不满地咕哝道：“谁不诚信了？”

　　芦枝虽然对叶蓁颇有微词，但却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能这么旁若无人地侃侃而谈。而此时大厅里宾客云集，还有吴公子和他的侍从在场，芦枝也不敢轻举妄动。

　　叶蓁微微一笑，又转回头对郑掌柜说道：“郑掌柜，紫鸢姑娘不像是那种爱财如命，背信弃义的人，这其中一定有她不愿意说的隐情，倒不如就放了她去罢。至于这骊烟阁少了当家的头牌，在下倒是有一个弥补的办法。”

　　郑掌柜在那微低着头黯然神伤，此刻听到叶蓁说有办法，不由得抬起头来看着她。

　　旁边的吴公子一直听着叶蓁在一旁问东问西的，也不说话，此刻也是脸上带着笑意欲听她的下文。

　　叶蓁眼睛转了转，笑道：“在下认识一位女子，论相貌和才华都不输于紫鸢姑娘。如果郑掌柜愿意的话，回头我把这位女子带来给掌柜见见。”

　　郑掌柜一听叶蓁的话，苦笑着点了点头：“多谢这位公子仗义执言，我知道公子是好意。”她叹了口气，“只是这些年来，我还从未曾见过色艺歌舞能出紫鸢之右者。”

　　看来郑掌柜认为叶蓁不过是为了缓解当下尴尬的氛围，并没有将她的话当真。倘若这永安城内还有比紫鸢更出色的歌姬，那恐怕不是在皇宫的教坊司里，就是也早被别的乐坊请走了吧？

　　吴公子倒是对叶蓁的话非常感兴趣：“这倒也是个办法。如今可以先让允儿姑娘和如翩姑娘顶上一阵，这位公子若真的带来了那女子，郑掌柜可别忘了把在下叫上，我也想看看能代替紫鸢姑娘的究竟是何等样人。”

　　吴公子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却目光炯炯地只看着叶蓁，看得叶蓁浑身不舒服，不由得瞪了他一眼。吴公子一愣，随即笑意就像水面上的涟漪般缓缓荡漾开去。

　　“好了好了，”叶蓁对大厅上下的宾客挥了挥手，“事情已经解决，天色也不早了，各位都散了吧！”

　　宾客们这才如梦方醒，纷纷站起身来，一边议论着一边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顾紫鸢走到叶蓁面前，深深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公子解围，紫鸢感激不尽。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叶蓁告诉了她自己的姓名，她又深深看了叶蓁一眼，这才和芦枝一行人走了。

　　郑掌柜虽然是个生意人，但终究是一介女流，能把骊烟阁经营到如今的盛况，也全仰赖歌姬的本事和宾客的捧场。今次她吃了个大哑巴亏，除了接受现在的结果之外，她一时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只好忍气吞声，自认倒霉。

　　见大厅里的人都去得差不多了，骆子冰忍不住拽了拽叶蓁的袖子：“三弟，事情解决了倒是好事，可这比紫鸢姑娘还厉害的歌姬，要去哪儿找呢？”

　　丹吉也期期艾艾地对叶蓁说道：“你……你……不会是……想要……那什么吧？”

　　丹吉在听到叶蓁说那句话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白央公主才来大虞不过一天，认识的女子也不过就是薛文丁的妻子柳氏，柳氏虽然模样不丑，但绝对比不上顾紫鸢。那还哪来的女子？除非……

　　叶蓁笑嘻嘻地摆了摆手：“哎呀，二哥，丹吉，别担心，我自有办法！”

　　三人出到骊烟阁站在街头，远远地就看到落玉轩门口围满了人群，看样子倒是有不少刚从骊烟阁出去的人。可见这顾紫鸢的号召力的确不同凡响，一夕之间就自带流量成功跳槽了。

　　骆子冰叹了口气道：“哎，顾紫鸢这一走，估计以后骊烟阁就要一蹶不振了。”

　　叶蓁假装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像老学究那样摇头晃脑地说道：“那可不一定呀——”

　　吴公子带着几个侍从从后面走了出来，笑着对叶蓁说：“叶公子好像十分胸有成竹的样子。”

　　叶蓁继续瞪他：“那是当然了。”

　　叶蓁在看顾紫鸢歌舞的时候，她身体里那蛰伏了很久的表演欲望就已经被勾起来了。她看着舞台上的顾紫鸢，满脑子却都是自己在上面唱歌的画面。那些选秀节目的参赛选手在被问到为什么来参加的时候，通常都会回答“因为喜欢唱歌”，可估计大部分都是为了出名和赚钱吧？叶蓁绝对是真的喜欢唱歌，可惜大学毕业后除了在网上唱唱以外，在妈妈的严防死守下，她早就没有了施展的空间。也许在这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她一直以来的梦想能再次点燃呢？

　　就在叶蓁思绪飘远的时候，那个吴公子俯下身来悄悄在她耳畔说道：“恐怕你不仅要给郑掌柜找一个更出色的歌姬，还要给顾紫鸢找一个能让她为之一见倾心的叶公子吧？”

　　叶蓁瞪大了眼睛和嘴巴看着吴公子，那样子就像见了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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