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挑明

“那你可以让木淼带你去凉州呀？你不是一直想学医吗，鬼医能教木淼，为什么不能教你。”刘子悦突然想到。

吴紫衫却没有很激动，她平静的躺在床上，“再说吧。”

刘子悦再欲劝说的话，被咽回了肚子里。

第二日到了郏县，找了一家客舍，商队的一些人去添置些货物。刘子悦则忙着安置吴紫衫。吴紫衫已经能下床走了，但比之前更加虚弱。

刘子悦正收拾房间呢，突然有人来敲她们的门，开门一看是杨林，他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一碗黑乎乎的药。杨林是贴身伺候木淼的小厮。

“杨林，这是什么？”刘子悦问道。

杨林说：“这是木先生让我送来的给张山兄弟的药。”

刘子悦看着这药的颜色不对呀，她端起来闻了闻，这味道……

杨林说：“这是九元大补汤，木先生亲自熬得不会有错的。”

刘子悦总觉得这九元大补汤有些耳熟。

吴紫衫替刘子悦说道：“杨大哥，你将药放下吧，请你替我谢谢木先生。”

刘子悦这才反应过来说：“谢谢杨大哥。”等杨林走后，刘子悦又闻了闻这药，“这药汤好奇怪，这里面的药，俺不能全闻出来。”

吴紫衫走过来，闻了闻，皱眉道：“这也算是白家的一门绝学了，能让你闻出来那还了得。”

刘子悦心里无奈，这吴紫衫真是一天不找她茬就活不下去了，“那你赶紧喝了吧。”她还没等吴紫衫喝完，突然想起什么事，“我想起来了，昨日木淼浑身泥垢的是去给你采药了。”

吴紫衫放下药碗，目光不解的看向刘子悦。

刘子悦边铺床边说：“就是昨日啊，俺去找他的时候他不知道去那个山坡坡上打了个滚，浑身脏兮兮的，去见你的时候还特地去换了身衣服，梳洗了一番。”

吴紫衫淡淡的哦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子悦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俺去给你打点水。”

吴紫衫看着刘子悦不停歇的忙，有闲不自然的说：“不用了，走了这几日你赶紧回屋歇歇吧。”

刘子悦说：“没事，你刚吃了药，可不要着凉了，到床上躺着去。”她到了客舍后院，准备去后厨的水缸里舀一些，却发现缸里没水了，她就去了后院的井里，碰到了柳七娘，商队里唯一一个不是干烧水做饭，缝补洗衣的女人，一手长枪那是舞得出神入化，不过这练武的女子脾气都挺直的。

“七娘。”

柳七娘看到来人，“张悦姑娘。”

柳七娘将水打好后，刘子悦就上前去讲木桶再放了下去，可是却看到柳七娘站在那里，没有离开。

刘子悦边打水边看着柳七娘说：“七娘，你还要打水吗？”

柳七娘摇摇头说：“我想跟你谈谈，前几日看你为了张山的病情烦扰，没有找到机会。”

刘子悦听着柳七娘的话音儿，看来是要谈什么大事，“好，你，俺马上把桶拉上来。”

刘子悦把桶拉上来后，将水桶放到一边，“七娘想说什么？”

柳七娘说：“我希望你们能尽快离开商队。”

刘子悦知道自己和吴紫衫的存在给商队添了麻烦，但是没想到柳七娘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刘子悦并没有恼怒，她很平静的看着柳七娘，“能告诉俺是什么原因吗？”

柳七娘说：“本来公子做的决定，我等不该干涉，但是为了公子的将来我希望你们可以尽快离开商队。”

刘子悦有些不明白，她以为柳七娘要说的是商队的安全问题，可是这根木淼的将来有什么关系吗？“木先生的将来……跟我们有关系？”

柳七娘听到刘子悦的话瞬间怒了，“木先生待你们这么好，你们怎能忘恩负义……”

看这样实在是不能理解柳七娘怎么突然上纲上线的，她连忙打住柳七娘的话，“七娘，俺不知道俺们在哪里得罪了你们吗？”

“你们还是赶快离开，不要在祸害木先生了。”柳七娘面色有些不快，直接端起直接的盆走了。

刘子悦莫名其妙的看着柳七娘离去，她实在是不知道她哪里祸害木先生了，她们躲在商队里，是增添了安全隐患，但也不至于用祸害这个词吧。

刘子悦回到客舍后，刚好看到杨林在，连忙把水盆放心，“杨林，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杨林走了过来。

刘子悦问他道：“我问你事……”

刘子悦将柳七娘的话大概跟杨林说了一下，可是杨林却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刘子悦确定这里面有事，更不肯放过杨林了，最后磨了半天，杨林就把那天在城门的事情告诉了刘子悦，临走还说了一句他从来没见过木先生对谁那么上心过。

刘子悦端着水盆回去的一路上就在想，原来那天城门口，木淼是这么带着吴紫衫脱困的呀，难怪吴紫衫对木淼是这个态度。

刘子悦本想端着水回房的，但是想了想还是去了木淼的房间，“木先生，俺有事找你。”刘子悦没手敲门直接在门口说道。

木淼很快就将门打开了，将身体侧了侧，示意刘子悦进屋。，“张悦姑娘有什么事吗？”

刘子悦就站在门口，语气有些不悦，“听说你在城门口的是占俺弟便宜了？”

木淼的面色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张悦姑娘……”

刘子悦却没让木淼开口，“木先生，俺谢谢你舍身带俺弟入城，这几日承蒙你的照顾，不过以后还是避嫌的好。”刘子悦在舍身两个字上加重了话音，控制住想把水泼到木淼身上的冲动，走了。

木淼立在房里，有些无奈这是被他姐嫌弃了。

刘子悦心里不大相信木淼是弯的，但是就怕万一，吴紫衫还小呢，可不能灌输她乱七八糟的思想。

刘子悦回到屋里后，吴紫衫已经睡着了。她有些疲惫的坐在桌子前，进到郏县的一路上看到不少乞丐，这乞儿的消息可是最灵通的，他们现在已经在南迁了。木淼不会看不出来，那他还要深入西北的原因是什么？真的只是为了跟她去拿东西吗？

刘子悦心里装着事，一直没有休息，直到吴紫衫从床上醒来。

吴紫衫醒来后，看到刘子悦对着墙面发呆，看了看屋里的光线有些暗了，刘子悦应该坐在那里很久了，她心里有些不忍，开口叫了一声，“子悦姐。”

刘子悦回过神来，“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吴紫衫摇摇头。

刘子悦却看着刘子悦叹了口气，“你现在还想去安邑吗？”

吴紫衫目光低垂，有些蓬松的头发，在耳边落下几缕，看上去有些柔弱。她长久的没有回话，刘子悦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语气有些重？

“你是觉得俺撑不下去吗？”吴紫衫在抬头目光射向刘子悦的那一瞬间，刘子悦觉得这一天的担忧都是瞎操心。吴紫衫目光灼灼，配着有些苍白的面容，但一点不输气势，让人从心里相信，一切都不是问题。

刘子悦笑了，眼里闪着细碎的光芒，“那你要在到达安邑之前，能够以一当十，最起码要能自保。”

吴紫衫别扭的不去看刘子悦，“你等着吧。”

刘子悦收起跟吴紫衫说笑的面孔，“现在的形势愈发严峻了，你进城的时候应该注意到郏县的异常了吧。”

吴紫衫点点头，“按照这个速度，还没等我们到安邑，估计战火就烧到家门口了。”

刘子悦将桌子搬到吴紫衫床前，沾着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简易的地图，“想让边境的战火阻隔在湛县，俺们能利用的有三道天然屏障，安邑，密州和平城。如果说要守住关内就不能让敌人过凉州，如果要守住都靖府就不能让敌人过平城。但最保险的路就是要守住安邑和密州，狄国人自然不能长驱直入。”

刘子悦说完这段话桌子上的痕迹早就消散了，“这些事情我们知道，狄国自然也是知道的，按照商队的路线他们要到宛城，其实俺们不用，俺们可以抄小路直接进入安邑。但是这一路上的事，你也看到了，平城的守将赵启只是个会溜须拍马的小人，像贵人们献殷勤都来不及呢，又怎么注意边防。安邑军再厉害，那也只有五万人，分守整个都靖根本就是不够用的。你想想边境几年太平，这次狄国犯境，之会比以前更凶残。”

吴紫衫的眼神晦暗不明，但她也知道上次狄国犯境就是攻打到了平城，她那时还小，但那血腥味好像就在跟前似的，若不是顾将军，谁都不知道这整个都靖会陷入什么境地。

“说句实话，俺们两人要说功夫比一般将士好点，要说指挥士兵打仗俺们俩估计连纸上谈兵都算不上，到了安邑军营看俺们是女的估计就只能去当个烧火兵，顶多自己上去打个仗，还有可能一命呜呼。就算俺们现在快马加鞭赶过去说是要给他们报信，不过你相信俺，他们肯定比俺们了解的更多。”刘子悦不留余地的打击吴紫衫道。

“现在你去了安邑。有可能变成安邑军礼的一个兵，对抗敌人，保家卫国，但你也不能保证你守得住城，湛县还是有可能沦陷，整个都靖有可能陷入战火，要是凉州那里再出什么事，估计能把当今圣上吓得尿裤子，而你就是那一个不知道名字，不知道埋地，万千将士中的一个。”刘子悦知道自己这样说很残忍，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她们去了是死，不去看着别人死，前者看似心安，其实更是一种懦弱的选择。

刘子悦给吴紫衫倒了杯茶水，“俺知道，从你那天答应俺之后，你就是奔着死去的，你其实明白，你去不去安邑，上不上战场，这场战争的结局都不会有所改变。你的领域根本不在这里，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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