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唐镇的大义
百里玄一连消失了好几日。
唐月见终日在那百草园里,尝试了许多草药,依旧找不到最有效的那种。
偶尔会想起来百里玄,不过很快就在百忙之中,忘却这件事。
王府的小厮也察觉出了奇怪。
他们王妃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待在那百草园尝百草。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变得疯癫了。
直到唐镇差人送来消息,她才从这没日没夜的自我麻痹中,稍微清醒一些。
眼看就要到唐莹莹的大婚之日。
唐月见虽早早嫁给了百里玄,但终归还是唐家长女。
表妹出嫁,她也理应回去做足面子上的礼数。
唐月见受到消息的当晚,就收拾了行李回去。
唐家一大家子正在吃晚宴,听到唐月见回门的消息,有人欢喜有人愁。
唐月见几乎是刚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唐莹莹不悦的目光。
她笑了笑,不以为意走去了沈知节和唐镇那边。
唐镇见到许久未归的女儿,内心满是感慨。
可话到了嘴边,最又成了最简单的二字。
“回来了。”
唐月见知道唐镇一向什么话都藏在心里,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沈知节让下人添了一副碗筷,又叫人去将她之前的屋子收拾出来。
钱老夫人见状,也有些不高兴起来。
“这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三天两头的回娘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在那边不受待见。”
唐镇皱了皱眉,这次在唐月见开口之前,他先讲话了。
“二娘,月见好歹也算是您孙女……”
“住嘴!我没有这样的孙女!”
钱老夫人一下急了眼。
唐月见吃着最爱的菜,十分讽刺地笑了笑。
钱老夫人是上一世老爷子的二房,一辈子都跟唐镇的母亲不对付。
老爷子逝后,两家分了家,钱老夫人的儿子将家底输了精光,一个人逃到塞外。
唐莹莹的母亲在生下她后,也跟别的男人跑了。
那一家子,最后只剩下钱老夫人,以及话都还说不清楚的唐莹莹。
那时唐镇忙着进京赶考,家里也有老人孩子,无暇管钱老夫人那边的琐事。
后面中了举,为了官,才将这一老一小,接回了唐家。
钱老夫人从那时起,就一直怨怪,唐镇没有早点去接他们。
她不放心将唐莹莹交给沈知节,便从小就亲自带在身边。
所以后来,纵使唐镇再对钱老夫人百般恭敬,她也只是责怪当年的事。
在她看来,要不是唐镇去的晚,她们何苦遭受那么多磨难。
这一切都不怪她那不成气候的儿子,只怪唐镇没有及时赶到。
哪怕小时候唐月见刚见到唐莹莹时,她将手中的糕点递给唐莹莹,她在她的虎口处狠狠咬了一口。
唐镇都在教导她,一定要让着表妹。
明明她才是唐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
可从小到大,她给唐莹莹让了无数的东西,最终连命,都让给了她。
“叔叔,您就别气外婆了,外婆身体本来就不好……”
唐月见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就看见唐莹莹那惺惺作态的模样。
她跟钱老太就是一类人,永远不知餍足。
唐莹莹恰好也在观望唐月见的反应。
对上那双阴沉得可怕的双眼,唐莹莹赶紧收回了目光。
她那日暗中派去调查唐月见医术的人,到底也查不出任何怪异之处。
明明是从小看到大的人,她就是觉得,面前的唐月见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以前的唐月见,凡事都听她的话。
现在的唐月见,让她越发捉摸不透。
她,到底是谁?
方才她眼底透露着的……是杀意?
唐莹莹端着热汤的手一顿,唐月见竟变得如此可怕。
“莹莹,你怎么了?”
钱老夫人察觉到她脸色不对,忙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外婆,就是头忽然有些晕,我先回去歇息了。”
“叔叔,婶婶,莹莹就先告退。”
钱老夫人将唐莹莹的提前离席全都归结于是唐月见的到来。
在唐莹莹退出去后,她转头瞪了唐月见一眼,也气冲冲地回了房去。
“月见,你外婆和莹莹身体有些不舒服,别往心里去。”
唐镇还在怕她多想,又给她碗里夹了许多菜。
受尽钱老夫人和唐莹莹的白眼之际,她都并不在意。
在听到唐镇说这话时,她忽的来了火气。
就是他这样多年让她隐忍的教导,才会让她想都没想就跳进唐莹莹给她备好的火坑。
“爹,我问你,要是有朝一日,唐莹莹害的我唐家被满门抄斩,你还会不会坚持你所谓的‘大义’了?”
唐镇被问的脸色一白。
夹着菜的手停在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胡说什么呢!你表妹怎会是那样的人!”
良久,唐月见以为他在反省,没想到他还是选择了坚持自己的大义。
要不是亲身经历,曾经的她,也不会相信唐莹莹会是那样的人。
所以她不怪唐镇。
“那您就当我在胡说吧。”
唐月见淡淡回了一句,然后乐得清静的吃着饭菜。
唐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夹着的肉放进她的碗里。
“香枫山上的事,我听你娘说了。”
唐镇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唐月见顿了一下,当即就猜到他要问什么。
“你那医术……”
“哦,小时候曾在书上见过,没想到还有些些用处。”
唐镇话还没问完,唐月见就随便找了缘由搪塞过去。
知道她这倔强的性子,唐镇叹了口气,也没再过问。
吃过晚饭后,唐月见又陪着沈知节在院子里散了会心。
天色晚了,这才回到各自的房里,吹灯休息。
唐月见躺在榻上,细细回想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她好似一直都在忙着,根本再无暇顾及百里玄。
也不知道百里玄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吃不吃得惯,住不住的惯。
去了这么久,也不托人带封信回来。
面色温和的百里玄又开始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唐月见赶紧摇头,一骨碌翻身爬起来。
重新坐在油灯下,就着面上的宣纸,她一遍遍地写着“玄”字又划掉。
不知过了过久,眼皮渐渐垂落,她这才趴在案桌前,堪堪睡去。
睡梦间,似有人将她轻抱去了榻上。
恍惚还听见那人在耳边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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