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她的报复
“君瑶,你为什么……”
西林到底不死心,听着她的话,又问了一遍。
楼兰君瑶却转过了身不再看他。
“没有为什么,如果一定要个理由的话……”
“像你们中原说的,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她的话一说完,这屋里顿时安静的可怕。
“……我倒是忘了,你本也不是中原之人。”
楼兰君瑶的一声叹息不可捉摸。
西林看着如今变得捉摸不透的人,心里好似有许多话想对她说。
他想告诉她,他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他其实更想问,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让她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君瑶,其实我……”
“西林公子还是请回吧,如你所说,男女授受不亲,我有些乏了。”
西林还想上前再说什么,而楼兰君瑶闭了闭眼,当即下了逐客令。
他从未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亲自带回来的姑娘,会对他视而不见。
西林看着她坚决而又单薄的背影,清楚地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她不再是那个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的姑娘,而他此生,或许都再不能靠近他。
西林最后还是叹了一声。
既然是她选择的陌路,一直以来,他的心里,其实只愿她过的好。
“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那就祝你前程似锦,将来……不要后悔。”
到了最后,西林面色复杂地看着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心里的话。
“嗯,你也是,西林哥。”
楼兰君瑶低着头,轻声如是说道。
听见她的声音,西林浅浅一笑,最终也转身大步离开了这里。
今夜的月亮藏在那厚厚的云层里。
出了门,他仰头看着天边朦胧的月光,这时的他心中好像终于释然。
既然一切都有了定论,他也不必再执着。
往日心里藏着的那些感情,也就当是一生的秘密好了。
直到最后,西林都不曾告诉过楼兰君瑶,其实早在一开始,他就喜欢上那个西域来的小丫头。
他走在回去的路上,身后是稀星点点。
楼兰君瑶其实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姑娘。
她早就知道西林对她的感情,如今她再不做回应,只是因为,她很清楚,他们从来都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她也知道唐月见是个好人,她分明也不想,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后来她也再去过唐月见的院子。
冬眠在院外守着,红着眼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见她来了,似乎很不甘心,似乎也想问她,究竟为何要这样做。
楼兰君瑶也只任由她死死地盯着自己,不做多余的解释,也不追究她的“无礼”。
可是她如今坐到这个位置,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府里的下人见了她,就算不行礼,其实也没人会在意。
看见放在石桌上,已经凉了的饭菜,楼兰君瑶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冬眠姐,可要劝王妃好好吃饭,注意身体才是呀。”
她笑的那样得意,昔日的情谊好似不复存在一样。
看了一眼那紧闭着毫无动静的房门,楼兰君瑶巧笑着转身离去。
“海棠——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冬眠见她要走,跟了两步在她身后嚎啕大喊。
楼兰君瑶听见她声音里的无奈与不解,却头也不回地只回了一句,
“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如今我已不再是海棠,楼兰君瑶才是我本来的名字。”
说完,她便有些不自觉地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或许只有她知道,她是近乎逃离走的。
这王府里以前共事过的下人,如今见了她,都只躲在一边小声地对她指指点点。
楼兰君瑶却好像从不在意这些。
平时若是没人给她院里送饭,她便会自己亲自去拿。
百里玄如今对她的态度,只当她这个人似有若无。
从那以后,他也不再会去她的院子,每逢过节不从来不会过问一句。
顾誉止不止一回问过他,要怎么处理与楼兰君瑶的事。
百里玄对此,从来都不会直接回答。
久而久之,有关楼兰君瑶的事,也成了在百里玄面前的一个禁忌。
然而看似楼兰君瑶是这府里过得最洒脱的一人,实则到了夜里,她常常会在院子里,一个人点香撒酒。
她端着酒碗,坐在那石桌前,天地间唯有她一人,对夜酌饮。
她会一个人痴痴地笑着,然后轻声告诉那从院里掠过的夜风,她终于,为她报了仇。
楼兰君瑶从未告诉任何人,她如今做这些的真正缘由。
乌兰钰儿是她的挚友,她也早知道钰儿与那裴安的故事。
所以在裴安找来时,她极力为偷偷相见的两人打着掩护。
在西域时,她们二人还是氏族里说一不二的姑娘,可是到了这中原,她们都不得不住在别人的房檐下。
她改变不了百里玄要将乌兰钰儿收入府中的结局,但她能做的,就是让她余生过得安康。
楼兰君瑶其实一直都打心底里感激唐月见的收留,可乌兰钰儿与她是自小就过命的交情。
她作为府里的下人,并不想看见她们二人有朝一日会争锋相对的场景。
所以她去问了唐月见,她没有直言,但总觉得唐月见是会懂她的心思的。
那日她试探性地问道,如若侧妃不争不抢,她可否不针对乌兰钰儿?
唐月见那时怎么说的呢?
她明明是说,只要乌兰钰儿不来招惹,她也不会跟谁计较。
毕竟纳妾这件事,还是百里玄亲自决断。
楼兰君瑶信了她的话,还想着找个时日,向她引荐乌兰钰儿。
还以为唐月见会像对她一样,也会与乌兰钰儿交好。
她明明是那么信她。
可是还没等她向她介绍钰儿,大婚当天,她却亲眼见证了那场漫天大火。
她看见唐月见早早离了席,再然后就传来了大火的消息。
她从来都不相信巧合,只信自己亲眼看见的。
她也想相信那只是一场意外,可偏偏唐月见还刻意演了那么一出悲痛之景。
次日明明还是钰儿的忌日,可她却在房里与旁人欢声笑语。
她本不想,走到这一步的。
既然钰儿没走进这王府里,那么毁了着府里的所有人,也算是一种报复的吧?
寂寥的夜里,她的话随风而去,却无人给她一个确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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