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撒哈拉（43）
但佟和歌说它长得像卫洵, 不仅是因为它的配色很洵。
“主人。”
空灵如天使般的嗓音，长着这对蝴蝶翅膀的不是虫躯，竟是个拇指大的小人, 他就像精灵一样, 像是小翠和小玫瑰的精神态那样半透明。雪白的发, 蓝紫色的眼，脸上蓝紫的蝶纹, 看起来真的很像卫洵！
旁人的注视让它害羞般往主人的手缩了缩, 亮闪闪的眼睛忐忑只望着主人。主人会喜欢它变成这样吗？蛆大也没太多经验，它原来想变纯白的, 干干净净的, 但现在鳞翅还是蓝紫色的, 不够白……
看主人沉默不出声，蛆大的眼神更加可怜巴巴了。
蛆大：qaq
等卫洵回过神来后就见蛆大泪眼汪汪，蝶翅像蛾子一样向后缩，只露出一点点洁白的翅尖。
“很漂亮”
卫洵愉悦道：“我很喜欢。”
他刚才只是在想事情, 从没想过蛆大能变得这么好看, 卫洵甚至想给它改个名字。
“真的吗？主人真满意我的样子吗？”
蛆大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蝴蝶翅膀啪地一下展开, 它终于鼓起勇气站起身来，像林精灵一样轻盈盈站在卫洵的指尖，蓝紫色如鳞粉般的流光萦绕在蝶翼上, 显得空灵又美好。
叫蛆大就不太合适了。
“你先叫蝶大吧。”
卫洵改了名, 内心和蝶大交流它的天赋。天阶魔虫都会有自身天赋的，不像母虫哪怕最低等都有自己的倾向, 不像远古魔虫有血脉影响, 正常的, 普通的雄虫，只有升到天阶才能拥有自己的特色。
‘畸变？’
卫洵皱起眉头，蝶大的主天赋，竟然是畸变！它翅膀上的鳞粉能促使人或怪物畸变，而且是向着恶行、不可逆转的方向进行的。
但与此同时，蝶大的副天赋却是‘回溯’，和安雪锋类似，能将它引起的畸变回溯回去——稍微有点鸡肋，因为只能回溯它引起的畸变。
但卫洵却想到如果蝶大层次够高实力够强，它的畸变能盖过取代其他污染，那么只要让蝶大畸变被污染者然后再回溯，也许就能让对方恢复正常的状态。不过这点还需要今后的尝试研究。
除了这两个特殊天赋以外，剩下的就是一些类似于‘吮吸’（吮吸能量，补充自己），无论畸变还是回溯都非常消耗能量，目前蝶大只能算是天阶初级，能用出来的次数不多，‘采集花粉’（能从各种开花生物上采集花粉）以及‘分裂’（分裂出其他小蝴蝶）这种蝶形魔虫们共有的寻常天赋了。
“它也有点像你。”
收集蝶大破开的茧丝时，卫洵对安雪锋饶有深意道。一说起回溯卫洵就想到了安雪锋的归途刀。卫洵的话让沉思的安雪锋啄了啄他的头发，金色凤眸审视般凝望蝶大，但蝶大却一改在主人面前的低眉顺眼，直接与安雪锋对视，抬着下巴，冷着脸，有点冷傲的模样。
“哎你这小蝴蝶还挺能傲啊。”
同样一直眉头紧皱的半命道人看到这一幕后笑出声来：“这架势真让我想起恶虫师当年，可能装了，端的那样儿，跟真理联盟皇太子似的。”
说到这，半命道人又叹气，皱着眉头絮叨：“你说，恶虫师当年是怎么没的？”
他这显然是在跟安雪锋说话，说起当年的事。安雪锋没接话茬，半命道人自顾自道：“我当时就觉得那事不对，但乌云那家伙嘴巴太严，恶虫师之前又藏得深，他们俩人都独的很，跟咱们关系也一般。”
关系一般，没有了解太深，当年出了事也因为乌云还好端端活着，一时间没人真相信恶虫师是死了。
“他真的只有那几个切片吗？”
半命自言自语。
蜂道人、衣鱼、发鬼、乌老、感染者，这么多年来酆都旅队和他们关系也算是拉近了不少，乌云说话直旅客癌但人还算意气，恶虫师这事上他们或多或少都留了心，更觉出当年恶虫师消失的事不简单。
尤其是看卫洵的蛆大孵出了这么只和玛瑞亚蝴蝶外形极其类似的蝴蝶。它能变异成这样，说是一路吃的东西高级，又托卫洵的福，托程天宝送能量的福，但它到底是发源于恶虫师的。
如果恶虫师没有弄这玩意，单凭卫洵影响，蛆大能孵成蝴蝶基本不可能，这物种都变了。
“这要在飞鸿油漆桶里泡一泡，那可是真能以假乱真了。”
安雪锋缓缓开口，以假乱真，那是假的和真的极其相似。如果当年恶虫师真弄出了这样的蝴蝶，他想做什么？他准备做什么？
当年的事情，那一代人计划失败，是不是真有什么隐情？
“不过这次甭管他有没有什么隐情，起码这次是都瞒不过了。”
半命道人乐观起来，当年或腥风血雨或暗推波助澜的两大导游，嬉命人是卫洵亲哥，恶虫师被卫洵集邮快集出来了，纯纯是全被卫洵给拿捏到了。
“最好少用这只蝴蝶，或者给它变个色，不然太吓人了。”
半命道人建议，从卫洵眨了眨眼：“关键时刻拿出来更顶用。”
半命道人想起当初京郊时卫洵关键时刻装嬉命人吓傀儡师傀儡的那会，就知道自己的建议卫洵一定爱听。果然卫洵冲他露出个心领神会的笑容。
“你看看程天宝。”
安雪锋一句话就让半命的注意力转移到还混着的人身上。蝶大茧丝被清理了，佟和歌又给程天宝为了块参片。他原本因为清理干净烂肉干瘪下去的身躯像气球充气似的鼓了起来，除了胸口那道伤疤以外看起来一切正常，含了佟和歌的参片，程天宝气色也好了不少。
“多谢佟哥你了。”
半命郑重道谢，随后有点发愁。程天宝哪哪都好，就是身体周围裹着一层湿哒哒黏糊糊的液体，看起来有点像还在流脓。
半命没忘他们是在卫洵那条蠕虫的假嘴，不好意思道：“脓流干净就好了吧，哎，弄脏你虫子了啊，我来清理一下吧。”
佟和歌笑而不语，卫洵轻咳一声，有点嫌弃的用鞋尖暗踢了踢玉米笋讨好蹭过来的触须。
“没事，咱们先出去，一会就嘬……清理干净了。”
什么脓液啊，全是玉米笋流的口水！玉米笋已经把程天宝嘬了个遍，还有点上瘾似的，又觉得疼又想嘬，简直跟吃麻辣火锅似的。要不是之前半命和安雪锋的目光全被破茧的蝶大所吸引，玉米笋这可是丢大虫了。
“主人，我，我可以……”
就在佟和歌准备先动手缝合程天宝胸前伤口时，一直安静的蝶大突然出声了。它翅膀尖微颤着，有点紧张。那些人说什么‘最好少用它’‘太吓人了’‘小蝴蝶挺傲’什么的，它听不太懂，但主人好像真没有打算重用它——不然怎么没有交给它什么任务呢！
蝶大不像玉米笋天生爹疼爸爱敌人送菜的，它大在四兄弟里是老大，但在主人面前它一直谨小慎微，深知主人不喜欢它的长相，努力想变好看变有用。现在蝶大沮丧又失落，它过去从来不会像主人要求什么的，但现在，蝶大想要争取一下。
卫洵就听他细声细气问道：‘主人，蝶大能住在他里面吗？’
嗯？？
卫洵诧异，没想到蝶大竟然会提出这种要求！程天宝身体是真有什么特殊吗，让它都想一直呆在里面了。听了蝶大解释后卫洵明白，它现在刚破茧进阶天阶魔虫，实力还不稳定，想要在破茧环境里调整一下，如果能更好的稳固状态，实力甚至会更上一层楼！
不会影响到程天宝自身行动和意志，当初和成千上万个兄弟姐妹共享一张人皮，蝶大早就知道该怎么和一大家子和谐共处。当然，它在程天宝身体里一住就能自给自足，不用再劳烦主人给它准备食物了！
卫洵很重视蝶大，还想了想它的繁育计划，对蝶大小心提出的请求，卫洵表示会郑重考虑，随后他就隐晦点了点半命道人。
“程哥的事，我确实很担心。”
半命确实也很在意这事。程天宝身体突然崩溃绝对非同寻常，说不定真有可能是战场失踪的程天宝现在仍旧活着。不过和陈诚的变化相比，程天宝的状况更糟糕。如果不是这次蝶大破茧跟佟和歌参片，真不一定能挺过来。
安雪锋也不能一直封锁远古绿洲信物，他们也想知道战场那边的消息。但接下来事情很多，大家的注意力不可能一直都在程天宝身上。
卫洵想往程天宝身体里放点小东西这种事，半命道人很理解，也让卫洵放心大胆的整——反正目前来看卫洵整的事从来没有后果糟糕的。和陈诚的对话更让半命道人坚定了心头的翠门信念。
于是蝶大高高兴兴入住豪华公寓，佟和歌把程天宝缝好，很快的他就清醒了过来。迎面就是百老大和善的笑脸：
“你醒啦。”
* *
“你醒了天宝！我的老天，我以为你要睡死过去呢！”
极遥远的黑暗处，程天宝从浑浑噩噩的梦境醒来，还没睁眼就听到了唐双兴奋激动的声音，聒噪，按往常的话程天宝肯定要反嘲他一顿狗嘴吐不出象牙，这十年因为唐双在吵吵闹闹他们才有点人气。
但这次程天宝却没有出声，他还在回味那个美梦。
是美梦吗？或许不是吧，他梦到自己被一条恐怖巨虫吞到口，浑身无法动弹，有看不清面容的人划开他的手臂，放进去一只虫茧。虫在吞吃他的血肉，在他身体游走，密密麻麻的茧丝穿透内脏身体生长出去，而他却完全无法动弹，只能逐渐看着自己变成这只虫的人茧。
诡异恐怖，光怪陆离的梦境，和往日没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有人一直在外面安慰他。
能治吗？
能。
绝对不会死。
安心吧，我等你回来。
很漂亮，我很喜欢。
那人说……他很喜欢。
记忆模糊不清，声音也隐隐绰绰，但给程天宝留下最深印象的只有那一个人。哪怕释放了暴虐能量，对方也全都接了下来，只有喜悦与满足，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或许是在他体内孵化的虫茧那全心全意的忠诚与倾慕污染了他，让他无法辨认究竟是虫茧的情绪，他自己的情绪，还是外面那人的情绪。
太惬意了……惬意的程天宝甚至觉得哪怕这是污染幻象，哪怕他这时候死掉也无所谓。
“天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看程天宝沉默不语，唐双是紧张发问，陈诚却是先仔细审视程天宝的情况——然后内心松了口气。污染减轻了，濒临失控的称号似乎稳固了一些，哪怕这对程天宝目前的糟糕状况不过是杯水车薪，但也让他们再得到了喘息之机。
是好事，真的成功了。
“队长……你美梦的人，长什么样子？”
终于，程天宝沙哑开口。当陈诚描绘了雌雄莫辨张星藏的外貌时，程天宝却缓缓摇头。
“不，他不该是长这样。”
应该是白色的头发，蓝紫色的眼睛，像一只来自雪域的冰霜蝴蝶。
他体内孵出的蝴蝶，和那人长的很像。
“小翠……”
程天宝反复咀嚼这个名字，陈诚竟从他语气听出了愉悦的感觉。
“我养出了个孩子，它可真好看啊。”
程天宝叹息笑道，过往那种阴郁的感觉一扫而空。
“什么孩子？魔虫孩子还是蘑菇孩子？不对啊我滴宝儿，你不是早百年称号失控开始就养不出来了吗？？”
“哼。”
难得高兴，程天宝也知道唐双是在故意活跃气氛，不跟他一般见识。在和陈诚交流了小翠心得后，程天宝像是想到了什么，情绪突然阴沉下来。
“就是有人堵我，该死的！”
程天宝咬牙切齿，那种倾斜污染到爽的时候突然被人卡住的感觉，任谁都得抓狂！
“该死的，火焰，北纬三十度，队长你知道那是谁吗！”
“铁定是嬉命人！”
陈诚还没来得及说话唐双就果断道：“队长不是说那啥嬉命人有北纬三十度旅程，还是什么太阳门嘛，准没错，干坏事的肯定是他！”
随后唐双又道：“这小孩子不地道，队长下次让我做梦去吧，我得给天宝狠狠出顿气！”
程天宝是让人给堵回来的？陈诚若有所思，看来这个十年的顶尖旅客们丝毫不差，这么快就找到了克制的关键。这也算好，那边有钳制的手段，才能更放心让他们睡觉过去。
“先等等。”
陈诚一锤定音：“下次污染洪流过去以后，我先看看。”
至于是不是嬉命人给程天宝给堵回来的，这事不重要，反正他们俩现在这气势很好，以后估计能再梦到那边。
* *
幸好陈诚稳了一手，否则就算唐双真影响到了这边，卫洵他们现在也没空管他。
眼下他们遇到一个难题——陈诚等人回来了，和已经做好隔离的神秘学一行人前后脚的。但他们刚到联合猎区就被拦在了外面！
原本正狩猎风怪虫的数个巨人部落竟然全都表现出了浓重的敌意，想要把他们全都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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