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洛琪回自己办公室抱来笔记本和一叠资料,腾不出手敲门，门开着，她在门[kou]喊了声：“蒋总。”
蒋盛和没搭理她,眼皮都没抬。
洛琪习以为常，她每次进来不管是敲门还是喊他,他都不睬她。有时也会内涵她一句：你们都这么健忘？
因为他不止一次说过,门开着时不用敲门，直接进来。
她和小姜他们都做不到，这是礼貌问题。
余光里，洛琪走近，蒋盛和在他那侧的桌上轻扣几下，“坐这。”
洛琪绕过大办公桌,放下笔记本，又去对面搬了一张椅子过来。
不是第一次跟老板并排加班,前几个月已经习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有点不习惯。
洛琪坐下来，感觉老板身上的气息入侵到周围，她呼吸进去的空气里似乎都有一种特殊的清冽味道。
她知道这是她自己的心理作用。
拿起键盘上的资料翻看,花了几分钟定神,资料看到第二页,才完全进入工作状态。
蒋盛和伸手，“[cha]头。”
洛琪把笔记本的电源线[cha]头递给他,“谢谢蒋总。”
蒋盛和[cha]好电源,锐普医疗的并购都是厉蕊跟进，也是她一手负责,具体情况他并不清楚，因为洛琪对3D打印感兴趣,他才详细了解。
桌上的手机振动，来电显示：画家虞老师
他站起来，拿起手机走到窗边才接听。
“蒋总您好，打扰了。画完成了，晾干需要些[ri]子，我先拍给您看看？”
“好，谢谢。”
挂断电话，很快虞老师把那幅油画发给他。
在苏城下雨那晚，小姜抓拍到他把洛琪揽在怀里撑伞往前走的那个画面。
可能是太激动的缘故，那张照片小姜拍得一般，没拍出雨中撑伞的意境，他又联系知名油画家虞老师，让虞老师根据照片把当时的场景画下来。
油画画出了他想要的意境，烟雨中，伞下他和她的背影。
蒋盛和把画保存，再次感谢虞老师。
放下手机，他去煮咖啡。
洛琪集中十二分[jing]力整理资料，不知道老板接完电话干嘛去了，直到电脑旁多了一杯咖啡。
她抬头，“谢谢蒋总。”
现在她已经习惯老板帮他们煮咖啡端咖啡，有时他都会顺手给保镖来一杯。
可能煮咖啡会上瘾。
蒋盛和回到位子，发现不对，他接电话前，洛琪的椅子离他的椅子没那么远，目测现在的距离，她至少往外挪了二十公分。
他觑她两眼，然后看她笔记本屏幕上整理的资料，“笔记本反光，我这边看不清。”
洛琪把笔记本转个角度，边转边问：“蒋总，这样能看清吗？”
能看清，但蒋盛和没吱声。
看来还是看不清，两人坐那么远，同看一个电脑屏幕确实容易反光，工作要紧，洛琪只好站起来，把椅子朝他那边靠。
刚才她白挪了。
把老板所需的所有资料整理分析好，又跟老板就锐普医疗现在的管理团队存在的问题讨论了一番，结束时已经七点半。
“去吃饭，坐我的车。”
“好的。”洛琪应下。
如果不是她的原因，老板今晚不用加班。
到了车上，蒋盛和让司机开到他们常去的那家饭店。
每次吃工作餐都在那里吃，菜品不错，也不贵，洛琪每次都点第三道汤，她以为老板就爱喝番茄蛋汤。
他们去的迟，饭店不排队，到了就有桌子。
“锐普医疗现在的团队还不错，你告诉厉蕊，尽量把团队留下来。”
“好。”洛琪关心：“公司准备派谁过去接手锐普？”
蒋盛和正抿茶，抬眸看她。准备派她过去，她对3D打印那么感兴趣。等他表白过，就让她过去，想过把她留在身边，那样又太自私了一点。
老板和助理在一起了，传出去不好听，别人不会议论他，只会非议她。
锐普医疗的总部在北京，但有个研发中心在苏城，需要两地跑。
现在不准备告诉她，到时给她个惊喜。
“还没定，再说。”
洛琪点点头，既然没定，说不定她有机会争取。
如果争取到了，她薪资能翻倍，还债就更容易，但也意味着，她就要离开总裁办。
居然冒出一丝不舍的情绪。
她端起茶杯，心不在焉抿了一[kou]。
走神时，有高中同学打她电话，她在群里基本不说话，前几天因为在朋友圈公开了分手原因，最近联系她的人不少，有想追他的，也有要给她介绍男朋友的，不知道今天这个同学是前者还是后者。
洛琪接听，寒暄几句。
“这周末有空吗，提前跟你预约个时间。”
洛琪半开玩笑：“谈合作行，我拒绝相亲。”
同学没拐弯抹角：“我也是没办法。我们一届的有个男同学，这些年都对你念念不忘，知道你单身，想试试。都在北京，一起出来吃个饭吧，我们俩也有两三年没见了。”
洛琪：“改天有空我请你。”
同学听得出，洛琪婉拒。
她聊天的这几分钟，蒋盛和靠在椅背里，视线一直在她身上。
通话终于结束，蒋盛和放下茶杯：“有人给你介绍男朋友？”
“嗯。”
“现在你朋友圈的人，包括合作方和客户都知道你单身。”
“......”
洛琪看向老板，不知道老板到底想表达什么。
蒋盛和：“高峰论坛那天，知道贺万程找我说话为什么把你支开吗？”
洛琪之前没多想，支开她自然是有些商业机密不适合让她知道，那天就是在等老板期间，裴时霄从会场追出来找她。
蒋盛和道：“贺董问我，我那个朋友是不是没追上你，如果没追上，他要介绍家里小辈给你认识。去年十月我就说我朋友要追你，九个月过去，我再说还没介绍朋友给你认识，你觉得合适？”
洛琪心说，合不合适，也不该质问她呀。
蒋盛和从她表情里已经猜到她在腹诽他，工作之外，她的表情其实很丰富，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
“我当时推脱，说不知道你跟裴时霄怎么样了。结果你在朋友圈公开说不会复合，下次贺万程再提出来请你坐坐，你去还是不去？他这样的合作伙伴，你之前已经拒绝过一次，你觉得第二次拿什么借[kou]拒绝才不会得罪他？”
“除了贺董，以后可能还有其他大客户的负责人想追你，或是给你介绍男朋友，那时你又该怎么办？把所有人都拒绝得罪光？”
洛琪也在想怎么解决这个烦恼，拒绝别人是她的权利，但对方肯定不舒服，觉得没面子，或多或少影响她的工作。
“周五我就去买个戒指，别人再介绍我就说已经有男朋友。”
“这个方法也不是不行。”蒋盛和点开自己的相册，“现在就在朋友圈公开说一下，省得别人再有心思。”
洛琪：“......”
戒指还没买，没有道具，怎么公开？
纯文字说我有男朋友了？
别人会觉得她被裴时霄刺激出毛病了。
“照片和油画，我都发你了，给你当挡箭牌。”
洛琪忙点开对话框，看到伞下他揽着她，好不容易被她弄死的记忆，又被他瞬间刺激醒。
蒋盛和自己也在看照片，他现在需要做的是模糊他们之间上司和下属的边界感，不能让她一直将他当老板看。
“贺董找我时我就在琢磨怎么替你彻底拒绝。”他没说照片是小姜拍的，“大堂经理拍的照片，她以为我们是情侣，说当时氛围感不错，顺手拍了一张。我让虞老师以油画形式画下来，这样你发在朋友圈就没人认出那个背影是我。你把照片上我的背影打码，和油画一起发。”
洛琪打开油画那张图片，一眼惊艳。只看油画，根本就不会把画里那个女士背影跟她联系到一起，即使是她最亲近的人也不会多想。
但跟照片放在一起看，就能看得出来。
“道具给你了，现在就发，别拖泥带水。”
“...好的蒋总。”
就很奇怪，老板让她发，她真的就发了，她的叛逆不知道去了哪。
洛琪喜欢那幅油画，将油画那张图保存。
保存好油画，开始处理照片，她是P图高手，能把洛雨跟小黄瓜的照片P成田园大片，P老板的背影信手拈来。
没用十分钟，把老板的背影P的连老板自己估计都认不出。
两张照片再配上文案：苏城雨夜。油画是他专程找人画的。
发出去后，留言和点赞爆满。
高中班级群里炸锅了。
洛琪统一回复：刚[jiao]往没多久，不是苏城人，你们不认识。谢谢大家的祝福。
洛雨：【（爆哭）（爆哭）（爆哭）】
她私发给堂姐：【什么时候谈的男朋友，你怎么连我也瞒着？（哼）】
洛琪跟堂妹三言两句说不清楚：【是我p的男朋友。照片里是我同事，让他帮了一个忙。】
洛雨：【......】
洛琪解释：【有合作方要给我介绍相亲对象，拒绝了得罪人，这样省去我麻烦。】
洛雨：【唉，美女就是烦恼多，跟我一样，哈哈哈。】
【姐你刚吓死我了，你不知道，我甲方爸爸快要哭死。他在你那里连姓名还没有呢。】
洛琪笑：【让他成为别人的男主角吧。】
餐桌对面，蒋盛和在看洛琪朋友圈的照片，他自己都没认出那个背影，喝了两[kou]茶压压不满。
还好，她的文案和回复总算上道。
他点赞，第一次给她留言：【油画不错，用心了。】
洛琪：“......”
这是自夸呢。
初琳留言：【油画有故事。等哪天你看腻了这幅画（偷笑），放在我的小酒馆。】
她不会看腻，但总有一天不合适再留着这幅画，或许等老板跟心上人表白那天，或许等她有了自己新生活的那天。
她答应初琳：【说不定很快就会看腻。到时就放在你的小酒馆里。】
菜上来，两人放下手机。
洛琪默默吃饭，刚才发朋友圈时像被什么蛊惑了一样，没有犹豫没有考虑，直接就发了。
现在冷静下来，有点懊悔。相亲这个烦恼虽然解决，但想到那张照片里的人是老板，感觉眼睛被烫到，无法直视老板。
蒋盛和打破沉默，不能让她因朋友圈的事过于尴尬，虽然要模糊边界，但有些事过犹不及，“总裁办就属你麻烦事最多，一件接一件。这些原本是你爸妈该[cao]心的事，现在我被动扮演了他们的角[se]。”
洛琪差点被噎到，突然想到洛雨那句话：老板对你这么好，简直把你当女儿宠，可别辜负了你们老板的一片心意，努力工作，以后等你有钱了，好好孝顺你们老板。
当时洛雨误把蒋盛和当成蒋月如，不过这话现在挺适合蒋盛和，真是替她[cao]了不少心。
她以后会好好为远维做事，以此回报他。
吃过饭，司机先送蒋盛和回别墅，再送洛琪回家。
蒋盛和猜到她不想说话，拿过扶手上的西装搭在身上，靠在椅背里休息。
洛琪看一眼蒋盛和，他在闭目养神，估计累了，她再次点开那幅油画。
让她一眼钟情的目前只有两样，一样是小酒馆的名字，另一样就是这幅画。
苏城雨夜。
你来，我还在。
那幅油画在老板那里是道具，他肯定不会留，留了没用。
洛琪锁屏手机，转身看向蒋盛和，“蒋总。”
蒋盛和依旧阖着眼，“嗯。”
“跟您商量件事。”
“工作上的事，可能没法商量。其他的，你说。”
“是私事。那幅油画能给我吗？您已经帮了我大忙，不能再让您破费。油画的钱我付。”
那幅画几十万。
她想要几幅都行，再让虞老师画几幅。
蒋盛和答应她：“可以。那幅画五千块，等画晾干了裱起来再给你。”
“谢谢蒋总。”
洛琪对画不了解，看不出价值，更不会想到老板找了知名画家来画。
五千块对她来说不少，但她很久没为自己买一样喜欢的东西。
奢侈一次。
她当即就转了五千给蒋盛和。
蒋盛和收下，给虞老师发消息：【麻烦您再画一幅，那幅我送她了。】
虞老师：【恭喜送出去了。】
蒋盛和笑：【怎么连您也取笑我。】
一路上洛琪没注意窗外的路标，在想那幅画。
快到别墅时，接到大伯的电话。
所有亲戚里只有大伯的号码，她没屏蔽，跟家里闹翻以后，大伯第一次打电话给她。
应该跟大伯母今天[bi]她还钱有关，接听前，洛琪下意识瞅一眼老板，发现老板也在看她，眼神意味深长。
她：“......”
蒋盛和：“要是不方便，车在前面停一下，我下车你再接。”
她怎么可能让老板下车腾空间给她接电话。
“没什么不方便。”她居然再次下意识解释：“不是裴时霄的电话，是家里打来的。”
在振动结束前，她接听。
“大伯。”
“琪琪啊，忙不忙？”
“不忙，下班了。大伯，找我什么事？”
大伯叹[kou]气。
印证了洛琪的猜测，就是为了大伯母那件事，不然大伯不至于唉声叹气。
大伯实在没办法才打侄女的电话，妻子晚上连饭都没吃，发狠说，洛琪一天不道歉，她一天跟他闹个没完。
妻子气不过，现在还在发脾气：你看她狂死了！我借钱给她家还受这个窝囊气，我图什么！
“琪琪，下午的事我知道了。你大伯母那个人没坏心，她可能看得多了，比你们年轻人现实，感情不能当饭吃，她气你傻，有好[ri]子你不过。”
“她不是真让你还钱，可能最近压力也比较大，[kou]不择言。跟我闹了一晚上，你不道歉她就没完。琪琪你看在我面子上，别跟她一般见识，进群里给她道个歉，你看可以吗？”
洛琪对大伯狠不起来，大伯虽然也把利益看得很重，但从来没数落过她一句，对她父亲也算真心实意，“大伯对不起，我真做不到，欠你们的钱，我尽量早点还。大伯再见，你照顾好自己。”
等她挂电话，蒋盛和关心道：“又催你还钱？”
洛琪摇头，“大伯母气不过，回家和大伯闹，威胁大伯，说我不在家庭群里跟她好好赔礼道歉，这事没完。大伯让我退一步，进群跟大伯母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蒋盛和直截了当：“道歉不可能。”
洛琪也不会道歉，她当初从家庭群里退出来，就没想过再进群。她了解大伯母，虚荣势力，得寸进尺，一旦她道歉，大伯母和一群被她拉黑的亲戚还不趁机[yin]阳怪气恶心她。
汽车停在别墅前，洛琪看了一眼院子，宽阔奢侈，有露天泳池，旁边就是个大花园。
她和洛雨在出租房的阳台给黄瓜搭架子时，做梦幻想过这样的房子，有大院子，再养条狗。
蒋盛和下车，看着汽车驶离。他没急着进别墅，点了支烟在院子里[chou]，找出上海长辈的电话拨出去。
“又要麻烦您。”
电话那头声音带笑：“下次要么带人来见见我，要么通知我去参加婚礼，除了这两件事别再打电话烦我。”
“快了。您再耐心等等。”
“听说秦墨岭结婚照都拍了。”
蒋盛和弹弹烟灰，“他结婚照是花钱找人P的。”
长辈哈哈笑出来，“人家都有拍摄花絮，怎么就是P的了。我看你就是嫉妒。”
言归正传，长辈问：“找我什么事儿？”
“帮我联系一下洛琪的大伯母，我要跟她通话。”
蒋盛和把洛琪家目前的情况简单给长辈说了说，包括借了大伯母家的钱，“是她大伯家当初主动要借钱给他们。”
长辈：“他们笃定洛琪会跟裴时霄结婚，结了也不差那一千万。”
蒋盛和道：“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主动借钱，都该感谢，但她不该为了自家利益，拿一千万欠债当筹码，[bi]洛琪跟裴时霄复合。”
“你让我联系大伯母，是准备给她公司再介绍几个客户？”
“没那么闲，我只帮洛琪在乎、也在乎尊重洛琪的人。大伯母不在内。”
洛琪已经这么难了，六年感情遭背叛，婚礼取消，还背着一身债，大伯母不但一点不体谅，反而还威胁。
他放在心上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的人，怎么可能让其他人想指责就指责，想威胁就威胁，丁点尊重都没有。
长辈明白了，这是要替洛琪出气，提醒他：“洛琪大伯家的公司是洛于礼控股，相当于他的公司。据我所知，他们兄妹关系不错，洛于礼是难得的哥哥。”
“嗯，我知道。我不会拿他们公司开刀，洛琪在乎她堂哥。”洛琪在乎的人，他也会在乎，“我只针对大伯母。大伯母不是动辄就喜欢威胁人么，我让她知道，威胁人，我比她更擅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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