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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的(3)


第一期的训练班,下面各团其实都是用应付的心态对待,类似的集训班在分区里经常有,不是学习新的文件就是学习新的战法,回来传达后,那些离战士十万八千里的文件也就是领导们去消化,而新的战法更是叫下面的指挥员哭笑不得,因为战术是不错,可条件要求也不低,有多少个团具备实用新战术的?

        可这一次的训练班就不一样了,回来的人稍微显露两手就把一群人给震了。周大元更是牛叉,直接挑战团部警卫排的4个人,孙继和是亲眼看着周大元把那最厉害的四个小子放倒,还不带喘气的。等到孙继和问周大元,“你们的教官是谁”的时候,周大元得意的说,“李杂碎!”

        孙继和那个悔啊,早知道是李杂碎这小子当教官,他何必就要一个名额啊?本来上面是给新一团三个名额的,可孙继和偏偏鬼使神差的给推掉了2个,这……到哪儿说理去?至于独立团,人家倒是想派人去,可是豹子旅长一句话“教官都是从独立团来的,他们还要占名额?”反而一个名额也不给了。

        得知真相,第二期,新一团直接就要了八个名额,一个连一个,去的全是正牌的连长。孙继和是知道,这李杂碎的本事可是不得了,光是看看与奇栈接近的九连就知道了,现在的九连是实打实的新一团主力,一水的三八大盖和捷克式轻机枪,连里还配置了三具掷弹筒,就差学着七排的战士一长一短了,等闲的鬼子一个小队根本不在话下。现在周大元一回来,就拿出了就连的冬训计划,扬言经过冬训之后,他们九连要扛得住鬼子一个中队的打击。周大元是不吹牛的,现在敢这么说那是因为有底气。

        以往的冬季,往往是“学习和领会文件精神”的季节,无他,外面天寒地冻的,吃的粮食也有限,与其在外面浪费粮食,还不如召集战士们学习文化,发展党组织。一方面是提高政治觉悟,另一方面也的确是无仗可打,就是鬼子冬天也不出来啊。不信,翻翻抗战大战的记录,有在三九天开打的战役吗?

        可是今年冬季九连不会那样了,周大元信誓旦旦的说道,“教官说了,单兵战斗素质就是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越是敌人想不到的地方我们越是要练。练兵为什么?为了打鬼子!今年冬季,我们就不让小鬼子好过。”

        有了周大元这二杆子,九连的兵被他练的是嗷嗷叫,年根上的时候突然突击了辖区内的一个鬼子据点,消灭鬼子一个小队,伪军一个连,缴获了不少物资。于是一份新的战报又送到了分区,这孙继和打仗是把好手,在上级面前显摆也是把好手。合着李久这边的种的花,生生的开在了新一团。

        缺德团长看着分区发来的战报,心里那个憋屈啊,这不是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吗?你说这个李杂碎也是的,不是说是临时的吗?咋这临时一临就临了二个多月了?这旅长是不是也太……不讲究了?

        缺德团长见新一团有了行动,也想出去找鬼子的茬,可是他的辖区内没这机会,这才是缺德团长恼火的地方。为啥?细川这老鬼子到现在还没有把璋德县的鬼子大队恢复元气,搞得璋德县的鬼子驻军是人齐马不齐的,只能呆在县城里不出来,而璋德县的其他一些集镇全部交给了刁得贵的伪军去驻扎。刁得贵是个滑得比泥鳅还要滑的人,所有伪军都与八路“搞好关系”,要粮给粮,要药品给药品,就一个条件,双方打默契仗,绝不真的对阵。结果,驻扎在南寨集、柳林镇、路河口以及石板村这一带的伪军几乎天天有“战报”,打死土八路若干,消耗弹药多少……刘德都懒得去核实,这个苦难的年代,要想找到尸体?比去老乡家抓鸡还容易,死人没血?有的是猪血羊血往上抹,这花招不说刘德也清楚。

        刘德的运气不错,欺负了孙有得之后在道上被悬赏了,好彩下面的一个走江湖的过来告诉了他,刘德心里害怕,就干脆装孙子不出城了。气得孙有得直跺脚,继续寻找江湖大侠誓报家仇,可是王贵却是托人捎话给他“暂缓”,大侠现在很忙,刘德的项上人头不过多寄存几天而已。于是孙有得蔫呼的不做声了。

        马二狗现在是县长了,穿着中山装,挂着一条银链子的怀表,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副金丝边眼镜,看上去人模狗样的。

        细川在马二狗上任后就不待见他,可是军部的命令是让他与马二狗搞好关系,因为,类似细川这样的守备部队的给养有相当一部分需要就地取材以战养战。比如,璋德县的鬼子在粮食上就得不到军部的划拨,只是偶尔给一些国内发来的罐头,也是曹长以上的人才可以享用,至于其他的菜蔬肉类等一律就地取材。

        马二狗现在头疼的就是如何满足皇军的需要,好在璋德县并不是个穷县,仅仅是在吃的上面养着不到一千号人还不是啥大问题。问题是他马二狗不是来给皇军白干的,他也要捞钱!于是,马二狗换了警察局长,那伙跟着他从东北过来的土匪摇身一变都成了警察,再接下来,县城里的商税涨了,进出县城都要缴税,连韩梁河上的几座桥也要收费过桥。

        马二狗玩命的捞钱,对什么打击八路找出什么地下人员根本就不上心,不是说他爱国,他在与刁得贵的争斗和接触中也学到了一些东西,能不去得罪人就不要去做那踹寡妇门、刨绝户坟的缺德事情,到头来,保不齐就被人打了黑枪。现在的马二狗是以钱为纲,什么钱都敢收,反正在璋德县城里,只要有钱干啥都行。

        这可不是细川想要的结果,地下组织不是说你放我一马我就不动你了,这是抗日啊!鬼子在县城里晚上根本就不敢落单,一旦落单剩下的就必死无疑。还有,大批的外伤内服的药品和一些特别的钢材也在悄悄的从璋德县中转和采购,有些鬼子的奸商也是趁火打劫从中渔利。为此,细川也是大伤脑筋,可是在北平的竹机关长却告知他要“暂时的忍耐,一切都会好转……云云”。

        商人,尤其是鬼子商人,对金钱的追逐是不会管啥国家利益的,只要能赚到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金条,那鬼子商人就什么都敢干。无缝钢管是绝对的禁运物资,可一个叫高桥十八郎的鬼子商人硬是从东北运来了2吨,无他,这种口径62毫米的无缝钢管正是加工迫击炮的原材料。

        问题是这样的无缝钢管怎么从鬼子控制的本溪制钢所流出来的?说起来鬼子的脑袋也是从上到下都被驴踢了,或者是被门夹坏了。在二战期间,鬼子的部队有掷弹筒、九二步兵炮,甚至也有重炮,偏偏就是对迫击炮没兴趣,不是说日军没有装备,也有,很少,而且制作的无比复杂,一个简单的迫击炮在鬼子那里就成了一个老大难,就是没有普及到作战部队,至于留守部队,连听都没听过。

        高桥家族在日本是一个庞大的家族,按照人口数量排名第三位,在军界、政界和商界都有许多高桥家族的人,而这个十八郎也是一个退役的军官,现在虽然经商,可也是属于预备役里的人物,在退役之前十八郎就是一名少佐,不过是被抗联给打断了一条腿,使他走路一颠一颠的。退役后的高桥凭着流利的汉语在东北华北是大做投机买卖,赚了不少钱。而这一次他为什么要到璋德县来,还带来了诸多违禁的物资?细川是不知道的,上面告诉他,高桥不好惹,睁眼闭眼吧。

        消息传到了根据地,豹子旅长把吴厂长叫了过来,吴厂长最后把李久也给拉了进来,在旅长的办公室兼卧室里商谈。

        “样品已经送过来了,您看,这简直就是给迫击炮设计的尺寸!”老吴兴奋的拿出了一节钢管,“我仔细检查过了,这是真的无缝钢管,质量没有问题。”

        “老吴,你能用这钢管造出迫击炮吗?这炮管有了,可是炮弹呢?鬼子那边可是没有这东西,国民党那边似乎也不给我们,我们怎么办?”旅长问道。

        “*不难造,并不比*难多少,外壳的制造跟*的翻砂铸造差不多,只是内部的装药和引信需要车床加工,而底火其实就是一枚口径大一点的*,只不过没有铁砂而已,发射的原理就是炮弹靠自重下落撞击*的底火,*发射,把炮弹推出炮口,炮弹飞行时靠尾翼保证方向,这跟飞行的弓箭没啥区别,落地后也是靠撞击引信引发爆炸。要想提高威力,一是装药多一点,二是使用*。但凡是玩过迫击炮的炮兵都懂这个。”吴厂长说起这些来如数家珍,因为他最早玩的就是迫击炮。

        “你怎么不吭声啊?说说你的看法。”豹子旅长转头看向李久。

        “我能说啥呢?我又不是炮兵和兵工厂的人,我不过是个临时的教官,旅长咋说咱咋干就是了。”李久苦笑了一下后又说道,“这么好的钢管,鬼子为啥就送到了璋德县来了?这些钢管民用用不起,军用鬼子用不着,得多想想。”

        李久的话让豹子旅长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另眼相看,其实,在情报送来之后,不管是地下党还是分区社工部都进行了分析,这么明显的疑点怎么可能逃得过那些斗争经验丰富,身经百战的老革命的眼睛?他们很清楚这是鬼子设下的一个陷阱,可就是陷阱,为了能够自己造出迫击炮来,也必须要尝试一下,这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大无畏革命精神。

        “我不管那些,我要这些钢管,只要有了钢管,我就能造出炮来。口径稍微大了一毫米,问题不大,我可以把弹带做得稍微大一点,在2000米的距离内不影响射击精度。”吴厂长信誓旦旦的说道。

        “好,这根样品你拿去先试制,其他的事情我们来。你可以先回去了!”豹子旅长赶人了,“李久,你留下来,我有话问你。”

        吴厂长提着那根不到一米的钢管先走了,剩下的李久也站起来立正等待旅长的命令,作为一名老兵,物资又在独立团的辖区内,独立团的人要有这个觉悟,否则回去缺德团长那里没法交代,在李久看来,这搞钢管的任务估计没有别人了。

        “你已经想到了该如何去搞这批钢管了?说说看。”豹子旅长很满意李久的觉悟,“需要什么条件都可以提,你就是把第二期的参训人员都带走也行。”

        “不,我不需要这些参训人员,他们都是基层部队的骨干力量,用在搞钢管这个任务中是一种无形的浪费,一点损失了,得不偿失。”李久简单的回答道,“我只要带领我的七排出去就可以了,接应的部队团里会安排,另外,关于璋德县的最新情报给我提供一部分,我需要动用一些地下组织和江湖上的力量。”

        “嗯,你看的很远,知道参训人员是我们的宝贝疙瘩,你提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我对你有个要求!”豹子旅长生死见得多了,可今天还是动了感情,“你,必须给我活着回来,钢管搞不到没有关系,只要我们人在,那些东西早晚是我们的,我不需要你用自己的命去换那些铁管子,整个分区的部队都可以策应你们,我要的就是你完好的回来,我们这里需要你这个临时的教官!”

        李久也感动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八路军里听到了贴心的话,作为旅长这样高级的指挥员能说出人比物质重要的话,李久心里踏实了,这样的队伍不打胜仗都是不可能的。他不知道的是这是遇到了豹子旅长这样的实在人,要是碰上了像高伟平那样的政工干部,肯定说的是就是另一番意思了。

        第三期集训班的教练换人了,周大元被临时调到了分区,成为接替李久的教官,李久在交接的时候跟周大元抵足长谈了一晚上,周大元恨不得把李久肚子里的货都掏出来,可惜,周大元的文化程度限制了他,李久没法把高深的理论对他说,说了他也无法理解,这也是为啥许多干部到了一定程度就上不去的原因。

        李久带着分区警卫连的小马一起回槐树村了,现在,旅长绝对不许他放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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