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正打歪着(1)
细川这个直属中队在璋德县城里成为了一支具有特务、治安和镇压功能的综合军事力量。按照细川的构想,这支中队不再承担外出扫荡和直接面对支那军队的内卫部队,主要的目的是确保璋德县城不再出现上次的空城现象。
细川在璋德县驻扎也一年了,他在这一年里也是吃了不少亏,痛定思痛,他也在动脑筋,他发现,八路是专门欺负弱势兵力,相对来说,八路打伪军对,可痛下杀手的时候却不多,而打自己,只要有机会,那就是下死手打,这个差异是他在视察刁得贵的部队时发现的。他了解到,许多伪军被八路俘虏了好几次了,可仍然能放回来重新被刁得贵招到手下。想到这一层,他干脆就把日军收缩到县城,外围据点全部让伪军去应付。在尝试了一个月后,他发现情况正是按照他的预想那样,平日里大小仗没少打,伪军损耗的武器弹药不在少数,可是据点却是纹丝不动,这就基本上达到了他“控制”地盘的目的。
伪军丢失武器消耗弹药不关细川的事情,他们的武器补给又华北临时政府负责,反正又不用自己的,所以,尽管细川知道内里是怎么回事,但是,只要据点还在自己手里,对上有交代,他也就不在乎了。
而细川想的更深一层是什么?他想的是利用八路与伪军之间的这点默契,打个突袭,争取歼灭八路一部,这样就可以向军部请功了,自己的位置也就坐的更稳了。为此,他还专门的宴请了滨田少佐好几次,希望得到滨田的支持。
滨田的部队从野战大队转为守备大队后,滨田是有喜有忧,喜的是可以远离残酷的一线战场,也许能够多活几年,忧的是,不到一线去,立功的机会就少,以后要想继续升迁的可能性就不大了。对于军人来说,脱离了战场就等于是失业。滨田从士官学校毕业,熬了快20年才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可眼前这个细川,不过早年潜入支那,就混到军衔跟自己一样,位置还要比自己高一点。这个局面让滨田多少有些憋气,也有些动摇自己对升迁之路的认识。
细川把自己的构想对滨田说了一遍,同时,他告诉滨田,军人并不是一定要在一线战场上立功的,在类似现在这样的守备地区里,同样面临着凶悍的对手,他把自己经历的战斗向滨田进行了描述……
“是你的部下无能,你的指挥也有问题,在山区作战你不可以分兵的!”滨田用不可置疑的口气,毫不客气的指出了细川的失误。
“这些都过去的事情了,后悔也没有办法,对此,我进行了深层次的检讨,现在,我有个计划,想请滨田君给予指导。我是这样想的……”
细川的不耻下问和谦逊的态度让滨田很是钦佩,他也明白,如果是自己,恐怕在璋德干的也未必有细川好,因为,自己根本不懂得政务,光是这县城里的统治,他就干不来,在他看来,不服管的就杀掉,可是他也见到了支那人的人口优势,杀得完吗?杀得越多,激起的反抗就越厉害。
“你说你在这里建立了自己的情报网络?这可是不简单,你去哪里找来的这些肯为皇军卖命的支那人?还有,管理他们的是我们帝国的军人吗?”
“在支那找几个肯卖命的人不难,就像在帝国,总是有那么一些不着调的浪人,帝国的户籍管理可谓是世界上最严苛的,可不也是有一些流氓和无赖吗?在这里,也不乏有这样的人,比如一些烟鬼、赌鬼,为了他们自己的那些毛病,他们是可以出卖一切的,包括我们。”细川意味深长的说道,“前一段时间,竹机关的高桥带了一批人过来,这些人都是原来生活在满洲的日本人,他们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无法回国,在军队里也都是劣迹斑斑,所以,这是一群无所事事的生存在灰色地带的人,高桥的肆意妄为葬送了他们,剩下一个人,我带了回来,这个人就是石原次郎。”
“就是那个打了联队长的次郎吗?”滨田猛然问道。
“嗯,因为殴打长官,他差一点被枪毙,不过这个家伙的本事不小,无论是格斗还是射击,都是我仅见的高手,现在,他明白了,目前在我的特务组工作。他能说一口流利的支那语,我现在让他去负责情报网,相信不久就会有好消息送过来,的时候就是你出手的时候啦,弄得好,你在这里的战功不会比战场上小,晋升的机会是指日可待啊!”
“吆西!这是我这段时间里听到的最好听的话!我谢谢细川君给我这个机会!”滨田高兴的站起来给细川鞠了一躬,“但凡需要我们出手,请下命令吧!”
李久和独立团并不知道细川玩的这些花样,但是,作为有经验的军人,彪悍团长和李久都预判到了鬼子会在县境内玩花样,具体什么花样不知道,但无非也就是搞钓鱼和突袭根据地的把戏。
槐树村两次成为鬼子的目标,独立团已经加强了槐树村的设防,除了独立团机关提高了战斗力之外,村子里的民兵组织也是越来越强大。由村子里的中年人为主,女民兵为辅的民兵队,是在李久的建议下成立的。
独立团原来有不少部队淘汰下来的老式七九步枪,这些七九步枪不像老套筒那样可以改造成散弹枪,因为枪管的钢材不同,如果再磨掉膛线后,枪管的厚度就成问题了,万一炸膛就麻烦大了,所以,这些步枪都交给了民兵使用,配发的子弹也是边区兵工厂复装的子弹,虽然效果差点,可也能打人的。
得到了确切情报之后,许东山带领着二营的五连出发了。他不知道,郝三喜带着一连悄悄的跟在后面,然后潜伏在南寨集附近的树林里,他们的任务就是一旦五连出了状况,负责掩护五连退回山里。
许东山是个年轻的老革命,他自己的作战经验不用说,只不过他这次带的是几乎一水的新兵,好在团长给的任务并不是那么难,重点在于锻炼队伍。五连的新兵比例太高,80%以上的战士没有打过仗,开枪也就是在训练的时候打过几发子弹,这次出来,每支步枪配发了20发子弹,可以说这是个很“富裕”的战斗。
李久在奇栈接到了团里的通报,他也在琢磨着该如何配合一下。还有一件事情是团里给他派了一个指导员,就是那个高伟平。这让他费了点心思去想想了。
高伟平转了一圈又回到了独立团,虽说上次查明情况后高伟平不大不小的背了个处分,可这有文化的人,脑袋转的快,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自己的问题。
作为一名热血青年,参加过12.9运动,满怀报国热情来到根据地,从大的方向来说,高伟平算是个爱国者,可作为知识分子,脑袋瓜子活络,加上年轻气盛,多少有些小资的缺点,比如,他在大方向不错的情况下,自己觉得自己很牛,应该“高官得坐骏马任骑”,自己应该像一些从敌占区来的地下党一样很快被提拔重用。可是他不知道,战争也是一门学问,他没有学过军事,到了根据地以后也没有认真的学习军事,这就促使他只看到了一些表面的激情和口号,而忽略了具体作战的战术和战斗思想,不出错才怪。
他在分区参加了敌后宣传队,还真是不怕死,不怕苦的穿梭于各个游击区的村子里,在大力宣传抗日的同时,他也看到了民间的疾苦,看到了抗日战争的残酷性和长期性。战争和环境是可以改变人的思想的,他逐渐明白了为什么李久那么“惜命”,他看到了国人是生活在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下,对生的渴望是多么的强烈和希冀。处分、学习、工作、环境以及现实改变了他,高伟平的思想也在转变和慢慢的成熟。前段时间,他被派去了延安,参加了一个短期的培训班,在培训班里,他接触到了更多的革命知识和实践的经验,尤其是一些领袖的讲话和著作,更让他有如醍醐灌顶般的感觉了。回到分区后,他坚决要求下基层,下连队,哪怕是当个大头兵,他也要“从哪里摔倒在哪里爬起来”。
命令到了独立团,可是让易云龙“麻”了脑壳,对于高伟平,他的判断是“根本就不是一个当兵的料”,乔一得也对高伟平不看好,无他,因为高伟平曾经在四连当指导员,就是他没有经过团部的批准擅自攻打石板村,结果造成了好几名战士光荣牺牲。当时的连长赵二顺压根就是说不过他,脑袋也转不过他。这样的人弄到独立团来,怎么安排?谁能管得住他?
乔一得明白,这有文化的人要是“二杆子”起来,那是比没有文化的蛮牛还可怕,放在团部?老易怕是天天看着闹心,这不是给他添堵吗?可是放到下面去?那个连长能转得过高伟平的那脑筋?说起大道理来,全团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压的住他,就是乔一得自己也不行。
“咋办?这个高伟平文化水平很高,这谁也无法否认,可是,这文化一高就有些瞧不起工农干部,这几乎是个通病!这样的人放到我们团里,我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我说,老乔,能不能想个法子退回去?”团长易云龙说道。
“首先,我不同意你那个啥文化高就看不起工农干部的提法,钱屸的文化水平高不高?还有那些首长们,哪个不是学富五车胸怀锦绣?”乔一得严肃的盯着易云龙,“你这个思想要不得,我们的军队是边打仗边学习文化,一支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打不了胜仗的!”
易云龙一听乔一得开口,就知道自己又犯错误了,嘿嘿的干笑,掏出大炮点上,“我的意思是个别的,个别的,那个高伟平应该算个别的吧?”
“你少来,我还没说其次呢!”乔一得不接受易云龙的模糊检讨,“高伟平是我们的同志,有缺点是正常的,谁没有缺点?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嘛!我们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吧?总要给人机会吧?再说了,我们独立团从来没有向上推诿过什么事情,更别说干这退人的事情了,丢人,你不害臊我还臊的哄呢!”
“你说的好听,你说说,把他安排到哪里?”易云龙翻着白眼反问道。
“两位首长,我看这个事情不难,放到七连去好了,让李久去对付他。”说这话的竟然是刚刚从分区回来的胡大叔,“李久那小子脑袋瓜子活泛,恐怕小高转不过他,起码在军事上,李久就能压得小高不能动弹。另外,七连的老兵多,不好忽悠,他要是瞎指挥,不会有人听,说不定李久还能改造他,我在分区里也听说了,说这小子最近进步很大,在敌后搞宣传工作还获得了表彰……我同意老乔的话,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他还年轻,要看到人家的进步嘛!”
“嘿!老胡,你这一招可是真不赖!我同意!”乔一得被胡大叔说的眼睛一亮,“论动脑子,动手,动忽悠,还真是……李久可以压住他。”
“同意什么啊?七连是我们独立团的一把尖刀,你们是不是要让他去那里祸祸?到时候我这把刀还怎么使?”易云龙不同意。
“呵呵,这个你说了不算,咱们这是开的党委会,要不咱们投票表决?”
“我说钱屸,你也表个态啊,这可是直接关系到你的切身利益!”一说投票,易云龙立即就准备拉票了,钱屸是党委委员,可这样的投票在独立团还是第一遭。
“七连是八路军的七连,李久是八路军的连长,不是我钱屸的,我同意胡大叔的意见,高伟平同志去七连是合适的,七连需要一个指导员。”钱屸表态道。
“这,这,好吧,我保留意见!”易云龙没有想到钱屸给了自己一个大窝脖。
团里的命令到了,高伟平还暂时没有到,无他,他去山岗上祭奠那些因为自己瞎指挥而牺牲的战士,在那里,高伟平恭恭敬敬的给他们每个坟头鞠躬。
“八路动了,我接到了情报,他们又在窑厂设伏……”石原次郎向细川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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