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打细川(6)
“哈哈哈……”突然,团部里爆出了参谋长那豪爽的大笑声,伴随着参谋长笑声的是高伟平的“嘻嘻嘻”和李久的“嘿嘿嘿”。
“你可真敢想啊,不过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心思,能够时刻把战士的生命看得这么重,甚至不惜自己舍身冒险,独立团的战士有福了!”
说这话的时候,参谋长的眼睛里沁着泪花,他是亲身经历过战伤带给自己的痛苦的。至今,他的后脑还有一块没有取出的弹片。他终于明白了政委说的“遗漏”是什么了。队伍在不断发展,战斗越大越大,可是医疗保障方面,八路军现在是个短板,李久看到的正是这个短板,不管他是怎么想的,首先他就在想法子解决自身的短板问题,能说李久做错了吗?没有那么傻的首长。
有了合理的解释,一切问题就不存在了,不,还是留了个尾巴,李久擅自带队冒险的事情不能算完,参谋长责成李久写出“五千字”的检讨,一个字都不能少!不过这个事情高伟平私底下表示,检讨的事情他来,毕竟他这个政委也有责任,李久还傻乎乎的问道,“你要是署名了,那不是要写一万字?”高伟平鄙夷的看了李久一眼,说他不懂得政治数学……
在李久的陪伴下,参谋长接见了宇津键夫妇,一开始的时候,还需要李久翻译,结果没说几句,恭子就说她懂得汉语,甚至说她在中国生活了十几年了。
听了恭子的话,参谋长倒是没什么,反而直接的与宇津键夫妇沟通起来。可是李久的脸色却是阴沉的如同铸铁,恭子那无意的一句“在中国生活了十几年”像一个钢刺深深的扎进了李久的心里,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啊,东北的铁路是当时中国最发达的,可是却是被外国人掌控着,甚至一个小女孩都可以这样随意的带着自豪感的说出来,她是个日本人,是个在中国生活长大的日本人。
李久不想再待下去了,他转身走出了团部,慢慢走到大沙河边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好像要下雪了,李久心里不舒坦,国家太弱了,要想国家强盛起来,还有多少路要走?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需要的是稳定情绪,要带好身后跟着的这些战士,希望他们都能坚持到胜利的那一天。
独立团的卫生队终于建立了,由于独立团向分区贡献了二名专业级别的战伤医生和护士,还有一大批工具,分区特批独立团的卫生队挂上了分区第二医院的牌子,也就是说,这里不仅接纳自己团里的伤号和病人,也可以接纳就近的其他部队的伤员。孙嘉庚还是院长,一加入八路就当了院长,只不过他是主攻内科的,对战伤方面不内行,小手术尚可凑合,遇到大手术做不了,一是他年纪大
了,二是缺少实践。得知这个情况,分区医院的朱静医生主动申请来到了这里,弥补了缺少外科医生的短板。更重要的是,朱静是科班毕业的医生,她不仅是自己来,还就近招募了不少女战士,成为了独立团第一批医院护士。经过朱静的指点,一些战场救护经验丰富的卫生院也逐步成为了可以主刀的外科医生,这是后话。
细川再次打了败仗获得了嘉奖,毕竟他的战报上说“消灭土八路”几百人,“整个璋德县境内已经被控制”这些鬼话,军部就是不奖励也不行啊。以前袭击平汉线北段的八路都是来自太行山根据地,最近几个月铁路上的“治安”非常好,就连江口都不得不“感谢”细川顶在璋德帮了他的忙。可是关于补充兵员的事情军部就没有那么干脆了,不就是少了百十来号人嘛,一个守备部队,地方的“治安”又那么好,没有必要马上补充……
可是医生的问题却是摆在细川面前最实际的问题,璋德县本来就缺医少药,唯一的几个医生被八路弄走,他找军部也解决不了问题啊,为此,细川不得不动用老关系,先是找江口借了一个军医过来救急,跟着给在奉天开诊所的老朋友打电报,许诺以高薪,于是,一个叫松本的医生来到了璋德开诊所了,还带来了几个护士。松本不是军人,也无法加入军队了,因为他是个残疾,在九一八事变的时候,他属于那种少数的几个受伤的鬼子之一,瘸了一条腿。松本原本是日军里的卫生兵,受伤之后自修了医科大学的课程,在日本无法获得行医执照,可这不影响他到中国来开诊所。细川很早就认识松本,一来是老乡,二来在奉天的时候,细川也没少找松本一起喝酒,他们都属于很早进入中国的日本人。
度过难关的细川最近的心情还是不好,彭淦鑫这些日子又要带人去柳林镇,对此,细川不置可否。可是彭淦鑫知道光是他侦缉队的人去恐怕不行,他希望皇军可以派上一些部队一起去,采取的办法是快进快出,不给土八路拦截的机会。
细川开始不理解彭淦鑫为什么要这样做,柳林镇到底有什么吸引侦缉队要花这么大的气力去折腾?你自己去,我不管,可要我派部队去给你保驾护航,你当你是谁啊?细川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彭淦鑫的要求,不过他还是告诉彭淦鑫,去柳林镇办事可以找刁得贵啊,刁得贵就是柳林镇的人。彭淦鑫听了之后只是“嘿嘿”两声就不再说话了,明显的是彭淦鑫对刁得贵那边请不动。
细川也算是“仁义”,既然彭淦鑫自己请不动刁得贵,那自己就帮着说说看。于是,一个电话把刁得贵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刁桑,彭队长要去柳林镇
执行任务,他希望你能派部队跟着一起去,你是不是可以配合一下?大家都是同事嘛!”细川这个中国通深谙国人之间的交际手段,一上来就是软语相求,并没有用自己的权势施压。
刁得贵与彭淦鑫之间的梁子是早就结下了,那一次,细川故意把刁得贵支到安县去领装备,而后带着部队前往柳林镇绑票,要不是八路军帮忙,自己的那些家人和亲朋恐怕就在劫难逃了。而出这个点子的就是彭淦鑫,试想,谁遇到这样的同事会不脊背发寒?谁能与这样的人同舟共济?
“细川太君,您知道彭队长要去柳林镇干什么吗?”刁得贵没有直接回答细川的要求,而是反问了一句,他没等细川回答就接着说道,“他是去柳林镇抢劫的,是要到柳林镇的富户那里去敲诈勒索的,他现在太需要真金白银了,所有的法币和军票对他来说没有用,他需要的就是硬通货。”
细川没想到刁得贵能说出这个“秘密”,他奇怪的看着刁得贵,“为什么?”
“因为上次被八路消灭的长枪队并不是他的部下,是他通过原来在国民党中统里的关系从南京借来的人,这些人都没了,他得给南京方面一个交代啊。”
“噢!”细川长长的噢了一声,似乎明白了彭淦鑫的处境了。随即他又反问了刁得贵一句,“我知道你是柳林镇人,在那里的亲朋关系必然不少,如果仅仅是为了点银钱,你是否可以从中斡旋一下?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这也算是破财免灾嘛,免得到时候搞的血淋淋的,大家都不好看。”
细川这个话表面上是在说和,可骨子里却是当场敲诈刁得贵。彭淦鑫这个侦缉队长我还是要用的,不让他过关,那我怎么用?你要是不识相,没法子,我也只能派部队直接下去帮彭淦鑫去“抢”了。
刁得贵精滑似鬼,焉能听不出细川的弦外之音?他沉吟了一下后说道,“如果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忙解决一点也不是啥问题,就怕彭队长狮子大开口啊,搞得人家倾家荡产家破人亡,这就麻烦了。细川太君,说句实话,彭队长如此作为不是在帮您守璋德,而是给您招祸树敌啊,想想看,最近一系列的事情,哪样不是彭队长故意挑起来的?就算是梅村的胜利,我猜想也是八路故意露出破绽,为他们打劫县城的医院做铺垫,只不过八路那边执行的人笨了点,戏份没有演好,要是换个厉害点的人物来弄,梅村吃亏的未必就是八路军了。”
细川被刁得贵的话说得脑瓜子直抽筋,没错,那场胜利来得太古怪了,可是土八路为了诱骗自己难道会用那么多人命吗?细川陷入了思维逻辑的混乱。
“璋德的状态其实很早就已经
平衡了,只要保持平衡,八路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可要是失衡了,带给太君您的就是灾难。柳下将军的到来,差点要了您的命,这次,又是侦缉队首先破坏平衡,结果您也看到了。”刁得贵又用平和的语调说了起来,“我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到这次八路的战法,很奇怪是不是?他们没有冲锋,打伏击不冲锋,而是把皇军压缩到一块洼地里围起来,围起来后却又不打,表面上看是八路为了挟持医生而来,可挟持医生不影响对被围的皇军攻击吧?那么八路为什么不打,反而是在半夜里悄悄的撤走了?这个问题您想过没有?”
“没有,我一点也没有想过,刁桑有什么解读?说来听听。”
“有些话说出来犯忌讳,您得首先答应我不生气,不追究,否则我拧可不说。”
“这个你放心,就当我们是私人间的谈话好了,只要不侵犯我大日本帝国的利益,不是违法乱纪私通八路,我都可以接受。”细川还是把原则先摆了出来。
“不至于那样,我说的是完全私人的一些想法,当然,有可能会伤害您的自尊,或许也能提高您的自尊,这要看您是怎么看这个问题了。”刁得贵也是先给细川打好预防针,王贵带过来的话他正找不着机会说给细川听呢。
“嗯,相信我应该有那个定力,对我个人的荣辱,我已经不在乎了,经历了那么多次的军部调查,我几乎就要被柳下重治给枪毙了,我不在乎了,只要能够平安的度过这段时间就好,最希望的是回到日本去,回到家乡去……”
“细川太君可以反过来想一想,如果八路军把围在外围的皇军给……玉碎了,那么在璋德县会发生什么变化?作为璋德首脑的您现在会在哪里?”
不能不说刁得贵说话的方式很艺术,他的这个反过来问的话让细川顿时就愣在那里,如果两个中队的部队被八路军消灭了,他这个宪兵司令第一时间就要被撤职查办,更别说后来的嘉奖和补给了,他现在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都两说着。
“你是说八路军不愿意我离开璋德,是八路军故意放了我一马?”
“您真是有大智慧的人啊!我佩服,实在是佩服!”刁得贵的马屁紧紧跟上,“您替八路想一想,如果打掉了大岛君所带的部队,皇军必然会派新的部队来,而且还会换一个新的司令官来,双方都不熟悉,又要重新研究,重新的对抗。现实的情况是,我们消灭不了八路军,八路军也把我们没有办法,大家都按照各自的路数平衡着,只要咱们这边不去招惹八路,八路也不会轻易的找我们麻烦,至于说每年的征粮,只要按照马县长的法子,您还担心什么?璋德是个偏远的小县城,
对军部来说不重要,对八路来说也就是个接壤的问题,外面世界的大仗已经开打,据说皇军发起的长沙会战好像没有达到战役目的,那么接下来肯定还要打,我们这里偏安一隅是个好事,至于说彭队长有啥想法我不知道,还是那句话,力所能及的可以搞一点,多了,肯定不行,与其在这穷乡僻壤琢磨,还不如叫他去北平天津去想想办法,似乎那里的富人更多,真金白银更多……”
得!刁得贵也是够狠的,一竿子把彭淦鑫给支北平天津去了,临走的时候还故意掉下了一张纸,上面清楚的写着“山西某票号将于某月某日向北平解押白银20万元”,这是刁得贵预先就准备好的?难道刁得贵预先就知道细川叫他过来干什么?再说了,那票号的消息咋就怎么容易的到了刁得贵的手上?
看着字条,细川满脑子的“问号”,不过他对支那人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不感兴趣,尤其是对去抢劫票号的事情很鄙视。不过这不妨碍他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急需用钱的彭淦鑫,至于彭淦鑫如何去抢这笔钱那就不是细川操心的事情了。
彭淦鑫还真是动心了,20万银元对谁的诱惑都不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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