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折（2）

铃木幸一不是傻瓜，在日军里也算是智力型的军官，他仔细的研究了历次进山失败的原因，首先就排除了从石板村进山的可能。他认为，那里的道路狭窄，炮兵完全无法展开，大部队一进入那种“羊肠小道”就变得了连八路的游击队都不如了。所以，打奇栈的想法根本就是可笑的，他甚至认为栈村就是土八路用来诱惑皇军的钓饵蠢的川崎、河野等看不清这个情况，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当。

        那么在五里牌的教训怎么看？铃木幸一反复研究了那里的地形和失败的原因后也得出了自己的结论。在铃木看来，五里牌是个非常好的前出基地，可是在排兵布阵和前期准备上，细川也好，木村也罢，都是在没有进行准备的时候被八路军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既然自己知道那里可能发生的陷阱，那他还想不出办法来对付吗？而在南寨集还有个好处，一旦安县那边发生状况，从南寨集出发，穿过安县与璋德县的边界，经过杨集村、白旗镇就可以突然出现在安县县城的北边，比绕道璋德县县城再经桃村进入安县可是突然多了。

        有了这些详实的分析报告，吉田武作不仅批准了，而且还在电报里给予了表扬，并且为铃木联队增加了一个基数的弹药，派出旅团里的辎重大队，确保铃木联队的后勤补给，同时给江口和细川都打去电话，要求守备队权力配合。

        当铃木联队扑向了南寨集的时候，李久就发现事态有变，不过总体来说，鬼子还是在那里一厢情愿的算自己的账。石板村王贵那边把消息一传过来，李久就把情况上报分区了，并附上了自己的判断和建议。

        “鬼子的战术变了，可实质并没有变，他们要进山清剿，走的路线是北线。此次鬼子希望充分发挥他们的火力，因此，五里牌地区将是其必争之地。在五里牌，鬼子多次上当吃亏，这一次一定会耍新的花招。此次铃木联队不仅配备了九二式步兵炮，还装备了16门37毫米速射炮，不建议利用地形进攻和夜袭。待鬼子进入山区后，我部将在外线活动，同时，号召平原地区的地下组织，大力发展地道和修建秘密储藏点，这对我们今后的发展至关重要……”

        分区那边也接到了情报，司令员在看了各方面情报后，又开始仔细琢磨李杂碎发来的电报，按照李杂碎的脾性，难得这样“长篇大论”。既然有了这样的电报，司令员就必须要好好的琢磨琢磨了，尤其是李久关于五里牌的分析。

        北线，五里牌，原来是新一团和独立团之间的分界线，后来，易云龙带领老独立团在这里连续的重创鬼子进山部队，收获颇丰。这难免让孙继和看着眼热。后来，老独立团奉命调走，新独

        立团成立的时候，孙继和就以“照顾新部队”的名义，把新一团的防区扩大了，把整个五里牌给包括了进去。

        李久之所以如此啰嗦的说五里牌的事情，暗含的意思就是提醒分区对孙继和“约束”一下，避免发生与鬼子硬打的局面发生。

        事情偏偏就是这样的，你越是怕的事情就越是会来，这个可不管你是那边的。

        得到消息的孙继和第一时间就带着团部的参谋去五里牌附近的山上观察地形，这里的地形让他感觉“简直是个天然的战场”，在五里牌“围歼”进山鬼子的计划已经在其腹中逐步形成，他计算了手中的兵力，判断了形势，就等着向分区首长汇报了。当然，他还需要与田顺侥商议一下，他一个团吃不下这么多鬼子。

        田顺侥与孙继和是老战友，曾经一个是一连长，一个是六连长，走到今天也算是知根知底。孙继和的作战计划要想得到分区的批准，首先要在田顺侥这里获得通过，否则，分区那边根本就不用报，过不了的。

        “老孙，你想好了？一次吃掉鬼子一个联队？”田顺侥惊愕的看着孙继和。

        “那是不可能的，鬼子一个联队比咱们两个团加起来还要多出一千多人呢！我不会傻到拿着鸡蛋往石头上撞。”孙继和笑笑继续说道，“山区，大部队根本就周旋不开，不管鬼子是从石板村还是从南寨集进出，都不可能进入太多人，加上伪军，每次能够进入的人员不会超过二个大队。铃木联队是由四个大队组成的，调往汤县一个大队，剩下的是三个步兵大队，铃木守在南寨集，至少要留一个大队看家，所以，他能够调动的部队最多是二个大队，可要是二个大队一起往山里挤，那么伪军就没啥事了。所以，鬼子最大的可能是分段式的进入，我们打的就是鬼子的这个分段，以你我两个团的合力，消灭进山鬼子的一个大队应该问题不大吧？咱们好好的配合一把，战利品我与你一分为二，如何？你可别嫌多。”

        田顺侥也被孙继和说的有些动心了，五里牌的地形他也熟悉，虽然现在五里牌不属于新三团的辖区，可是打鬼子还分区域吗？新三团的防区其实是比较靠近山里的分区驻地，说是为分区做防卫也不为过。不过，新一团、新三团的作战任务可是要受到分区直接指派的，这不同于独立团。独立团嘛，相对的具有一定的独立性，有些细支末微的事情可以不用请示分区就可进行战斗。这也是当时分区知道李杂碎的特长特意保留的一个编制，否则，怎么不直接改变成新二团呢？

        田顺侥不是不小心，可他也仔细的研究了易云龙在五里牌打的几次，他真的想不出来鬼子能用什么法子破解被围

        着打的战术，不管是正面攻击还是夜袭，五里牌那个地方总体来说是易攻难守的。既然想不出俺的理由，田顺侥就同意了孙继和的建议，两人共同向分区发去了请战报告。

        事实上，与田顺侥的心思差不多的还有司令员，尽管李久的提醒让他想了很久，可他却是想不出来李久这样提醒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说鬼子打进山来，处在这样好的进攻位置却不动手，那还是八路军吗？对于李久的担心，分区也先后去了电报询问，甚至司令员都打算让李久来一趟分区，要不是前面吃紧，李久也许还真的被叫到分区问一问。可是李久也说不出子丑寅卯来，因为，那是一种感觉，一种对局势判断的感觉。他没有证据，没有敌人方面的情报，即便是他破译了铃木幸一发给吉田武作的作战计划，可上面也没有说具体的布置。这就很难判断鬼子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李久提到了鬼子的速射炮，分区兵工厂的吴厂长了解一点，说那种火炮基本上是直射的，用于摧毁装甲和堡垒的。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即便是速射炮可以摧毁八路军的射击阵地，难道说以前鬼子的掷弹筒就不能这样干吗？这似乎也不是什么重大理由啊？我们也有掷弹筒，也有迫击炮，就看我们是如何的进行灵活机动的战术了。司令员没有理解李久的担心，而作为根据地面对鬼子的扫荡，这一仗不打不行，于是，经过分区党委讨论后，批准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李久也说不出什么，自己毕竟不在那个位置上，对全局的把握是不准确的。从另一个角度上说，应该相信自己的战友和同志们，鬼子有张良计，我们有过墙梯嘛！想明白这些，李久也就不再去理会北线的事情，而是派出了由程长工率领的一营进入了璋德县，李久命令他们进入梅村潜伏。

        梅村的地道经历了这几年的不停的修建，已经日臻完善，虽然在鬼子的眼皮底下，可这个前沿的战斗堡垒一直保持着。把一营放在这里，也是李久经过仔细分析后作出的选择。这是典型的灯下黑，璋德县城里没有多少鬼子，细川这个老滑头早就失去了与八路作战的勇气和兴趣。而铃木幸一却一反常态的放弃璋德县城，率兵去了南寨集，这就相当于梅村这里成了一个空白点。把部队潜伏在这里向东可以直接威胁安县县城，向西南，可以打璋德县城，而斜插向西北，可以穿过沼泽地带后进入杨集村，可以说，这里是个可以四处出击的圆点，当然，反过来说，梅村也是个“四战之地”，要想唱的好，就必须加强戒备和保密。

        如果李久仅仅放出一营在外线作战，那力量是不够的，尤其是通信条件很差的八路军，独立团算是好的了，拥有

        二部电台，可是直属班带走了一部，剩下的就只能留在团部里，所以，李久的指挥所也必须靠前。在槐树村无法去指挥前面的部队，槐树村的团部从根上说，那是在建立根据地时的一个防御性的设置。

        “老刘啊，咱们把团指挥所设立在奇栈，为了加强与各部的联系，临时组建团部通信班！要一些快腿和机灵的战士，必须保持与下面的联络不能断。”

        “好，这个事情我立即去办。”刘大树马上同意李久的想法。

        “哦，现在是夏季，大沙河和韩梁河都在丰水季节，通信班的战士要会水，必要的时候可以坐筏子出去，不要给他们骑马，目标太大，容易出事。”李久又叮嘱了一句，“叫小乙的特别中队做好出击准备，他们是这出大戏里的关键。”

        小乙的特别中队目前只有60多个人，勉强可以编为二个排。由于特别中队选材的要求太严太高，小乙把独立团搜罗个遍也没找到几个合格的。按照李久的意思，宁缺毋滥，把不合格的战士编入特别中队，那是对其本人和对整个中队的不负责，一旦在战斗中掉链子，那个后果无法承担。至于说人少了点也没有多大关系，有多大的胃口吃多少饭，没有必要为人员问题限制住战斗行动。

        把原来的特务连给分拆，形成了独立团和新三团一家一半的格局。在一些人看来是一个“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变化过程，是可以带动整个分区的战斗力的。至少田顺侥就是这样认为的，留下来的一半人员在他的鼓捣下很快就补齐兵员建立了新三团的“特务连”，而连长则是原来的副连长赵铁蛋。

        赵铁蛋早在七班的时候就加入过训练，后来在老独立团的一营担任排长，郝三喜走的时候，把赵铁蛋“送”给了李久，以表达他对李久的感激。赵铁蛋本身就学过武功，在七排七连到后来的三营、新独立团的发展过程中，属于那种“孺子牛”的角色，平时不显山不漏水，可在小乙担任连长的时候，赵铁蛋正是他的副连长兼指导员。现在，赵铁蛋被新三团“收编”了，还成为三团特务连的连长。

        可是田顺侥让这个特务连满员的事情却是让赵铁蛋感到很是为难，甚至不满。在这一点上，田顺侥的确与李久的观点是背道而驰的。田顺侥认为，兵是练出来的，只要基础好，作战勇敢，就可以练出来。所以，在他的指示下，特务连是三团第一个齐装满员的。这可是让赵铁蛋伤透了脑筋，有些加入的还是其他部队的老兵，到了特务连里七个不忿八个不依的，似乎天老大地老二，他就是老三了。尤其是一些早期参加抗战的老战士，本来在基础部队里都当了班长排长的，到了特

        务连当战士，这让他们既感到光荣，也感到憋屈。

        赵铁蛋是干强过说，嘴巴上来不得，偏偏给他配的指导员又是能说不能干的，这就首先使三团特务连的方向出了偏差。按照田顺侥的意思，这两个人正好可以互补，赵铁蛋抓好训练即可。可是，特务连是个特殊的战斗单位，尤其是在李久手下时，开会少，训练多，不讲大道理，只讲战斗战术，这才让赵铁蛋这个闷葫芦当指导员的，而特务连的政治工作当时是由独立团政委亲自抓的，在质量上不是其他连队可以比的，但是，却长期保持政治上的低调。为什么？因为特务连的战士不需要用政治去鼓动他们的勇气和决心，在特务连里，如果连勇气和作战的决心都要去鼓动，那这个特务连还是特务连吗？

        可新来的指导员偏偏就是按照普通连队那样的做政治工作，大会小会没完没了，政治鼓动，宣誓写求战书，把留下的那一半人折腾的脸都绿了。而新来的人对那些不大说话的老鸟根本不买账，什么官兵平等，什么是英雄是好汉，上了战场比比看……赵铁蛋无语，他心里担心，这样的队伍……也就是一支普通的步兵。

        小贾虽然留在三团当参谋长了，可要干的事情却是在团部打杂，何为打杂？团长政委下命令之外的事情都是小贾的，用“总管”来形容也不为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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