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转学
《森林童话》/问潆
[故事纯架空,地名、剧情较多私设。]
十一月的帝都,凛冬萧肃,奥赛基地外的长道迷雾朦胧,最后批次学员清点人数放行时,一旁的墙垣上突然出现两道暗影。
窸窸窣窣,忽的一下,一道身影先行流利翻出。
无奈这块隐蔽处草木杂乱,林纾清好不容易站直身体,顺道拍了拍手,转身去帮身后爬墙困难户的朋友,顾苓。
顾苓爬是爬上去了,低头一瞅高度脸色就煞白,暗夜下的姿势又弓又跃进,痛苦道:“早知道我还提议吃什么夜宵?”
林纾清先是看了下不停震动的手机,随即抬头,云淡风轻和她说:“下来,我接着你。”
顾苓看了眼比自己还瘦的林纾清:“”
她边爬边自我安慰:“只要我们在晚上十点前回来就行,五百米,一来一回来得及——”
一不注意,人踉跄没够稳,就猛地失重往下摔。
那声被吓出的叫声还没飙进空气,就引得门员朝她们这边看,林纾清眼疾手快地按住想动的顾苓,两人趴在草丛里,模样格外狼狈。
顾苓小声:“我这右眼皮怎么跳个不停?该不会是”
“嗯,”林纾清趁机赶紧爬起来,拉着顾苓就往外道跑,“季圳然现在在我们集体宿舍外。”
“你哥?”顾苓怔愣,“他们高三宿舍不是离我们很远么?”
林纾清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是说她这高一年级的亲哥大发善心来关心考试结束的亲妹,还是来稳住她撞见他和漂亮姐姐待在一起的口风,好回老院一起打马虎眼?
反正怎么想,第一种解释都瞎到了极点。
林纾清从小到大哪次不是给季圳然花边编故事,也亏得长辈信她的瞎话,这会儿肚子饿得直叫,林纾清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只说:“吃饱再说。”
两人随便在便利店里找了点零食,还有林纾清最喜欢的草莓牛奶。
“滋”的一声,手机又来信息。
季圳然:[妹妹,我们好好聊聊?]
季圳然:[一大袋草莓牛奶jpg]
林纾清:“”
顾苓脑袋一歪,惊讶道:“我中午去小卖部就看到没剩多少草莓牛奶了,你哥这是把小卖部的都包下来了?”
林纾清慢悠悠地喝着自己买的,“谁知道他。”
“你看他都喊你妹妹了。”顾苓边吃关东煮,边寻思着叹一声,“能让他喊你小名,这事情得严重成什么样啊?”
林纾清估摸着:“严重到老院他们已经看到了吧。”
“然后大发雷霆了?”顾苓八卦心雄起。
“那倒没有。”林纾清冷静分析,“一般是季圳然好好活着,他们就没意见,但很有可能是大家无意在视频看到了那个姐姐,觉得实在太漂亮了吧。”
“太漂亮难道不是好事儿?”顾苓纳闷。
“那太漂亮季圳然就”林纾清感同身受,“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吧。”
“”
顾苓冷不丁仔细看了看林纾清,清爽粉白的短款羽绒服,纤瘦笔直的两条腿,黑裤包拢下尤为好看,天生浅褐色的长发扎在头顶,一团小揪揪,暖光下五官更是漂亮,偏甜系温软,连女生都羡慕。
兄妹俩成绩上都是接连替校出赛奥林匹克,还是高二高三组不相上下的绩优。
同款的优越基因,还是父亲空军上将,母亲头部投行董事总经理的大院出身,要连这都配不上,那个漂亮姐姐得优秀成什么样啊?
顾苓突然不敢想象。
但她大为震惊。
过了半晌,林纾清瞅着照片,却开始纠结了。
“可惜了这么多草莓牛奶啊。”
顾苓好奇,“既然那个姐姐也在,要不让你哥送给姐姐?”
林纾清摇了摇头,“姐姐不喜欢。”
顾苓:“?”
林纾清:“打听过了,姐姐不爱吃甜的。”
顾苓:“”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林纾清漂亮的眉眼忽地狡黠眯了下,唇边梨涡深深,她转头,就是坏笑,“人呐,有时候也不是不能吃嗟来之食。”
“”
“咔嗒”一声,林纾清锁屏手机,干脆从椅子上跳了下去,“走吧,该回去讨论讨论解决办法了。”
顾苓诧异林纾清这骤转的态度,也是偶然想起来,“你哥之前是不是还让你帮他画一张素描来着,你没忘吧。”
“”
事实证明,林纾清忘了。
两人拢好衣领,迎着寒风从便利店往外走。
帝都的干冷和溪安的湿冷不同,林纾清从小就适应了南方溪安的温度,一下子来帝都这,还有点儿不习惯。
小姑娘不抗冻,没几步鼻尖都被冻得通红,脸蛋尽可能缩在厚厚的米白围巾里,只剩一双浅色的瞳色浸透璀璨霓虹。
中途拐道,会经过一条光线偏暗的小道。
刚来的时候路灯就不太好,现在更是彻底熄灭,仅剩冒着黑芯的灯泡在寂凉夜色下黯淡,冷意下脱落的墙皮,混乱随风落入墙角,一片狼藉。
林纾清夜下视力不错,但有点儿怕黑,相继地,她靠顾苓走得更近了。
关键顾苓自己怕黑还怕鬼,她来这集训之前刚看完那个出了名的借尸还魂的鬼片,瘾头还没消,现在走一步,耳边莫名的滴答声。
她瘆得慌说话也颤了:“清清啊。”
“别别说话。”林纾清硬着头皮往前,但没两步,滴水声骤消,取而代之的是“砰”的一声重响,随即不远处传来的就是零碎又震人的玻璃交织在滚筒砸地里的敲碎声,风里带来隐隐约约刺鼻的腥味。
不等林纾清反应,一群人从窄巷里仓惶跑出来,个个脸上带伤,衣衫混乱,脸色难看到无法用凌乱狼狈来形容。
顾苓情急之下把林纾清拉进旁边暗处躲避,才没被发现。
但等那群人走远,两个人匆匆往前跑,想尽快离开这里。
可就在擦肩而过他们刚才逃出的拐道,血腥味加重,林纾清往里一瞥,就精准捕捉到了踉跄从墙角爬起来的少年,黑衬黑裤的瘦削,身型是高挑的挺拔,如松一般,现在却像是受了重伤,脸上晦暗不明的伤口,整个人弓身靠在墙边,艰难喘气着。
吸一口气,空气似都变得紧绷。
林纾清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顿在原地。
倏忽间,“咔嗒”一声,少年手上的打火机火石擦过,骤亮的火光恍恍烧上烟尾,刺出暗夜那抹醒目光亮。
顾苓这才发现林纾清没跟上来,“清清!走啊!”
顾苓着急地掖着嗓子喊她。
林纾清却皱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她夜下视力好,她压根就很难认出眼前这个人是谁。
而袅袅烟雾里,祁闻似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他掀起眼皮,冷淡撞上她目光。
少年一双桃花眼,内双单薄,眼尾狭长锐利,微敛时给人攻击感,冰凉感寡淡,但天生桃花眼漂亮勾人,无形又弱化了他的冷傲,倍添轻佻。
灰烬扑簌簌往下掉,一时连空气都稀薄。
连带着林纾清的情绪。
却很快,祁闻恍若未见地站起身,他抬手,拇指擦干嘴角的血渍,捡起地上已经震动许久的电话,接起电话,转身就朝窄巷另一个方向走。
“喂,是我。”
“嗯,结束了。”他越走越远,微哑的嗓音越来越低。
最后一转弯,就统统沉寂在窄巷巷口。
空气里最后皱缩的那点紧绷,也随之悄无声息消失。
只剩下林纾清回神之后略显苍白的脸色。
她看向顾苓,似无波澜地扯了下嘴角:“嗯,刚才你在叫我?”
-
完美结束奥赛,团队一并回到溪安。
飞机落地,迎面而来的是温和煦暖的风,蓝天白云,暖阳当头,没了在帝都所有的紊乱和刺骨。
回去一路,林纾清已经和季圳然基本讨论了个大概,只差回老院交个差儿。
但帝都最后那晚的印象迟迟不消,林纾清像是没什么兴致,季圳然说要请她出去玩都被林纾清说要休息回绝。
老院最大的长辈,太爷爷季老拄着拐杖慢悠悠走出来,朝着不在状态的林纾清指了指,问季圳然:“诶,小子,妹妹怎么了?”
全家都习惯喊林纾清妹妹。
季圳然哪能知道,刚想解释,季老笃定:“我就知道我一不在,你就欺负妹妹!”
“”季圳然百口莫辩,只懒散靠在墙角,轻笑,“我要有本事欺负她就好了。”
“那这是为什么?”季老问。
季圳然坦白:“不知道。”
话题不知道怎么就折转到帝都之行上,季老突然说:“你有没有关心一下啊,那孩子是不是说要回来了?”
季圳然神色一顿,“谁?”
季老给了他一个暗示的眼神。
季圳然瞳色暗了下,没再接话。
双休过后,就是照常回校上课。
毕竟已经十二月初,全校统一进入准备跨市联考的奋战。
溪安一中是以理科和艺术相并出名的多方面出色发展的重点高中,光是从学校新校区的占地面积,到公共建筑的精心设计,都凸显了学校雄厚的实力。
虽为公立学校,但每年人才辈出,学校相应的教育补贴也较为可观。
八个理科班,分属物化和物生,五个文科班,分属史政和史地,最后两个美术特长班。
而林纾清和季圳然一个高二a班,一个高三a班,都是物化强化班里领先高二和高三年级组每年联考战绩的绝对第一。
夸张点说,这对他们来说就是绝对领域,有人想挑战,但没人能成功。
碰巧,这两个班在全校除了成绩优越,个个还都是不省油的灯。
林纾清就是变相包庇这些不省油的灯的早勤检察人员。
但学校统一打响大课间第二遍休息铃声时,穿堂风在溪安一中的高二楼肆乱,“砰”的一声,高二a班的教室门被人踹开,体委周子远如风一样冲进来。
“来了来了,绝对大料!”
“什么啊,”大家早习惯了狼来了的故事,这会都不嫌事大地笑道,“说吧,哪个倒霉蛋谈恋爱被主任抓了啊?”
大家面面相觑,心里有鬼的几个人都一并低了头。
“诶,不是,”周子远控不住场地叹了声,“是我见到一对男女!好像是一起转学过来的,超像一对,据说男的转我们班,女的转高三。”
一帮八卦好事者笑得更厉害了:“高三几班啊?该不会又是a班福利吧。”
周子远:“那肯定空降a班啊。”
但这届高三a班实在要比高二a班更不好管,再加一个人估计就更有意思了。
周子远说完了才我艹一声,突然想起来正事儿,紧张找了圈班里,毫无收获,“班长呢?”
他着急忙慌说:“办公室那边刚才还让我喊班长过去呢,这都要来不及了。”
大家都下意识朝靠窗的前排看了眼,没见着林纾清,只见风声鼓动桌上干净到仅有的那几张写了同一标题,却版本不同的作文稿纸,字体笔酣墨饱,清明秀气的灵动,纸张掀动,动中不停喧嚣。
终于,一帮男生拿着篮球走进来,为难接道:“刚才好像洗手间那边出了点冲突,班长估计已经在办公室给老头例行谈话了。”
“又起什么冲突啊?”这回大家异口同声都皱了眉。
-
“啪”的一声,贺启廉把平板丢在桌上,上面亮着的屏幕上还显示着最新的校花评选投票结果。毫无例外,排首两位,物化高二a班林纾清和史政高二i班谢莘雅所涉及的所有帖子现在都已贴上hot的标签。
底下人云亦云的评论已经乱七八糟,甚至有点儿走向乌烟瘴气。
“你们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东西!”贺启廉气不打一处来地看着眼前站着的林纾清和谢莘雅,还有史政i班那不少成天爱闹事的男生,“你们都是强化班的学生,马上就要高二联考进高三了,这就是你们成天学习的态度?!”
“报告——!”
门口突然出现一道身影。
循着声音,林纾清余光往外看,是最简单那身蓝白校衬校裤的季圳然,少年颀长挺拔的身姿,人群里长身玉立,脸上总是那份玩世不恭的笑。
即便到了这么严肃气氛的办公室,也是一如既往。
林纾清隐隐皱了下眉,就见季圳然迈步往里走,高冷傲感一览无余,他端正站到林纾清身边,微笑了下,“贺主任,您喊我?”
贺启廉直接把账号摆在他面前,“林纾清那边的都是你投的?”
季圳然只垂眸看了眼,就不置可否。
贺启廉平时不关注,没想一关注这帮学生居然平时心思都在这种事情上,他越发生气,质问的语气绷紧:“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准备保送名额的事情?”
季圳然扬眉,没有打断贺启廉说话。
贺启廉正要大肆教育时,不仅学校预备铃等不过去,连一旁高二a班班主任姜心娅也无奈了,虽说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但这点儿在政教处主任贺启廉眼里完全是悖论,也许是代沟,老师们都没怎么在意的事儿,放贺启廉这边全都没法蒙混过关。
其实倒也不至于乌烟瘴气,就是投票两边学生互呛了几句罢了。
每年冬季度,一中校园论坛最火的帖子都是这个。
而自林纾清初中进校就被封为一中校花,文静温柔,优雅漂亮,还是好学生代表,这个称号一直到她保送高中部都一直存在。
但林纾清比较低调,也就渐渐鲜少出现校花冠名。
不过即便如此,一年一度的排名,林纾清的投票数还是优越到一骑绝尘的难超越。
姜心娅刚开始平息纷争,窗外正巧走近那两个转校生。
少年脚步顿了顿,透过窗户看到了里面少女线条柔和的侧脸,甜美又清傲的第一感觉,他迎光而站,似有若无的,眉眼深了深。
一旁早就看惯这情况的学姐看了眼时间,抱歉地说:“现在大课间,可能还需要再等一小会儿,上课的话里面就会结束。”
学姐打圆场:“这个情况,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们贺主任比较一板一眼,有很多规矩。”
这番话后,也没怎么多聊,两个转学生好像都是冷漠不多话的类型。
转学的女生一头利落短发,天生的栗色,白衬黑裙,目光轻佻犀利,而男生,极简的衬衫黑裤,却浑身上下都透着疏离冷感。
学姐的注意力已经大半集中到了他身上。
好像除了季圳然,她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少年的表情被垂下的刘海半遮半掩,左眼眼下一颗痣,妖冶又凌厉,衬衫黑裤撑起的肩宽腰窄,书包单背一边,身高颀长,仅剩淡漠,和一览无余的高傲,人群里鹤立鸡群的优越。
他叫祁闻。
学姐有特意注意他的名字,高二a班转学生。
学姐刚想要搭话,倏然间,里头教育结束。
贺启廉像是耗费了一晚的精力,塞给他们所有人各一堆写检讨的规定用纸就让他们出去。
出去时,林纾清站在前面,开门时一涌而出的除了室内的热气,还有少女身上那抹淡淡清甜的味道,糅合交织。
祁闻眼睑轻动,一时定在原地,拢下一片背光的阴翳,罩在林纾清身上。
他垂眸,她正好抬头。
两人撞上目光的那瞬,彼此印象里相差无几的五官,他脸上伤的地方似乎已经痊愈,林纾清的脸色越发冷。
空气莫名的凝滞。
对视。
一秒、两秒、三秒
季圳然慢一拍跟上来。
他刚想说快上课了,林纾清怎么还不快点,没想就碰上这一幕对视,祁闻和林纾清像是默契漠然,都好久没移开眼。
季圳然先是认出了门口的短发女生,背脊一僵,随即就是眼前这男的。
他沉下脸,一手插兜,一手绕过林纾清脑袋,挡住她眼睛,傲慢平视祁闻,冷声问:“这人你认识?”
墙上滴答滴答的时钟在走。
而秒针刚走过五格,林纾清就摘下他手,毫无波澜地说:“不认识。”
说完,兄妹俩干脆转身,一左一右就朝各自教室方向回去。
独留祁闻站在风口位,盯着林纾清消失的拐角,眸色渐渐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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