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照美信玄的智慧
和前往寺岛的时候一样，藏三郎回到雾隐村的时间也用了两天半。
而越接近雾隐村，他心中阴霾也和出现在大海之上的浓雾一样，越来越重。
浓雾中，那股让他感受到压抑的冰冷和淡淡的血腥味，仿佛无孔不入一样渗透进入他的身体。
林檎雨由利这个丫头，也好像是被这长年不散的浓雾，和藏三郎的状态所影响。
好奇的询问了一下浓雾，和浓雾之中的雾隐村之后，也失去了她在寺岛和之前船上的那份活泼。
她安静的站在甲板上与藏三郎一起，沉默的看着那雾中的码头，越来越近。
哐当。
随着大船靠岸，船夫抛了锚。
再三确定了自己将身上所有的“秘密”已经藏好，都送进了鬼鲛的通灵兽的肚子里后。
用他有些冰冷的手，握着雨由利温软的小手，带着这个孩子走下了船。
两人刚一下船。
“辛苦了，三郎君。”
一阵声音，从安静的码头上响起。
藏三郎两天来，一直在脑海中不断假想的“敌人”照美信玄，带着碧穿过了浓雾出现在了码头。
见来人是信玄和碧。
刚刚做完“剿匪任务”的，藏三郎内心不由得惶恐，咯噔的响了一下！
以他明面上的身份，和明面上的任务，要说有人在码头接他，也该是照美冥，不对，接他最多只需要青就够了。
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现在会是照美信玄这个老狐狸在码头等他...
瞬间，知道自己麻烦大了的他，冷汗直流的同时，急忙行礼。
“家主大人，小人惶恐，我为家族效力，何谈辛苦。”
说完，他拍了拍雨由利的后背，小姑娘也立刻恭敬的说道。
“雨由利见过信玄大人...”
“三郎，不用这样客气，你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好。现在，你虽然不姓照美，但是也是对我照美一族一个很重要的“族人”了。”
信玄对着藏三郎说了一句之后，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了无比慈祥的笑容。
“林檎雨由利，爷爷我早都听忠次和三郎说过你，你和爷爷的孙女照美冥真像，都是出色孩子。”
他走到雨由利面前，弯着腰，慈祥的摸了摸那张还有点婴儿肥的脸，转而对着碧说。
“碧，你先带这个孩子回村子，直接带去族里去见冥吧。”
“林檎小姐，请跟我走吧。”
“三叔，我...”
面对碧那张板正的脸，雨由利转头看了一眼藏三郎，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恐惧。
藏三郎见状，内心又是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表面上笑着说道。
“没事的，雨由利，去吧。我不是给你说过了么，我是照美一族的人么？你来到雾隐村以后，你也是这位老爷爷的家人和孙女了，去吧。”
“知道了...”
雨由利这才点了点头，抱紧了手中的糖果，一边不停回头看，一边跟着碧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码头上。
信玄目送碧和雨由利的身影走远，满意的对着藏三郎点了点头。
“三郎，这个小姑娘你教导的很好，日后除了忍术，这个孩子的老师就暂时还由你担任吧。”
“谢谢家主大人。”
“不用道谢，三郎，这段时间，你做的很好。你和我之间不需要这样。”
说完，他摆了摆手示意藏三郎不要再说什么场面话。
转过身不再看藏三郎，而是直接带着对方，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离开了码头。
两人走上了前往雾隐村的，那条没有什么人的小路上。
走到一段彻底没有人烟的地方，信玄放慢了脚步说道。
“三郎，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后，我们很久没有好好聊聊了。”
聊聊...要开始了么？！...
藏三郎听见这句话，急忙在内心里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大脑飞速的运转了起来。
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道。
“不知，家主想要知道什么？”
“三郎，你不用那么紧张。我说了。你这段时间做的很好，我今天是和你聊聊奖励的事情。”
“奖励？！...为照美家服务是...”
“我说，小鬼，别在用这种废话，敷衍老夫。”
信玄立刻用威严中带着一丝不快的语气打断了藏三郎，回头瞪了一眼，随后平静的说道。
“三郎，我不是来问你岛上的事，忠次是我的堂孙，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我相信他。”
“三郎，老夫找你，是老夫记得曾经答应过你的承诺。”
“老夫说过，只要你为照美家付出我会给你足够的酬劳。”
说到这里，两人已经在藏三郎的不知不觉中，偏离了去往雾隐村的小路，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信玄对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沉默不语的藏三郎继续陈述道。
“这次，你的表现和这件事，让我看见了你的价值，老夫自然也不会食言。”
“藏三郎，你和老夫都知道，你未来在忍术上的成就根本就配不上你的智慧。”
“所以，暂时放下你对水岸鹰丸的仇恨，和那个已经死去的小姑娘所带来的执念吧。”
“老夫可以给你一个更好的选择，不要在想着成为一个忍者去复仇了，三郎，你今年就毕业！毕业后，照美家会尽全力保护你的安全，只要你毕业，我今年会直接给你一个家主顾问的职位。”
“并且，只要你愿意接受照美这个姓氏，我会让你成为我照美一族的家老。小鬼，你要知道，我执掌家族这么多年。照美一族，从未有过“家老”这个职务！”
说完这些话，信玄也没有催促藏三郎回答，而是继续带着对方向着那个不知名的地方越走越远。
在他的身后。
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汗珠出现在了藏三郎头上。
明明现在时值刚刚入秋，水之国的气候除了浓雾之外，正是宜人的好时候。
但他的内心，却如坠冰窖。
“放弃忍者的身份？...顾问？...照美三郎？...成为家老？！...”
不得不说，信玄的这些话，确实是在某一刻让藏三郎心动了。
可是这转瞬即逝的心动，背后却引发出了一个让他不敢相信的事实。
那就是，自己的一切谋划，信玄这个老狐狸都一清二楚！
意识到这一点，他此时惶恐的内心中，顿时也有了一种怀疑人生的感觉。
他的脑海中，开始飞快的开始回想起了最近的一切遭遇，和他所说的一句句话与细节。
“...怎么可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照美冥...照美忠次...周一他们...角都...换金所...不可能...自己明明已经如此小心...怎么可能还会发展成这样...”
“...不会的...藏三郎，你做的如此小心，这个老家伙不会知道的。”
“老东西在诈你！”
“对，藏三郎，他是在诈你！”
随着他的思绪，藏三郎瞬间从惶恐之中反应了过来。
就在这时，信玄也停下了脚步。
跟着停下脚步的藏三郎立刻表现出了一副激动纠结的样子，用受宠若惊的语气说道。
“家主大人，小人何德何能成为照美家的顾问和家老。小人可以成为大小姐的家臣活着，小人的就已经是受宠若惊了。”
见信玄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反应，藏三郎则是立刻补充说道。
“信玄大人，小人再次感谢你对我的慷慨。但是我知道，我只是有一些小聪明。并且那份仇恨，我很清楚我无法放下。我也不想因为这份仇恨连累照美家，连累大小姐。”
“所以，请原谅我拒绝您的好意。不过您放心，我会竭尽全力报答照美家家对我的帮助。”
哼！
听了藏三郎的话，信玄冷哼了一声，不过他随即则是笑了起来。
“呵呵...何德何能？！”
“小鬼...老夫倒是没想到到这个地步，你还敢来瞒着我么？”
“藏三郎，老夫不得不承认...你的聪明和谨慎，还是远超了我的想象，呵，呵...”
又笑了几声，知道藏三郎一直在欺骗着自己的信玄没有暴起，也没有威胁和质问。
通过了刚才的试探，已经证实了心中猜想之后。
信玄反常的，露出了一副长辈看待晚辈的样子，用着教育的语气说道。
“三郎啊...你很聪明，你的智慧也远远超过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包括老夫我。”
“所以，老夫很庆幸。可以在你没有足够的人生经验的时候，遇到了你这个滑头的小鬼。”
“你很好奇你是怎么暴露的不是么？那么，老夫就给你上一课吧...”
说到这里，信玄拿出了几个卷轴，递给了藏三郎。
“...孩子，你现在唯一的不足，就是还是太年轻了。”
“虽然，你的智慧和你的谨慎确实让你可以骗过我，并且，老夫也确实不知道你瞒着我做了什么。”
“不过孩子，你忘了一件事情。”
“就是你可以通过言语和日常的表现瞒过老夫。但是真实发生在老夫面前的事实。”
“它，不会欺骗老夫！”
信玄说到这里，放慢了语速，伸出了手掌。并随着他的话，一根根的将竖起的手上握了起来。
“从一开始的干柿鬼鲛。”
“到木村锻大师和他的徒弟枯木。”
“再到照美忠次，角都，与那个小姑娘林檎雨由利。”
“甚至说那个现在消失不见的桃地再不斩。”
“哦，对了，还有我那个傻孙女照美冥。”
信玄慢慢的说出了这八个名字后，松开了拳头，指向了那一堆卷轴。
“三郎啊，这八个人都和你有有过接触吧。而如果我没有猜错。”
“这八个人，也已经都和你建立不浅的羁绊吧。”
“孩子，不用露出那个表情。”
“老夫知道你绝对可以做到！你也决定去那样做了！因为，不管这些人相不相信。”
“但是老夫我！相信，你的那个所为“法治社会”，它并不是一个空想！”
“不管它是不是你口中的谎言。”
“三郎，老夫相信！因为你的存在！它确实是一个可以让人付出一切，去追寻的梦想国度！”
什么鬼？！
这老狐狸竟然相信我的梦想？！...怎么可能！？
......
藏三郎被信玄的话带来的冲击停止了思考，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大脑近乎一片空白的他喃喃的，用软弱无力的语气问道。
“...信玄大人...你是如何看出来的...你又打算做什么...”
信玄见藏三郎的表现，内心不由感到一阵轻松。
他知道自己还是凭借人生经验，扒出了这个小子所作所为，也确定了对方的野心。
并且，他看出来藏三郎，并没有打算靠着角都来和他有鱼死网破的打算。
可这份轻声，转瞬消失不见。
在这里，他又想到角都，想到了干柿鬼鲛现在在雾隐村的地位后。
想到了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轻视了藏三郎的实力，而让对方去执行谋城计划。
从而把照美一族的生死，牢牢地和藏三郎绑在一起后。
内心此时已经满是懊悔的照美信玄，再次确定了对方的震惊不是假的后。
他才开口解答了对方的疑惑。
“藏三郎，这一切，老夫其实是从最开始的，干柿鬼鲛找到照美冥的那段谈话中看出来的。”
“孩子，你之后的每一个计划都在证明着你的能力。”
“老夫对你的那个新世界。也是从一开始的轻视与嗤之以鼻，慢慢随着一件件的事情发生，而到了怀疑的态度...”
“...直到...寺岛上发生的事情。”
“让老夫有了一丝疑惑，疑惑你可能忽悠了忠次，也可能也在出发之前就忽悠了冥。”
“到最后，角都出现在了寺岛。这一切不合理，在老夫的心中终于合理了！那些你之前所有做过的事情，我不清楚的事情，都将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所有的线索，全部都指向了你！”
“藏三郎...”
“当从你拒绝了我给出的家老之位。老夫就确定了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说到这里，回答到了一半。
信玄的语气反而却越发的低沉，充满了一种惋惜的感觉。
“藏三郎，你的智慧和谨慎，让你可以瞒过我照美信玄。但是你忘了，冥和忠次，那可是老夫的孩子啊！”
“他们孩子两个会做什么，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老夫比他们自己都要清楚！”
听到信玄解释道这里，藏三郎因为震惊那还没有重新恢复的大脑。
也想明白了信玄是如何想通这件事情，如何相信自己会实现那个所谓的“法治社会”。
因为直到信玄点出那八个名字。
藏三郎才意识到了，自己到现在，到底做出了什么样的事情。
一切，正如照美信玄所说。
事实，是不会骗人的！
到目前，除去死去的木村锻，还有那个对方口中，他也不认识的枯木。
干柿鬼鲛，角都，照美忠次，林檎雨由利，和已经开始信任自己的照美冥，与那个自己无比了解的桃地再不斩。
在算上照美信玄并不知道的周一八人，和已经被他暗中掌控的寺岛。
他藏三郎，除了他自己还是一个弱鸡。他现在真的已经是掌握一股可怕的力量。
虽然目前他藏三郎根基不稳，根本对照美信玄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甚至他自己连利用这股力量来帮助他完成复仇都做不到。
但是，藏三郎的弱小，不能否认了，他实打实的掌握了这一股，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力量。
是一股现在就已经超越了忍刀七人众的力量！能在水之国，甚至整个忍界掀起风浪的力量！
而作为将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的他，在一年前，也不过是一个忍者学校的阶下囚而已...
有了这个事实摆在眼前，信玄他自然会去“相信”自己...
......
思绪反思到了这里。
藏三郎的内心也恢复了正常，平静了下来。
因为他也终于明白了，照美信玄为什么会找自己谈话，也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明白了这个老狐狸为什么要和他说那些话，为什么要让自己放弃复仇，成为他照美家的家老。
甚至不惜让自己成为一个在照美家，在雾隐村，地位只比他照美信玄低一个级别的存在。
他也明白了，信玄这个老狐狸，为什么会去相信那个目前在整个忍界，只有他坚信的法治社会。
因为他自己，也在想明白了自己现在到底掌握了多少力量后。
被自己震惊到了！
“原来，我藏三郎，已经成为了一个隐藏在水之国，暗中生活在雾隐村的小BOSS了么？”
藏三郎看了看自己已经满是汗水，握着晨光丸的手暗中自嘲。
“可惜了啊...藏三郎...可惜就是你，还是一个废物啊...”
内心感慨了两句后。
他抬起头，看向了恨不得此刻自己变成他孙子的照美信玄。也明白了自己要如何面对这个老人。
他瞬间就意识到了。
照美信玄，此刻就是在凶，在狡猾，也不过是一个纸老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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