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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章 当死!


十万两一出,无人再敢竞价,毕竟在这十两银钱便可农家生活一年的时代,不是所有人都似那富可敌国的苟府。

    接下来的宝物竞价要疯狂许多,功法、兵器、灵丹妙药无奇不有,苟三让陆尧远留意的那几株滋养魂力的药物也尽数竞得,瞧着风雨阁实在嘈杂苟三心生烦意,正欲离去时一个商人行头的少年推门而入,俯面贴耳在苟三耳畔小声几句,而后便是见到,那张淡漠的脸上浮起异样的笑颜。

    “锦衣卫副使浪潮明日设宴魅香楼,宴请金陵商贾贵胄,共商复苏金陵之气?”陆尧远嗤笑一声,低骂道:“他怕是想做官吧。”

    “可有名单?”苟三啜茶淡问。

    “有一些,暂时未全,今夜赤水定当备齐!”少年躬身沉声,将一张信笺递给苟三。

    “金陵雨家、田家、农家,护卫营副指挥使,夫子院首席执教,宁王府...”见到宁王府几字时苟三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问道:“宁王府何人赴宴?”

    “暂未得知。”

    “为何会请夫子院的夫子?”陆尧远不解问道。

    苟三笑了笑,“有时候毛笔杆子比刀剑锋利,你瞧那史书。”

    苟三接过陆尧远递过来的小号毛笔,在那信笺上雨家、夫子院首席执教上打了个黑色的叉。

    陆尧远眉眼一喜,刚欲站起身来将信笺接过却是被苟三转手递给那少年,顿时不解的问道:“三爷...不用杀么?”

    “教给年轻人去练练手吧,雨家没养什么江湖高手,顶天也仅是真我境,更别提夫子了。”苟三站起身来,扭了扭发酸的胳膊,道:“今日拍的那些功法都让赤水修炼,尽快将境界提升至真武境。”

    夜风拂面很是清爽,看着天上显得昏昏沉沉的月色,当真是夜黑风高。

    城南小陌有逢春。

    苟三行走在月色下,抬眼想那三层客栈望去,依稀记得那白衣少女拎包跃下,随自己回城中轩云阁,只是这一战后,江湖茫茫不知何时才能恰巧相遇了。

    苟三负手前行,陆尧远牵马紧随。

    小河依旧在,木桥还横陈,苟三站在桥头上,望着那悬挂的弯月,一道若有若无的谪仙身子临梢斜靠,箫声悠悠。

    “别跟着了,出来吧。”良久,苟三轻轻一叹。

    青银的夜空旋即黑影闪动,飞檐走壁跃梁而来,那闪着森冷寒芒的绣春刀冰冷至极。

    茅屋顶上,客栈瓦砾上,巷陌拐角,半腿高的草丛中突兀的现出数十道黑影,个个单手负立,绣春刀侧身倾斜,面色无情的看着那站在桥头的淡漠少年。

    无声的对峙良久,三名着飞鱼服手握绣春刀的锦衣卫走出巷口,珠冠下神色冷漠,冰冷的道:“交出彼岸花可留你全尸。”

    苟三轻轻一笑,“为何交出了还是逃不过被杀的命?”

    “因为它不属于你。”

    “它是我花钱买的,当然属于我。”苟三转身面向三人,嘴角噙着笑。

    “只要是我锦衣卫,是我东厂看中的,就不属于任何人。”说着,三人提刀走来。

    三人刚跨出一步,那些隐藏在房顶、草垛后的锦衣卫瞬间发出闷哼,悄无声息的瘫倒在地,不多不少,正好十人。

    三名为首的锦衣卫面色一惊,对视几眼握刀跃来,又是同时惊起十声闷响,飞跃的步子猛然停驻,无不骇然,冷冽眸子的四处搜寻,静,静得落针可闻,夜间虫子都不敢鸣。

    瞬息暗灭二十人,就是他锦衣卫六扇门都不曾有如此手法,如若是配备强弩,最起码会有那刺耳的破风声!

    陆尧远双臂抱在胸前,苟三负手而立,此番全然是想检验一下赤水的训练成果,即使今日面对的是下属锦衣卫,倒也让苟三觉得颇为满意,笑着点头道:“去吧,信笺上的名单一个不留,不论老少,不论男女,作东厂鹰狗,当死!”

    “你是谁!”为首的锦衣卫惊骇大喝起来,虽是强作气魄,那步子却是缓慢的后撤。

    “我是谁?哦,谢谢你提醒,不然我怕我忘了我到底叫什么了。”

      苟三伸手虚空一握,瞬起枪吟,手臂顺着枪柄斜指水面,而后反手一甩,如似枪锋的银白枪气犹如弯刀般顺势袭出。

    “是惊魂!苟府苟三!撤!”三名锦衣卫待见得苟三握着银枪时瞬间惊呼,急急向后撤去。

    噗嗤~

    咕噜~

    六膝同时跪地,全身力道将青石地面都震碎出几道口子,狠狠的咽血水声,奈何脖子喉咙好似断裂了,久久不觉血水下肚,低头俯视间,三颗脑袋齐齐滚落。

    一袭殷红在夜空中穿梭,每驻分毫便是在夜空中带起一串血水,来来回回十数趟。

    陆尧远眸子一紧,抽出战刀站在苟三身前,凛冽的盯着缓步移来的纤影。

    苟三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低声笑骂一句,而后跨过身子迎上那缓步移来的纤细红衣,道:“女儿家还是少见些血,这样可不好。”

    “哪有,还不是想来验验杨老教的易容术。”她收起清纹匕首,扬起妩媚的脸蛋,嗔笑交融的看向那噙着笑的淡漠脸蛋。

    “真这么简单会跟一天?”苟三没好气的笑骂道。

    见她低下头嘟嚷着红唇,苟三冰冷的心渐声暖意,故意的道:“诶,那时候你可是站在这说我的,说什么你敢凶我之类的。”

    舒媚儿俏脸一红,小声嘀咕几句:那时候人家是魅香楼头牌嘛,自然有几分傲气啦。

    看着眼前这个杀人都不眨眼,却对自己温润顺从的妩媚女人,苟三第一次主动的拉起她的玉掌,柔声道:“媚儿,我们回家吧。”

    “哼,你又不肯给我家。”舒媚儿娇哼了一声,任由她牵着玉指,顺着他的步子行上桥头。

    陆尧远一脸错愕,有些哭笑不得,先前他便猜想到了那红衣应是舒媚儿,可就着月色瞧那张俏脸却不是她,尽管她帮忙铲除锦衣卫,但还是下意识的将苟三护在身后。

    哎,能这般爱红衣的,不是舒媚儿还能是谁?

    陆尧远苦笑着摇头,看着牵手并立而行的两人,饶是铁血的他再次眼角泛泪。

    三爷啊,您不要将苦楚全埋在心里,我们都愿为您背负...

    阳光明媚,刚过去差不多两月的金陵血案再次发案,金陵雨家、田家、农家、执教夫子、城墙护卫官、四城执事府尽数被灭,不管男女,不论老少,悉数被杀,锦衣卫副使浪潮断一臂!

    刚平息没多久的金陵再次发案让帝京皇都震怒,连下六道圣旨彻查此案,遣周遭十数军营合围金陵,势必要查清真凶!

    金陵百姓也无不后怕,瞧着连下的六道皇天圣旨,怕是得离开金陵一段时日了,不过也不乏明白人,隐隐有些猜测,但都不敢与旁人知会,此次灭门的全是东厂扶持的家族或暗桩,难道是苟府回来复仇了?

    尽管金陵风雨飘摇,陆家镇上却是风和日丽百花盛放。

    苟三慵懒的躺在靠椅上,衣衫遮住面容懒洋洋的晒着春日里的日头。

    花香扑鼻,舒媚儿笑脸洋溢,玉指轻轻的揉着着那双横在身前的腿,不时伸手在他咯吱窝挠挠,惹得一阵嗔笑。

    “三爷。”陈参提着鱼篓回来,难得的装着两条鱼。

    苟三扯开遮在脸上的衣衫,瞧着陈参得意的将鱼篓在眼前晃了晃,打趣道:“哟,这两条鱼是瞎了么,竟咬你的饵?”

    陈参小跑着将鱼篓放入水桶中,搬来小椅子坐到苟三身侧,一脸自豪的道:“我往鱼窝中连撒了两天包谷,今日就是不撒,这不,他们都饿坏了,见着鱼饵就咬,三哥,我聪明吧?”

    苟三眸子眨了眨,靠在靠椅上不知想些什么,陈参也不搭话,都还没听三爷夸呢,一脸憨笑的望着他。

    “不错,是聪明了些。”半晌,苟三这才笑着夸赞,而后问道:“要不麻烦陈大哥再去钓几条?很大的鱼喔。”

    “正有此意。”陈参哈哈大笑,起身准备扛起鱼竿,这番回来很明显是来苟三这显摆来了。

    “坐下,钓什么钓。”舒媚儿没好气的瞪一眼陈参,揉捏的动作不停。

    苟三招了招手,问道:“陆尧远可有消息了?”

    “有,现在不止锦衣卫副使浪潮想借重整金陵之势来夺权,六扇门的轻语也是如此,这不,二人正在招揽富商呢,只要富商肯帮着出钱,谁钱多谁就可坐巡抚的位子,暗中交手不下五六回了都。”

    苟三笑着点点头,道:“比钱,谁比得过我赤水秦淮啊...”

    又是问道:“虎啸军可有消息传来?”

    “三哥,我陈参不得不佩服大小姐啊,苟府在南越可是富可敌国!目前已经渗入西洲了,那知府可是求之不得啊,就差敞开大门了!”陈参一脸骇然的说道。

    “钱不是问题了,准备放什么饵?”舒媚儿柔声问道。

    “这个嘛,就照陈大哥的法子来,先喂他两天,再饿他一天,自然就上钩了嘛。”

    陈参挠挠头,万般不解,怎的又扯上钓鱼了,这法子是从小镇入口算命先生那听来的,神棍尽忽悠人的,哪能有法子。

    “以赤水秦府之名呈贴拜见浪潮、轻语,切记要暗中动作。”苟三吩咐道。

    “三爷,浪潮与陈参虽是需商贾资助,但好像也不需要外商啊...”陈参皱眉问道。

    “将金陵愿意资助的商贾杀了,剩下的不就只有咱们秦府了么。”倒是舒媚儿替苟三回陈参。

    陈参猛拍面额,恍然大悟,激动的道:“三爷是想以赤水秦府之财拜访浪潮与轻语,就如我钓鱼一般向他们洒包谷,最后将想资助他们的商贾都杀了,自然只能吃三爷的饵了!”

    “这么说来那算命先生有点厉害的样子啊。”陈参呢喃一声。

    “什么算命先生?”苟三周围问来。

    “噢,就是小镇头那算命先生,刚来陆家镇没多久。”

    苟三点点头,吩咐道:“陆尧远做这些事比较细,便交他处理,六扇门锦衣卫虽是同在东厂之下,但也积怨已久,都想博个身位,就让他们鹬蚌相争,来一个我杀一个,杀完为止!”

    “一天到晚杀杀杀,小小真武境能杀出个朗朗全坤来?一步临仙,天下遵从!”杨老从房舍里走出来,瞪了一眼苟三。

    见杨老抱着行囊,苟三起身皱眉问道:“杨老要走了吗?”

    杨老走过来,虽是面容嗔怒却不落深情,干瘪的手掌拍在苟三肩膀上,道:“经此一事师门也受了打压,出来时日不短了,得回去看看,别想那么多,一切实力说话,如若有难便上仙山,你舅父,我杨月林和历仙师定会护你周全。”

    说完将一块玉符放在苟三掌中,行至院门处,头也不回的挥挥手。

    离别,总是那么不尽人意。

    就如苟立人传至脑海中的话。

    活着,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在学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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