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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原来没死


  葛维明面色当即就阴沉下来。

“啧。楚三公子这是……”他一双精光四射的眼上下打量了楚湛一番,似乎才刚认识了他,“怎么,我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动了你的心尖儿了?”

楚湛背后的鹿若菡低下头,紧紧抿起了樱唇。

楚湛却是莞尔一笑:“那可不,我家澜妹妹冰清玉洁,若是有人这般用你家妹妹玩笑,你做哥哥的会不会出言制止?素闻葛阁老家家教甚严,想必葛三公子会与我有同样感受吧?”

葛维明心下不悦,偏生楚湛丝毫不曾察觉,好哥们似的上前来,非但隔绝了他看向鹿若菡和楚君澜的视线,还将他带着往一边走。

“罢了罢了,葛三公子,咱们今日也是来骑马的,既然你妹妹不与我妹妹赛马了,咱们也去遛上一圈吧。”

提起赛马之事,葛维明脚步一顿,实则也有些尴尬。

比赛是自己的妹妹提的,后来看到对手太厉害,默默走开的也是自己的妹妹,这的确跌体面。

葛维明心虚的怒气都消了,咳嗽了一声,点头道:“也好。”

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于无形之间,楚湛和葛维明勾肩搭背宛若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聊的火热,渐渐走远。

鹿若菡暗自松了一口气,看着楚湛的背影,眼波流转之间,忧郁又怅然的低下头。

“鹿姐姐,咱们去那边吧。”楚灵汐并不多言,只当没看到也没听到方才的一番对话,一手挽着鹿若菡,一手拽着楚深,快步走到了楚君澜跟前,嘻嘻的笑起来,“澜姐姐,你马术太好了!”

“是呀澜姐姐!”楚深也眼睛发亮,“你几时能教一教我?刚才简直是太厉害了,我,我都忍不住想给你念首诗!”

众人听楚深用童音兴奋的说出这样的话,都禁不住笑起来。

就连心情压抑的鹿若菡也微笑起来,心有余悸道:“君澜,幸而你没有和她比。若是直接上了场,你的那个比法没有经过练习恐怕是会有危险,真将她伤着了,事情就大了。”

“你说的是,其实我一开始真的很想教训她的,”楚君澜无奈的摊手,“奈何现在与往日不同,我也是考虑到万一她真的跌出个好歹来,恐怕会被她赖上。”

以前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潇洒的很,现在却做不到那样洒脱了,每做一件事,她都要考虑自己的家族是否会被自己牵连。

楚君澜又叹了一声:“不过今天就算没让她跌断胳膊摔断腿,也着实是将她得罪透了。”

楚君澜与鹿若菡都不约而同想到了他们方才私下里说的消息。

起初,楚君澜对葛阁老家有意截胡她与萧煦的亲事还有些半信半疑,还想着回头找机会去查证一番,没想到现实竟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葛舒羽似乎将她当做敌人了。

见楚君澜心事重重的,鹿宛松心里有些不舒服,方才骑在旋风背上肆意洒脱,宛若一团烈火一般引得人浑身血液沸腾的人,不该露出这样的表情。

“怕什么,反正文武之争素来都有,有偏见的人多了去了,她喜欢你不喜欢你,都不影响你做你自己。”鹿宛松哼了一声,“娇蛮任性的女子多了去了,你要每一个都担心,每一个都想结交,怕不是要将自己累死了。”

鹿若菡惊异的看着鹿宛松。

鹿宛松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你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我家宛松口中能说出这番话来,太让人惊讶了。”

一句话,逗的众人都笑起来。

楚君澜挽着鹿若菡的手臂笑的花枝乱颤:“管他呢,还是那句话,我又不是银子,难道能所有人都喜欢我?”将马鞭丢给鹿宛松,“还你,谢了,改日请你吃好酒。”

“得了吧。”鹿宛松嫌弃的飞身上马,旋风脑袋上顶着小乖乖,驮着鹿宛松缓步踱开了。

几人正说笑着,紫嫣就快步过来低声道:“澜姑娘,葛小姐说身子不适,先回府去了。”

楚君澜点点头,面子丢尽了,自然不好意思留在此处。只不知道葛舒羽回头要怎么咒她扎她的小人。

没了扫兴的人,几人下午一起遛马一起聊天,倒是十分惬意。

夜幕降临时,几人便也该恢回府了。

鹿若菡拉着楚君澜的手依依不舍:“好容易见一面,还没聊尽兴呢,天就黑了。”

“不打紧,等你有空闲时,可以来我家做客,我必定扫榻相迎。”楚君澜安慰她

“对,若菡姐姐一定要来呀!”楚灵汐对鹿若菡也十分喜欢。

鹿若菡看了一眼不远处正与鹿宛松说话的楚湛,笑容有些苦涩:“到时候再说吧。”

其实鹿若菡心里清楚,她要去楚家,未必会受欢迎。毕竟,茂国公的理念与茂国公世子的不同,这爷俩出了名的理念不合,茂国公摆明了想急流勇退,而鹿若菡的的父亲定国公现在却正在风口浪尖上……

鹿若菡叹息一声,与楚君澜作别,上了马车。

小乖乖不肯离开旋风,依旧坐在旋风的脑袋上,小爪抓着旋风的鬃毛,黑亮的眼睛望着楚君澜。

楚君澜不由得笑道:“罢了,你喜欢旋风,继续去吃你宛松哥哥的吧。”

鹿宛松嘬牙花子:“你说谁是它哥哥呢!”

“你呀。”楚君澜哈哈大笑,“先将小乖乖借给旋风,过几天你们来我家做客时候再还给我。”说着还冲鹿若菡挤了挤眼睛。

鹿若菡抬眸看来,先是一愣,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心下是的阴霾散去不少,她就知道,楚君澜是个通透人,有一些话她不必细说,她也能明白。

“好,那过些日见。”

两厢作别,楚君澜与楚灵汐也上了马车。

看着定国公府的马车走远,一直沉默的楚湛才默默地上了自己的马车,十分消沉的回了府。

下车时,楚君澜发现楚湛依旧蹙着眉,一副不能展颜的模样,想着鹿若菡的心事,不由轻叹一声。

“澜姐姐,我和阿深先回去了,明儿一早我在去找你呀。”楚灵汐和楚深在岔路与楚君澜和楚湛作别。

两厢分开后,去往致远斋的路上就之剩楚君澜和楚湛。

楚君澜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帮帮鹿若菡,楚湛却先一步沉不住气了。

“澜妹妹,你……那个,你是不是与升平郡主很要好啊?”

楚君澜当即收敛心神,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是啊。我以前替定国公夫人看过病。”

楚湛低着头,脚步渐缓,低声问:“那你……有没有听说升平郡主说过,她们家对她……他们家是不是要给她选仪宾了?”

楚湛话说的犹犹豫豫,足可见心中的不平静。

楚君澜不答反问:“湛哥,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我听母亲说,鹿家似有意葛维明。”

楚湛人了半晌,还是没忍住爆了粗口:“去他娘的葛维明,那是个什么狗东西,多叫他名字一声我都要多擦几次牙!就那种草包,怎么配得上升平郡主!剁了他给升平郡主做花肥都嫌脏!”

少年,你怕气疯了,风度教养呢?

楚君澜一言难尽的看着楚湛,虽然她还没正式见过她如今的父亲,可是这些天她已熟悉了府中的情况,楚湛这样张口骂人,着实是叫叹为观止。

“……你,你说的还挺对的。”

楚湛嘴角抽了抽垂头丧气的道:“澜妹妹,这事儿你可别告诉母亲。说了她必定又要唠叨我。”

楚君澜点点头:“我知道。不过母亲说那些也是为了你好,毕竟祖父的意思是想急流勇退,而定国公府正在旋涡中心,与鹿家结亲,就等于两个曾经掌握兵权和正在掌握兵权的勋贵强强联合,这样不太实际。”

楚湛向不到楚君澜能说出这番话来,诧异的看着楚君澜。

正当这时,他们身后不远处致远斋的门口也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

“你这不争气的混账。都不如你妹妹通透。”

楚君澜和楚湛寻声望去,正看到两个人在几个仆从的簇拥下从致远斋里出来。

为首之人身穿灰鼠毛大氅,身材挺拔,年约不惑,生的容貌端正,气质儒雅,一双浓眉下眼如点漆,眉宇之间透着睿智与通透。

他身后之人高个儿圆脸,而立之年,生的浓眉大眼,天生一张笑脸,笑容看起来与楚湛平日里倒是有几分相似。

“父亲,三叔。”楚湛一个激灵,赶忙领着楚君澜去行礼。

楚君澜当即便明白,这两人便是她入府一直没得见的茂国公世子楚桦和三老爷楚杉。

“女儿见过父亲,见过三叔。”楚君澜端正的行了大礼。

楚桦慈爱笑着点点头:“起来吧,今日出去骑马了,外头冷,回去换一身衣裳,让你母亲给你预备姜汤,热热的吃一碗。”

楚君澜有些诧异,初次见面的父亲见了她竟然是这样的态度,楚君澜最善于察言观色,一个人对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她还是分得清的,楚桦很明显是将她当成自己孩子一样关心的。

难道,这就是真正的忠君之人,皇上的意思,即便没有颁明旨,只一个意思便能让人心甘情愿的认下一个毫无血缘的亲人?

楚君澜虽继承了原身的记忆,但对这样的忠君思想到底不是很能体会。

心念电转,不过呼吸之间。

楚君澜笑着点头:“是,多谢父亲。”

楚杉将楚君澜不着痕迹的打量一番,笑容真挚又和善:“大侄女,头次见面,三叔也没什么好给你的,才刚送来一些洞子货,叫你母亲拿了给你吃。”

“是,多谢三叔。”楚君澜再度行礼。

楚桦负手走道楚湛跟前,方才的和颜悦色荡然无存,沉声道:“你这孽障,还不与我过来?”

平日在徐氏跟前还能撒娇打滚的楚湛,在亲爹跟前就像湿了毛的鹌鹑,低着头缩着脖子,全没有任何反抗犟嘴的心思,只没精打采的道:“是。父亲。  ”

楚桦走在前头,楚湛垂头丧气的跟了上去。

看着他们父子的背影,楚杉安慰道:“大侄女啊,你可别在意,他们爷俩就这样儿,你父亲这人素来严厉,你洋哥、源哥和湛哥就没有一个不怕他的。”

楚君澜笑着道:“父亲尽严父之则,为的也是哥哥们能成才。”

“啧,看看,还是大侄女懂事,你洋大哥他……”

话还没说完,寂静的夜中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嘶吼。

那是个男人的吼声  ,仿若一只被困在笼子中的野兽,吼声压抑又绝望,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碎瓷声,还有男人和女人的吵嚷声。

楚君澜被唬了一跳,看向声音来源处,疑惑道:“那个方向,应该是大伯母住的长丰园?”

刚走了不远的楚桦和楚湛也停下了脚步,几人对视一眼,面色都有几分犹豫。

楚桦想了想,道:“这事儿在咱们家也不是什么秘密,你早晚都会遇上的。”

“什么?”楚君澜不明所以。

楚桦道:“走吧,咱们一道去看看。”

楚君澜询问的看向楚湛,楚湛点点头,楚君澜纳闷的跟上了楚桦、楚杉和楚湛的步伐,带着紫嫣一路过了白石拱桥,去了不远处的长丰园。

越是靠近长丰园,里头的声音就越是清晰。

有妇人压抑的哭声,也呼呼的风声,听起来像是有什么人在舞刀弄枪的那种破风声。

楚桦走到门前,轻轻叩门:“大哥,大嫂。”

楚君澜脚步一顿,倏然睁大了眼睛。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萧错告诉她,茂国公的长子楚枫早年战死沙场,临死都没请封成世子,还是在楚枫死后,皇上才封了茂国公次楚桦为世子的。她后来见了大伯母吕氏,看她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穿的也是素淡至极的衣裳,便认定了传言不虚。

难道,事情竟然不是外界传言的那样?楚枫没死?

院门被推开,年长的仆妇苦着一张脸,满面愁容的行礼:“世子,三老爷,您们来了。”

“嗯。大哥怎么了?”

“大老爷今儿又吃多了酒,哎……”

仆妇往一旁让开,楚桦带着楚君澜一行进了门。

楚君澜一进院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气。

宽敞的院青砖铺地,面阔三间的正屋点着灯,明亮的灯光透过明纸在地上落下了光影,院中临墙摞了整面墙高的酒坛,两列兵器架子随意的搁在正屋门前和酒坛墙的旁边。

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大冬日里只穿了一身雪白的中衣,将一杆长枪舞的虎虎生风。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我他娘的,梦回,梦回?回不去了,回不去!滚,都给我滚!”

枪尖所指之处,寒光闪过,杀意凛然,“哗啦”一声将好几个酒坛扫落在地,破碎声在寂静的夜晚与他的嘶吼交织着,格外刺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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