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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孺子难塑(2)


  

五日后……

月芽云间的山门处,司徒湘玲兴冲冲地在那里等待多时了,终于看到一队浩浩荡荡的人群抵达。

从队伍中间那驾汉白玉为底座,用至少几百年树龄的上好松木雕花,就连空气中都沁着一股好闻的松香。车头还缀着东海夜明珠为车灯,与镶嵌着象牙做装饰,那金碧辉煌的马车中,款款走下来的——江飞絮。

她披着纯白的狐毛大氅,下摆部还绣着金丝红绒,站在雪中那当真是婀娜多姿,娉婷玉亭,耀眼生辉得很。

“飞絮姐姐,你来啦!”司徒湘玲像只小宠物终于见得主人般,飞奔而去。

江飞絮浅淡地吟吟一笑,轻轻在司徒湘玲的脑门上一敲:“过了年又长大了一岁,怎的还是这般没形呢?要学着稳重啦。”

“这不是见到飞絮姐姐高兴嘛。”司徒湘玲毫不再意的搂上江飞絮的胳膊撒娇道。

“见过江大小姐。”司徒莫轩带着一队月芽云间的弟子也迎出山门见礼道。

“嗯。”江飞絮淡淡地轻点头,无论按照岁数或辈份,自己确实都在这群年青修士之上,因此并没有同样的回礼。

“你们师尊呢?其他几位峰主可好,还有……你们门主呢?”入了月芽云间的大门后,所有来访的客人均不得坐轿或驾车,江飞絮也不例外,因此未再坐进马车里,而是随月芽云间的弟子一同步行,边走边问道。

“门主自大年初一又闭关去啦,但明天便可出关。我师尊他们……”司徒湘玲还没说完,忽然极远处的练剑台方向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鸣声。远远望去,似乎还飘起了一层灰蒙蒙的尘。

江飞絮一惊,在月芽云间如此清静的地方,居然还有这般响动,抬眼望去问道:“那是如何了?”

但与她同行身旁月芽云间们的弟子却仿佛见怪不怪,梁淑兰轻声道:“没事的,江大小姐。约莫又是那位夏姑娘在练剑,唉,反正月芽云间也快被她拆得差不多了。”

司徒莫轩看到身后其他弟子都在掩嘴轻笑,只得喝住:“淑兰!不得妄议。”

梁淑兰立刻噤声,低下头委屈地搓着自己的袖摆。

“大师兄,梁师姐说的是事实啊。”司徒湘玲自然要为师姐说话的,顺便再调侃道:“飞絮姐姐,你不知道,自从大年初一那个夏幕开始跟着几位峰主受其教导起,整个月芽云间这几天,就没太平过。不是课室走水,就是神社倒塌,谭长老药圃里的药苗也死光了,最惨的是主修音律的映雪峰,已经快被她吹得几乎要变成废墟了。可怜他那座峰上的众弟子们,许多人现在都只能借宿在其他六座主峰或住在客舍里了。”

“……”江飞絮纵然觉得自己也是见过世面、大风大浪的,但听闻这样的事情,还是半晌没说出话来。

看着身边众弟子不是摇头就是掩嘴而笑,江飞絮只得问道:“什么叫被她吹成废墟?”

“唉!这个嘛,真的是说来话长啊……”

此时在练剑台上,夏幕已经累得毫无形象可言的趴在地上了。明明正值严冬,但她的衣襟几乎湿透。

“快起来,才过了几招而已!”临月峰主——司徒明喊道。

其实,他也累得不轻,背上的衣襟同样湿了大半,握剑的手都有些轻微的颤抖,比死狗一样的夏幕好不到哪里去。但他却没有任何表现出来,除了喘气急促了些,根本看不出来他刚才使用过大量的灵力。

月芽云间的人都这么爱装吗?地上的人未发一言,却又带着满脸倔强地缓缓撑着长剑爬了起来。

其他练剑坪边缘处正在观战的几人皆是满脸惊叹,神族所赠的神兵利刃——长生的力量,果然可怕!若使用这把剑的是当年真正的圣女,怕是临月峰主接不过十招吧。

是的,夏幕此刻手中握着的正是由长安变化而来的长生!

这几日对夏幕而言,她也是经历了对过往人生中最颠覆认知的五天,发生了太多……

第一天。

七大峰主在天地峰的清修阁中,联手将长安的残余封印破除了。因此当夏幕终于再次吹响长安的时候,强大的灵力波便一瞬间把司徒渊的这座专为修炼而筑造的建筑震得门窗尽碎,连暗阁都蹋了。

七大峰主若不是灵力修为皆为上乘,及时用结界护住了自己,怕是也要被其所伤。

“这……这……”司徒渊半天没说出来想表达的意思。

夏幕讪讪地挑挑眉道:“我刚才提醒过你们的,是你们非让我吹的哈,这个……不能怪我。”

那次在宁江城拆客栈的事情,她还是记忆犹新。

夏幕今天才知道,原来长安是在圣女祠中一同被司徒晚空的结界封印了。这段时间被自己拿出来后,封印也在慢慢消散,今天再被七大峰主联手将剩余的封印去掉后,灵力更是饱满充足。如今自己还只是一个普通凡人,没有半点灵力。如果之后能再通过修炼将自己的灵力提高,那与这柄神器将会更加融合。它的威力也将更加强大可怕了吧。

“这乐修……还是不要在室内修习了吧。”司徒常道,毕竟映雪峰的修炼禅室可还没有这清修阁修筑的结实吧。

夏幕同意地点点头,但后来实事证明,他们还是低估了沉睡十五的长安。

“你要控制住它的力量啊!当年的圣女三岁便可吹奏安魂曲,五岁便独自炼奏出了伏魔曲谱。”司徒涵还是气得吹胡子瞪眼。

“不是啊!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我又不是她,也没她那个天资啊!”夏幕心中也很无奈好吗?有些人是被上帝抚过的,有些人却是被上帝掐过的,能一样吗?

“那就该笨鸟先飞、以勤补拙。”司徒涵道。

这回,夏幕没吭声,因为她的内心是认同的,好像接下来除了更加努力学习,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虽然给自己一驾火箭也不可能追得上之前的圣女,但可以通过更加勤奋来弥补。反正也不是说非要学到什么程度,或者是修炼到什么层次,只要最后能找到回家的路,打开回家的门就好。

薛静却道:“你莫要再说夏幕了。她不过是现在才开始正式修行,况且世人皆不同,你怎可用她与当年的司徒晚空相提并论。要知道司徒晚空那样的天纵奇才,月芽云间前后两千年,也才出过三个人而已。一个是月芽云间当年开宗立派的圣祖司徒辕,一个是千年前由神族而降生的司徒泊新,再一个就是四十年前的司徒晚空。不过,夏幕今后是由我们七人来亲自授课,也正好看看,你讲了那么多,那么有底气,最后的结果千万别是你教导的这门课程最差才行啊!”

夏幕决定从现在起,她要粉了这位薛峰主,能在这个时候为自己说话,当真是令人动容、感激涕零啊。

“好!我们就看看,同一个苗子,不同的师傅,最后能教导出什么不一样的结果。”司徒远打断了司徒涵还要接下去的话,主动站了出来走至夏幕跟前接着说道:“吾乃云涧峰司徒远,接下来,你要修习的道法将由我来亲自教授。”

呵呵!虽然不知道你说的道法是什么,但看在你长得这么帅的份上,上你的课我应该会比较认真的,夏幕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还是一本正经地行了个礼:“多谢峰主,接下来还望不吝赐教。”

之后薛静也走上来道:“我乃蓬茉峰薛静,之后由我教授你医术和药理。”

“我将教授你乐理,好让你能尽快驾驭长安。对了,我是映雪峰司徒常”

“我乃临月峰司徒明,今后将教你剑术和骑射之术。”

“夏姑娘对我当不会陌生吧,我是昭阳峰的司徒玄,教授的是术法与符篆。”

“哼!吾乃木秀峰的司徒涵,今后你要跟我学的是占卜之术。哼!”

夏幕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自我介绍了一下,心底大概有个数了,最后看向司徒渊,她知道他是司徒莫轩和湘玲他们的师傅,如今也会教自己了,那以后岂不是辈位要比他们还低了,难不成要管那个小丫头叫师姐吗?不行不行……

正在走神之时,司徒渊走了过来,沉声道:“你最需要知道的是,要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圣女!而此,便是由我来教导于你。”

第二天。映雪峰上。

几声似笛子发出来的‘呜呜咽咽’声音之后,随之又“嘭嘭嘭……”一阵巨响跟随而起。

在一块相对空旷的平野之上,司徒常正拼命顶住结界,捂着胸口,强压下去那正在向上翻涌的鲜血。

良久之后……

“这些……是不是不能怪我?”夏幕自己都实在没眼看了。

刚刚随着司徒常走过来时,这里有三棵据说是百年以上的大树,有一小片清澈的湖水,在这冰天雪地里居然都未结冰,倒映得蓝天白雪里一片波光滟影,煞是如人间仙境。湖边还有一个小小的忘忧亭,小巧玲珑。虽然草坪上的雪还未化尽,但已经有丝丝绿意从下冒出了。

但此刻再抬眼去看,唉!三棵大树已经全部倒了,层层峦峦叠在一起,还冒出丝丝焦烟。湖里的水已经被炸得浑浊不堪、似乎还冒着雾气,岸边翻着几条肚皮朝上的死鱼,瞠着死鱼眼,似在向天控诉自己的死不瞑目。那精致的忘忧亭自是不必说,三根柱子尽断,亭子顶已经像个蒸笼屉似的盖在地上。除了夏幕脚下那一圈还算比较平整,其他雪下的草地像被农民伯伯刚刚翻种过要春耕的农田,一排排整齐有序的——稀烂。

若说之前这里如幻如境,那此刻便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炼狱。

“……无妨。”司徒常半天能憋出这两个字已着实不易。

“峰主!”闻声后御剑赶来的几位正在巡视的修士,看到此景后,竟有好几个从剑上掉了下来。“这是怎么了?!”

“峰主!咱们的树呢?咱们的草呢?咱们的亭子呢?咱们养的鱼是怎么啦?!哇……”有一个年轻的小弟子竟然当场哭了出来。

“别别……别伤心。我我……不是故意。”夏幕无不尴尬地将长安藏到身后。

“是你干的?”

“呃……算是吧。”

“你!”

“都下去!此后,没有我的指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这方圆五里内。”司徒常终于平息了胸腔里那翻涌之气,对自己门下弟子喝道。树没了、草没了还可以栽,亭子还能建,大不了再养几尾鱼,但绝对不能让这个可怕的女人误伤了自己的徒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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