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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二十下


  一时之间,陆御的一颗心七上八下。

  青城之中,也算度过了十几年的光景。

  谁曾想,世事如此难料。

  郭铴上下打量着相遂宁,层层叠叠的衣裙,简简单单的发饰,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像是一片黑云,油亮芳香,让人动容。

  相遂宁小小年纪,安安静静的立在那,似乎郭铴在做什么,她丝毫不关注,也不在意。

  这让郭铴有些泄气。

  又似乎是赌气。

  郭铴把陆御放下来,揉了揉陆御的胸口,然后伸出拳头就要往陆御的胸口捶去。

  他揪着陆御,陆御想跑,也来不及的。

  郭铴的拳头比寻常人大一倍,他一拳下去,陆御恐怕要花容失色。

  “我改主意了,就是要打这个小白脸出气。”郭铴嘿嘿笑起来。

  风抚面。

  不远处有小贩的叫卖声。

  空气里有山楂糕的甜味,还有掰开红石榴散发的酸味。

  “二皇子……二皇子……”突然有人挤出人群,怀里抱着拂尘,看衣裳制式,是宫中来的大太监,这太监相遂宁有些面熟,是了,是伺候合妃娘娘的太监。

  太监给郭铴跪下道:“二皇子,奴才奉了皇上的命,特来请二皇子回宫。”

  “父皇找我?什么事?”

  “奴才也不清楚,还请公子回去为是。”

  “等我打完人,再回宫也不迟。”

  “使不得……”太监拂尘一摇,凑上前去小声道:“二皇子有所不知,合妃娘娘也特意交待奴才,一定要把二皇子带回去。刚才给二皇子看病的太医回了宫,听说二皇子被蛇咬之事,皇上、合妃娘娘甚是担忧,又见这许久不见二皇子回宫,所以才让奴才来请。”

  郭铴有些懊恼,这太监早不来晚不来。

  当着这太监的面,也不好对陆御动粗,万一皇上问起来,这太监说秃噜了呢。

  最关键的,不能让皇帝久等,因为之前诸事,皇帝对他,已经颇有微词,再惹皇帝不快,那不是作死?

  郭铴推开陆御,揉揉手腕理理镶金丝的袍子,大步就往前走去,嘴里还交待着:“我先回宫,你们几个,给他们一点儿教训。”

  说着,郭铴带着太监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相遂宁叹了口气。

  先前那太医,跟陆御的爹陆太医一起共事,多少能关照着,相遂宁偷偷塞给他一锭银子,他也默默的握在了手中,拿了银子,还能卖个人情,何乐不为。

  相遂宁的要求只有一个,请太医回宫之后,想办法让人把郭铴给弄回去。

  太医给宫中诸人看病,话自然是说的上的。

  这不,合意院的太监飞快的就来请郭铴了。

  没想到的是,郭铴是回去了,却把他的手下留了下来。

  郭铴的手下,像是精明能干的。

  且郭铴已经下了命令,他的手下,自然是乖乖听命的。

  数一数,郭铴的手下一共五个。

  莫说是五个,就是一个,对付相遂宁跟陆御都绰绰有余。

  陆御先抖了抖机灵,指着东面的巷子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几个人动也不动,根本没有上当。

  陆御撒腿想跑,肩膀早已经被死死地按住。

  两个人按着陆御,手上一用力,陆御差点膝盖一软给跪倒在地。

  又有两个人来按着相遂宁的肩膀,丝毫没有因她是女子而手下留情。

  相遂宁只觉得肩膀突然疼了起来,像是被什么野兽给啃了一口似的,连着筋骨都是疼的。

  这两个人就像是海里的螃蟹,伸出爪牙紧紧的箍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余下的一个人,慢慢的卷起衣角,顺便把袍子往腰里一掖,摩挲着手:“最近跟着二皇子,都是受欺负的,好久不曾这样爽快了,再不打人,我这一身的功夫都要白瞎了,得,一人二十耳光,也算咱们开张了。”

  他站在相遂宁面前,笑嘻嘻的打量着她,眉目清秀,绯红的脸颊,十几岁的姑娘,嫩的可以掐出水来。

  他举起手,他的巴掌几乎贴在相遂宁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

  相遂宁一愣。

  怎么脸上没有一点知觉?

  听说宫里人最会打人的,可以打的人血肉模糊,也可以打的人半死,表面上却看不出一点儿伤。

  怎么那么响的一个巴掌,一点儿也不疼?

  还在疑惑,就听到陆御叫起来:“你……你……不讲规矩……哎呦。”

  陆御疼的跳脚。

  他一向珍惜他的绝世容颜,无论跟谁打架,首先都要表明“不打脸”。

  这次狠狠的挨了一巴掌,他的左脸立即就肿了起来,他本来又白又嫩,明眸皓齿,剑眉星目,这下左脸五根手指印,跟五根春笋似的,直挺挺的印在他的脸上。

  听说宫中的人一巴掌能给别人牙打掉,想来是名不虚传。陆御虽没被打掉牙,可左眼被打的肿了起来,比右眼整整小了一半。

  “我的的绝世容颜!”陆御跳脚:“你不讲规矩。”

  “什么规矩?”

  “你……你……打人好歹说一声,也好让人有个准备。哪有你这样突然下狠手的,这不合江湖规矩。”

  “那好吧,我要打你了。”那人哼了一声,就听见“啪……”一声,又一巴掌重重的落在陆御右脸上,这一巴掌同样力道十足,陆御右脸也肿的老高,同样的五根手指印印在陆御右脸上,左右对称,像是猫的胡须。

  “这次我讲规矩吧,我提前跟你说了。”那人笑着在腰上抹了抹手。

  每一下都打的实实在在,他的手都震麻了。

  陆御一张脸肿的松鼠一样,他想反抗,可肩膀被别人死死地钳住,只得委屈道:“你……你……你明明站在面前,你怎么突然打我?”

  那人看看陆御,又看看相遂宁,笑着对陆御说:“你的意思,是让我打她吗?”

  “我……”陆御“嗨”了一声:“算了,好歹我也是个男的,你还是打我吧。”

  再打下去,可能陆御的牙真要保不住了。

  相遂宁也不忍心,如今看着陆御挨打,她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同生死共命运”的气概,她摆摆头,咳嗽了一声:“别只打他一个人,你们打我吧。”

  “相遂宁,你心疼我啦?”陆御一看相遂宁看他的眼神,有关切,有气愤,有疼惜,陆御的一颗心就砰砰砰的跳个不停,似乎脸上也没那么疼了,他还有些兴奋:“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啦,来来来,有什么手段,尽管冲小爷我来。皱一皱眉头,就算也输。”

  “啪。”

  “啊……疼!”陆御跳脚。一丝血从他的嘴角流下来,一直流到脖子里。

  他原本清秀俊朗天下无双的面容,如今也不见了,现如今又肿又胀,眼睛小的几乎看不见,那厚厚的嘴唇,像两根肠。

  “我感觉你……好像不太服气。”那人拍着陆御的脸:“你是不是不服气?”

  “服气,服气,非常服气。”陆御脱口而出。

  他一向不讲气节。

  这种时候,也不是讲气节的时候。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那人故意侧着身子,把耳朵贴在陆御脸上:“你再说一遍,你服气不服气?”

  “服气。”

  “啊,你不服气啊,那就打到你你服气为止。”那人干笑了几声,重新撸了撸衣袖,又朝手上吐了几口唾沫,老样子,是准备下狠手了。

  可怜陆御动弹不得。

  再打下去,陆御未必扛的住。毕竟,他的鼻孔都开始流血了,两个眼睛黑青黑青的。

  “你们放了他。”相遂宁努力将声音拔的高些。可她本就是一个弱女子,如今势单力薄,那些人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打陆御的人径直来到她面前,侧着身子,将耳朵贴在相遂宁的脸上,就像刚才问陆御一样,笑着问相遂宁:“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你们放了他。”

  “怎么?放了他?你是觉得我打了他,你不服气?”

  又是这个问题。

  陆御努力抬起头,眯着眼睛对相遂宁说道:“相二,别嘴硬,快说……快说……你服气。”

  陆御说了服气,被揍的不轻。

  这两个字,相遂宁说不出口。

  那人又将脸贴的近些,近的相遂宁可以看到他脸上的汗毛和闻到他脖子里的汗味儿,汗味儿夹杂着一股子腥臊之气,这气味直冲相遂宁的脑门,还在她脑海里盘旋着,久久没有散去。

  太味儿了。

  相遂宁本不想表现出来,可还是忍不住干呕了一声,差点吐出来。

  “你敢鄙视我们?”

  “她没有,她就是想吐。”陆御解释。

  “她都敢吐我了?”

  “她不是吐你,她……没有吐你。”

  “我不管,我说她吐我她就是吐我了。我听的真真的。”那人又将脸凑在相遂宁面前,他的耳朵几乎贴着相遂宁的嘴唇:“来,再吐一口。”

  相遂宁没动。

  她屏声静气,可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呼吸,那股刺激的味道扶摇直上,直冲脑门,相遂宁实在忍不了,又干呕了一声。

  “我打他,你不服气,你这是在抗议。”那人哼了一声:“你不服气又能怎么样,我可是遵了二皇子的命来收拾你。你不服气我,就是不服气二皇子。”

  那人说着,伸手去抓相遂宁的衣领。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有胆小的人小声提醒:“大哥,这女的好像是相大英的女儿,就是那个当朝二品,皇上面前,他也说的上话……我们打他女儿……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怕什么,我又没打她,我是羞辱她而已。”那人说着,手上又重了一些,他紧紧的攥住相遂宁的衣领,一双眼睛甚是不老实。

  “我们羞辱二品大员的女儿,这……不太好吧?”

  “怕什么,是二皇子让我教训他们的,二品大员再大,能大过二皇子?”

  其它几个人就不说话了。

  那人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上下打量了相遂宁一回,豆蔻少女,姿容出色,身上一股淡淡的幽兰芬芳,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特别是她那一双清澈的眼睛,清澈的没有一丁点的杂质,水汪汪,眼波流转,那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像是蝴蝶的翅膀。

  光打在相遂宁的脸上,那些散漫的光线透过她的皮肤,融入了她的身体,她白的几乎透明的脸色,自带一股高贵的气息。

  一瞬间,这么贴着相遂宁看,那人感觉自己头晕目眩。

  大户人家的小姐,果然不能细看,一旦细看,就移不开眼睛。

  本来想赏她二十巴掌的,如今无论如何是下不去手了。

  那人一双手开始不老实,耳朵贴着相遂宁的脸放肆道:“那二十巴掌,我就不打你了,毕竟你是弱女子,打了你,也不光彩,不如,你让我在你身上摸二十下,这事就算了了,你也不会吃亏,如何?”

  “流氓。”

  “流氓又怎样,今儿我还就冲你流氓了,怎么,你堂堂的大户人家的姑娘,还到处宣扬去不成?”

  那人说着,手就要往相遂宁的胸口摸。

  说时迟那时快,陆御挣脱了看守他的人,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

  他被打的眩晕,走路有几分踉跄,可来到相遂宁跟前,他直接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那人一抖胳膊,把陆御抖翻在地,而后飞起一脚,直接给陆御蹬到几丈之外。

  陆御躺在地上,顿时失去了知觉,眼睛微闭,气息微弱,许久都不曾发出声音。

  “姑娘,没有旁人打扰,我现在就来疼你。”那人得手又要动作,相遂宁被按着肩膀,无法移动,于是低头咬住了那人的耳朵。

  她咬的很深,一股腥咸的血从她嘴里冒了出来,那人的耳朵,被相遂宁咬出了血。

  “你敢咬我?”那人也没了兴致,高高举起右手就往相遂宁的头上拍,他们练武之人,手上的力气不容小觑,这一巴掌拍在相遂宁头上,会不会震碎相遂宁的头盖骨,都是未知数。

  只是没拍到头上,那人又改了主意,让人松开相遂宁,他自己稳了稳身子,直接伸出腿来,就要朝相遂宁身上踢。

  不出意外,相遂宁应该也会被踢出几丈之外,或昏迷,或吐血,下场比陆御强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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