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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0章 倾盖之下,留有净土


被评价为命中带财的徐璈对做买卖并不感兴趣,不过胜在桑枝夏不管说起什么,哪怕是听起来天马行空的言论,他也能坐下来听得津津有味。

听完了还会自发自觉地把书童整理校正的活儿顺手做了,是个话少又很有眼力见儿的合格助手。

桑枝夏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打了个哈欠托着下巴念叨:“这些都是要等到了地方才能着手的,眼下倒是也不急。”

“不过咱们走的时候动静别闹大了,尽量还是低调些好,免得闹得沸沸扬扬的,其实也不好……”

归根究底论起来,徐家满门还是戴罪之身呢。

总不能因为在西北待了几年过得太舒坦了,转头就把低调做人这事儿给忘了。

要是走漏风声,让人知道徐家擅自离开了流放之地,传出去可不是好事儿。

徐璈把整理好的纸放在桌上点了点头,耐着性子问:“现在还有别的需要补充的么?”

桑枝夏茫然眨眼:“暂时没想起来,怎么?”

“没有的话,你就该吃点儿东西去睡觉了。”

徐璈不自觉地拿出了哄孩子的架势,把桑枝夏抱起来就朝着屋里走:“枝枝听话。”

“我让人去给你端些清淡的粥吃了,吃了就去睡觉。”

“可是……”

“你昨天晚上就一宿没睡,就这么熬着,是打算在马车上一直睡着?”

徐璈强硬地打断桑枝夏的迟疑,在桑枝夏哭笑不得的目光中对着闻声而来的点翠摆了摆手:“去厨房拿些吃的来,另外跟老夫人说,我半个时辰后过去。”

因为徐璈和桑枝夏一直没出北院,许文秀和谢夫人特意把孩子看顾好了,也没让人过来打搅。

但厨房里的灶上一直都温着饭菜,只等着这边要了就能送来。

徐璈陪着桑枝夏吃了点东西,无视桑枝夏眼中的小小挣扎,强行把人摁到了床上,自己合衣靠在床头,守着桑枝夏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出了卧房。

东院里,徐二婶和徐三婶也都来了。

因为要离开西北的缘故,徐二婶在城中的绣庄,以及徐三婶家的酿酒坊都在紧急收尾。

徐二婶带着抹不去的疲色说:“万幸是早有准备,虽说仓促了些,但也勉强应付得过来。”

“我都安排好了,往后绣庄照常开着,一年往我那边送一次账册和进项,等到了那边我再重新张罗一个,多费些心思要不了多久也能像如今这般了。”

绣庄是徐二婶自己打理的产业,开店之初就做得颇有起色。

后来桑枝夏打通了蜀地的关窍,不惜成本弄来了各种难得的蜀绣好料,还有一堆从中彭远亮那边劫来的好东西扶持,在北城中更是凭借着精湛的手艺和繁多的料子赢得了不错的盛名。

如果不是不得已,如此盛景下,徐二婶是真的舍不得将这么大的摊子扔下。

徐三婶也暗暗叹气:“谁说不是呢?”

“我跟徐璈他三叔都商量好了,我们走了酒坊和城里的酒馆也要接着开,只是少不得要托夏夏庄子里的人费心多关照些,也免得出了岔子。”

桑枝夏手中的人比她们自己有的更为忠厚可用,来日隔着远了也不会太耽误事儿。

只是……

徐三婶有些好笑地说:“说来也是咱们当长辈的不是,酿酒坊和酒馆本来就是我们占了夏夏的便宜,现在临到头来一扑腾,最后还是得托夏夏帮着扫尾。”

酿酒坊是靠着桑枝夏给的方子教的手艺开起来的。

徐三叔他们夫妇把这门手艺捡起来开店之后,虽说徐三叔进出关口内外走商赚了些家底,可根本还是在酿酒坊。

而后桑枝夏手中延展出去大大小小的铺子无数,但从不涉及酒水这块儿,酿酒坊中所需的粮食不拘多少,桑枝夏的农场里总是额外给留了一份儿,随时都能送到。

在酿酒买卖酒水这一道上,桑枝夏单独给三房的人留出了一块独享的糕点。

徐二婶听到这话也撑不住乐了:“占便宜的可不光是你。”

“徐璈和夏夏去了一趟蜀地,从此每隔着三个月就从蜀地给我弄来一批难得的好料子,这些好处全送我那绣庄里让我白捡着了。”

“要是夏夏有心想开个绣庄绸缎铺子,凭借着她的手腕,哪儿还有我的事儿?”

但桑枝夏从各处弄来的好料自己都不留。

各类买卖开了许多,酿酒不碰,绣庄布料不沾,庞大的脉络上留出了给徐家二房三房安然的净土,这些桑枝夏从来都不曾提过,但一点儿都没少做。

眼看着这两位说着说着是要红眼了,许文秀好笑得不行:“孩子出息,那就是孝顺你们当婶婶的,给多少悄悄收着得了呗,怎么还攀比似的拿来我的眼前细数?”

“璈儿是个男子,心大,平日里多是想不到的地方,夏夏细腻许多,能想到照拂家里的自己人,这就是孩子的孝心,哪儿就值当你们特意拿出来说嘴?”

徐二婶和徐三婶对视一眼不免失笑。

原本坐在徐二婶怀中的糯糯歪头看着靠近的人,兴奋的呜呜出声冲着徐璈挥手,嘴里还冒着口水泡泡,就心急得不行地叫唤出声:“嗲嗲!”

“嗲嗲呜!”

正在徐三婶怀中撅屁股的小元宝听到这动静猛地一僵,转头看到是亲爹来了,抓着徐三婶的胳膊就着急地喊:“泡泡泡!”

“跑!”

“瞧瞧你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儿。”

徐三婶心疼地抱住把脑袋埋进自己的怀里的小元宝,没好气道:“谁家的孩子开始学舌了,最先叫的要么是爹,要么是娘。”

“瞧瞧你儿子,开口就说跑。”

徐璈进屋先挨个叫了人,抱着乐得龇出小米牙的糯糯头也不回:“三婶,那可不能怪我,是他自己嘴笨。”

“糯糯就会唤爹爹,偏他不会。”

“你闺女叫的是嗲嗲。”

徐二婶忍住失落看着被徐璈抱起的小娃娃,好笑道:“不过我听着糯糯和元宝会说的不光是这些,近来冒话是不是密点儿了?”

“是不止这些。”

许文秀上火的瞪着强行把元宝也搂过去的徐璈咬牙:“元宝会说打,捶,跑,不要,跟跑沾边的,多少都能蹦几个了。”

“糯糯说得清些,抱抱,吃,嗲和娘都能叫清,偶尔还会蹦几声祖祖奶奶,时不时去后山看老虎的时候,还会叫宝呢。”

跟小元宝钟情于逃跑的词汇量不同,小糯糯的表现显然才是一个小娃娃应该牙牙学的常规用语。

但托徐璈手欠的福,元宝往往被揉搓以后又不长记性,再扑过去继续被揉搓,最后小娃娃为了自保,生生演化出了这与众不同的言语套路。

许文秀本来想说要不别让孩子遭罪,把元宝抢过来得了。

谁知上一秒还在叫着跑的小娃娃踩着徐璈的腿乐得挺开心,没心没肺的样子让人见了就好笑。

“罢了,是我多事儿。”

说不定人家父子俩就服捶打揉搓这一套呢。

许文秀一言难尽地别过头懒得多看。

徐璈逗了没一会儿怀中变空,成功一人抢到一个娃娃的徐二婶和徐三婶心满意足地露出微笑。

徐二婶说:“绣庄那边都打点好了,只等着你们叫出发就行。”

“酿酒坊和商队那边你三叔也去安排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徐三婶迟疑道:“除了之前夏夏叮嘱我们的,走之前可还有什么要额外注意的?要是有的话,你可得赶早说。”

明天就要动身了,再往后可就来不及了。

徐璈拿起布巾擦去元宝嘴边的口水,想了想说:“都安排好了的话,那就陆续开始动身吧。”

“现在?”

许文秀错愕道:“不是说明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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