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无法共情
“你去质问他了？”徐景同听姜茉讲完刚才的事情，啧声，“怪不得他要收拾你。”
顾季臣那样的人，哪里被人这样对待过，难怪脸色那么难看。
姜茉鼓了鼓腮帮子：“他动手脚左右奖项的得主，凭什么不能被质问？”
“不可能吧，顾季臣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他自己承认的！”
他刚才嚣张地说“是我那又如何”的样子，让姜茉想起来就一阵呕心。
徐景同蹙眉，有些不解：“不可能啊。”
他和顾季臣认识的时间不短了，顾季臣的人品如何，他一清二楚。顾季臣是个原则非常鲜明的人，绝对不会做这种破坏公平的事情。
不过他很快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即便真是他做的，又不是把你的奖拿走了，你出什么头？”
“那是我偶像的奖，关系到她的大满贯！”
“那又怎么样呢？财力支撑也是实力的一种。”
姜茉愕然看向他：“你是这么想的？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吗？”
“不然呢？”徐景同不假思索地说，“不然那么多人努力赚钱，努力往上爬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可以为所欲为吗？”
“所以你们的为所欲为，就要建立在对别人的践踏上？”
徐景同乐了：“哪有这么严重，践踏两个字太夸张了。”
“怎么不是践踏？这种行为不是在践踏别人的努力，别人的尊严？”姜茉语调骤然拔高，红着眼睛瞪着徐景同，“为了你们的一己私欲，就去玩弄别人的命运，改变别人的人生轨迹，这就是你们这些特权阶层的乐趣是吗？”
徐景同不理解姜茉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你对顾季臣有偏见，将这件事想得太严重了。”徐景同说，“不必小题大做，没有人的命运被改变。即便你那位偶像没有拿到大满贯，不可否认她依然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演员，不是吗？不会因为这个奖没有拿到，她之前的一切就被否定了。”
他叹了口气，看着姜茉通红的眼睛：“正直是好事，但你不必有这么大的情绪。”
姜茉荒唐地笑了一声：“那若是有这样遭遇的人是我呢？是别人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给拿走了呢？”
“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她通红的眼睛到底让徐景同心软了，不禁伸手去抚摸她的发顶，“我不会允许有人这么对待你。”
姜茉偏头，躲开了徐景同的手。
她脱力一般，靠近了座椅里，双目无神地看向窗外。
她和徐景同根本不在一个思想维度里。
徐景同和顾季臣是一类人，他们出生在罗马，习惯了高高在上，什么东西都是他们唾手可得的，也从未被剥夺过什么，怎么会和她们这种人共情呢？
说不明白的。
气怒和愤慨还会被认为是小题大做，是太夸张了，是不值得如此。
姜茉讥讽地扯了扯唇角，怔怔然看着窗外浓重的夜。
忽然就想到了十四岁那年。
那是她第一次来北城，妈妈带着她来参加艺考。
她有一把好嗓子，从小就喜欢唱歌，想走声乐这条路。艺考也很顺利，她能看到考官们对她很满意。
她高高兴兴等待好消息的时候，却被告知，她落选了。
而且有人举报她买通考官，提前得到了考试题目，被视为作弊，永久取消了她的艺考资格。
她被这莫须有的罪名砸懵了。
申诉无门，无论她怎么解释，得到的只有无奈的叹息。
直到有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找上了她。那个小姑娘衣着光鲜，趾高气扬，一看就是好家庭里出来的千金。
那位小千金说，一切都是她做的，她要断了她艺考这条路。
她问为什么，小姑娘鄙夷又嫉妒地说：“因为你不配。就你也想当明星？你就该烂在泥里，一辈子活在底层！”
后来她才知道，这位小姑娘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她不知道这个妹妹为何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敌意，要断了她艺考这条路。
她甚至之前都从未见过她。
艺考作弊的消息传回了她的学校，她面对的是无尽的嘲笑和议论，她解释说自己没有，但是无人相信。
那是她非常痛苦的一年。音乐梦想破碎，还背上了一个永远无法洗脱的污点。
看，多简单啊。出生在一个优渥的家庭里，即便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也可以轻易就粉碎掉别人的梦想和努力。
命运怎么没有被改变呢？她若是艺考顺利，就可以进入音乐学院学习，就不会遇见导演，就不会去拍电影，那么妈妈也不会死。
他们永远都不知道自己随手做的一件爽快的小事，给别人带来的是多大的伤害。
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痛苦。
姜茉闭上眼，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四岁，浑身虚脱，心灰意冷，茫然绝望。
到了公寓楼下，姜茉直接下车，连声道别都没力气和徐景同说了。
刚进家门，就听见了许芝的大喊：“茉茉，网上都吵翻了，你看了吗？”
姜茉眼珠动了动：“怎么了？”
“就是今天晚上的奖啊，网友们都不服，都在质问金月奖官方呢！”
姜茉立刻拿出手机，一看，好家伙，真是空前的热闹。
#程怡水奖##程怡不配##史上最烂金月视后##齐姗无冕之王##齐姗大满贯#等等词条，齐齐摆在热搜上。
数不清的网友都在替齐姗打抱不平，即便程怡粉丝战斗力强，却还是被空前团结的网友冲得溃不成军。
就连对姜茉身上这条裙子到底是不是古董高定的讨论，也被顶了下去。
姜茉忽然觉得，心里好像没那么郁闷了。
她替齐姗感到开心，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看，她的质疑是对的，不是因为她和程怡有龃龉，而是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不对的。
“估计程怡要气坏了，她肯定想不到这件事情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许芝说，“真不知道她这个奖拿的，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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